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谁在呼救
“我记住了。” 这种诡异事儿，搁在谁身上，都不可能不多想。 我一连两天，心里老想着老八楼和那个关老师。 关老师曾说过，两天后找我去搬另一台大仪器，但关老师一直没出现。我既害怕，又期待。 我几次壮着胆子，往老八楼那边走，想看看那台仪器还在不在那里。但远远地看到老八楼，就返身回来了：太害怕了。 我想跟老大谈谈，但又怕惹事。就是不惹事，人家也不会相信我。 我一连纠结了三天。 第三天的下午，我正在校园里走，忽然眼前几辆大卡车，从美术系大楼前驶过，车上装着旧房梁旧瓦片，还有破碎的旧砖头。 卡车是从老八楼那边开来的，向校门口开去。 老八楼终于拆迁了？ 我立刻失落：完了，拆了，也许从此以后，老八楼的鬼故事，就永远成为历史了，而我的困惑，将永远没有答案了。 我朝老八楼方向走去，我要看个究竟。 这回我手里捏着斗姥元君摩利护身符，下了决心：如果老八楼还没有拆，我一定进到楼里，去看个究竟。不然的话，心中的谜团，会折磨死我。 豁出去了！我有些热血沸腾，甚至有些悲壮的情绪。这样的情绪，使得我变得自我高大起来：我是天地间的英雄呀。 英雄一边给自己一壮胆，一边快步走着，不一会，就到了。 老八楼果然拆了。 但没有拆完：楼顶没了，楼身只拆掉一半，残墙断垣，在夕阳的余辉下，显得有些古怪，很像打斗游戏里的古战场。 我没有犹豫，大步向楼前走去：我必须进去看看，至少，看看那台关老师想搬走的仪器还在不在那里。 我在楼门口了一根钢筋，提在手里，好像武圣手里有了圣剑。 “就是真的遇见了鬼，我这一钢棍打过去，也够鬼受的了。”我告诉自己，但我心里其实明白，像关老师那形象，即使是个鬼，我也不忍心打过去的。 楼前早前挂的那只“量子物理实验室”的铜皮牌子不见了，估计早被拆迁的民工拿去卖钱换酒了。 楼门早己拆掉，只剩下黑洞洞的门框，门框里面，透出一股凉气和湿霉气。 我不禁打了个冷战儿。 我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尚有十几度的角度，估计半小时内不会落山。 必须的，必须进去。 我冲着长长的走廊，吼了一声：“关老师在吗？” 没有回声。 “有没有人？” 仍然没有回声。 “有没有鬼？” 我的声音提高了一度。 始终没有回声。 人毛也没有，鬼影也没有，怕什么？进。 我走进去了。 水磨石的走廊地面，到处散落着碎砖碎瓦片，还有石灰墙皮，上面带着绿色的油漆。 走廊两边，一扇扇门早己被拆掉，洞开着一个个黑门框，门框边，墙上的牌子仍然清晰可见。 外面没有风，楼里静得出奇，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我的心跳得像马达，快蹦出嗓子眼儿了，手心的汗，湿润了手里的钢筋棍儿。 我一步步走向量子纠缠实验室。 实验室里那几排柜子和铁架子，这回是彻底倒伏了。可能是被拆卸机械的大机械手抓过，棚顶有几块水泥预制板掉了下来，一抬头，就可以看到楼上二楼的房间。 西墙角的那台大仪器不见了。 是被拆迁队搬走了？还是被关老师搬走了？ 我失落地叹了口气，重重地把手里的钢筋棍子往地上一戳，发出“当”的一声响，楼里同时发出一阵回音。 回去吧，没戏了。即使这里以前有过什么诡异，现在也结束了。楼拆了，楼里的鬼也没得栖身处，投奔别的地方了。 紧张了三天，最后弄这么个结果，我感到自己好无聊。 我无精打采地拖着钢筋往外走。 “咿，咿，呜咿……” 细微而悠长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 我不禁站住。 “咿，咿，呜咿……” 仍然细微而悠长。 我向走廊的窗外张望，外面连个人毛也没有，更没有一丝风声，只有那一群大槐树，披着半身红红的阳光，沉默在站在楼前。 “咿，咿，呜咿……” 这回我听清楚了，声音是从量子纠缠实验室里传出来的。 风声？ 还是猫叫？ 分明是人的声音，微弱而执着，苍老而嘶哑，一声一声，时断时续地。 人？这里有人？那声音有几分像关老师。 我登时冒出一身冷汗，把衬衣打湿了：关老师？鬼？ 不太可能吧？没见过那么真实的鬼。 我再细听：“救救我，救救我！咿，咿，咿呜……” 天哪，真是关老师的呼救声。 关老师真是鬼？ 我心下一惊，“咣当”一声，扔掉了钢筋棍儿，拔腿就往外跑。 我一口气跑出大楼，跑过草坪，穿过槐树林，一屁股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捂着心口，喘了半天气，我才缓过来。 我胆怯地向那边望望，生怕关老师追出来。 可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只有围栏外不远处的山坡上，偶尔传来几声鸟鸣。 阳光还是那么灿烂，把槐树的影子拖到了我脚前。 我想赶紧离开这里，可是，心底一丝没泯灭的良心却对我说：关老师在那里呼救，如果我甩手不管，任他死在那里？ 为什么肯定是鬼？ 也许是人，也许是拆迁的工人，不小心受伤在那里，没有人知道？ 想到这，我站住脚步，回身重新看了看老八楼：不管是人是鬼，如果不回去弄个明白，此生遗憾！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坚定地向老八楼走去。 我一步步走向量子纠缠物理实验室。 但声音没有了。 当我走进实验室门内时，声音又响了起来：“救救我……” 声音是从墙角一堆倒塌的楼板内传出来的。 我小心地向前走两步，这回我听到了更明晰的声音：“快过来救救我，我被压住了腿！” 我再向前走几步，来到一大块倾斜的楼板跟前。 声音就是从这楼板后面传来的。 我弯下腰，向楼板后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