第三十七章个中情由
徐文得跪了半天,双腿麻木得不行了,头也磕晕了磕破了,用手一擦一片血迹,忙拾了绢帕去擦。 此时得了叶清芜的令,才颤颤地慢慢起身,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差点又将脑袋撞到桌角边,顿时闪出一身冷汗来,忙蹲坐在墙角边大喘几口气,狼狈至极。 想他平时作威作福受人敬重惯了,哪曾受过这样的闲气?更别说对叶清芜这样的丫头片子又是求又是跪的,刚刚还被伙计看见,以后可怎么出入这管生茶楼,唉,要说都是徐义作的孽啊,累得他舍了一张老脸如此狼狈不堪! 不过祸头虽由徐义而起,但要怪也要怪袁双琴的,想自己幼时与她青梅竹马,几乎是给她家当长工且分文未取,后来她眼界高了瞧不上自己了,见着自己呼三喝四不说,冷眉白眼嘲讽之语相对也是常有的。 后来袁双琴经人作媒嫁给叶正河当妾室,徐文得虽心有不甘但眼见无望才狠心下来应了老舅好不容易帮他说来的一门亲事,他本来就比袁双琴大不少,先前一耽搁也耽搁了不少年头,然而在成亲之际一听说袁双琴在叶家如何的难为,竟魔症了跑到叶家当差,亲事也一口推掉不要了,气得老舅指天发誓此生再也不与他来往,后来果然说到做到,几次去见老舅愣是被他用扫把打了出来,把他带去的好酒也丢了出来,从前老舅可是嗜酒如命。 到了叶府之后袁双琴虽对他淡淡的倒也没亏待他,几年好求叶正河让他当了叶府的管家,私下对他也算亲近,大小事也会问询他的意见,但两人止于表兄表妹之间的关系并无逾越,即使这样他也心满意足了,慢慢时间久了他也不存什么奢望了,越发的用心当差,袁双琴所交待的事情更是奉如圣旨来办,说实话这些年昧良心的事情也没少帮她做。 如今出了徐义这档子事,徐文得当然首先想到了是袁双琴,她管着家敛财的机会大有,这些年已私下积攒了一笔丰厚的私房钱,这些徐文得都是知道的,而自己这些年的积存全给了徐义,自己并没什么闲余的银子。 哪知刚讲完事情的经过才提了两句,袁双琴当即就翻脸破口大骂,还摔了茶壶,说她是没有银子借的,徐义好赌有此下场是他自作自受,是活该,是徐家的风水不好,就是被赌坊押着做奴也是咎由自取,哪怕是被赌坊的人打死了也是他自己的过。 这世上徐文得就徐义一个亲人了,让徐义做奴还不如让他送了这条老命算了,更别说让徐义死了,袁双琴如此翻脸无情,真是让徐文得心寒,可悲可叹自己这些年来掏心掏肺的对她,真是不值当。 徐文得这一起身的档儿脑海里闪过许多片段,心中又气又恨,待站定后只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叶清芜,且还完全忽视她一脸的不屑和讽刺,双手作着揖边说:“希望大小姐能不计前嫌帮我一把,不然就是将来到了黄泉,我大哥也不会原谅我的!我更是没有颜面去见徐家的列祖列宗啊!” 叶清芜示意徐文得将她杯中添些茶水,笑得灿烂:“徐管家说了许多,我想知道你希望我如何帮?” “赌坊原定的期限已经过了,我事先也不知道,”徐文得从这话里听出些希望,忙奔了过来,讨好地回话,“今天才得知那边又开出了一个条件,就是找一个嫡出身份的人作保,可再延续七天,让我凑齐银子还上赌账,不过每天要另交三百两,说是徐义的人头费,也就是徐义在赌坊吃喝住的花销。” “这赌坊倒黑!”叶清芜勾唇,笑问:“是哪家赌坊?” “可不是黑吗?”徐文得点头,无奈苦笑,“正是镇上的谢家赌坊。” 叶清芜道:“事情的原委我已经明白了,只是有一点不太懂,为何赌坊开出的条件是要身份是嫡出的来作保?这有何缘故?” “赌坊当家人叫蛮哥,身世年龄不详,听说自小就在外面混迹,手段颇多又为人阴狠,这次提出要找嫡出身份的人作保,我也不知是何故,再三问了赌坊底下的小弟,他们也不得而知。”徐文得坐下给叶清芜添了茶水,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下,又道:“徐义一向在谢家赌坊赌博倒也无事,只是这次跟头栽大了,想必……是赌坊搞的鬼罢。” “徐管家此话差矣!”叶清芜摇头,这蛮哥提出这样的条件倒是叫人意外不惑,“赌坊也是正经营生,图的是四方来客八方财源,必以和气生财为根本,谢家赌坊既有多年历史又有那位蛮哥当道,可见并非泛泛之辈,依我看其中定有缘由,或许是徐义哪里得罪了那位蛮哥也未可知。” “得罪蛮哥?”徐文得惊得茶水洒了一桌,“那……那可如何是好?我先前在赌坊并未见到蛮哥,想必蛮哥是不会见我这号小人物的,求大小姐一定要早点想个法子去救救徐义!”说得又双手作揖,声音悲惧起来。 叶清芜沉吟起来,但道:“我是嫡出没错,可你也知道我的处境,我从小就胆怯怕事,纯粹是草包一个,你叫我给你作担保,我怕是见了赌坊的人连话都说不出来!平时见了二夫人都惶恐害怕呢,别说赌坊的人,你刚才也说了他们手段阴狠!” 可在徐文得听来那就是火上加油,徐义的事情万万要早些解决,不然夜长梦多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呢! 徐文得哇了一声就哭了起来来,可不是没折了吗,不然谁会来求她呢? 虽说叶清芜这几天变化不小,敢跟二夫人叫上嚣了,可必竟要她与赌坊的人过招,那就有些强人所难了,或许还是自寻死路呢!别说到时救不了徐义还把叶清芜的命给搭上了,虽说自己是个坏人,但也不能做罪人哪! “那?那可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徐义终生给他们为奴被他们折磨至死吗?”徐文得面如死灰。
“也不尽然。”在徐文得失支耐心和信心的当下,叶清芜又悠悠吐出四个字。 “请大小姐快人快语,我自是洗耳恭听。”徐文得一听又觉得有了转机,面色又泛起希望来。 “世上凡事并非绝对,就看行事人是否有诚心恒心。”叶清芜淡笑,眼睛并不看向徐文得。 “诚心?”徐文得一时没回过神来,半晌明白过来,才道:“我脑子愚笨请大小姐见谅,大小姐有话直说无妨,我定不会欺瞒大小姐。” 叶清芜岔开话题,随意道:“先前来了什么人住在同顺客栈,徐管家应该不会隐瞒我吧。” 虽然这件事袁双琴一再叮嘱不可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不能让叶清芜知道,如果徐义没出这件事,徐文得是万万能做到的,可眼下必然不能再隐瞒了,而且鉴于袁双琴对徐义此事的恶劣态度,他也不会再替她隐瞒了,想此便道:“我先前事忙一时忘了没有向大小姐禀报,是邱家的管家和他儿子来了。” “什么?你说邱录来了?”叶清芜一惊,“他们来干什么?” 邱家的人会来,只不过不是现在,依前世的记忆是在年后的三月中,现在才五月末,时间竟提前了大半年之久不止,而且来的人也不应该是管家邱录和他儿子,应是那人亲自来的…… 难道邱家出了什么事吗? “确实是邱录。”徐文得点头说得笃定,“我陪老爷亲自到同顺客栈去过了,老爷还宴请了他们父子,但当晚老爷有别的吩咐所以我并未参加。” “原来是贵客来了,难怪我爹如此匆促就出府了,这些天也不见人影。”叶清芜刹时又恢复了平常神态,语气里有嘲讽,后了然一笑又随意一问:“他们来是所为何事?” 徐文得道:“这个我倒知道一些,听说邱家的老太太病了,终日不思茶饭,神情恍惚,就念叨着要给孙子定下亲事,所以邱家的老爷才派了邱管家前来与叶家商量,看如何个办理法。” 叶清芜喝了口茶,并不接话。 徐文得又道:“这是好事,先在此恭喜大小姐了!” 好事?既是好事,爹为何不将人带到府中,而且也并未派人知会自己一声,竟悄悄带人住在避暑山庄,这门亲事可是一早就是自己与那人订下的,可见爹是有私心的,到了这一世,叶清芜虽不在意,但难免怨恨叶正河的自私偏颇。 “我倒不明白徐管家的意思,”叶清芜故作不知,笑问:“不知二娘对此事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