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何以为人
古凡十多年来，在镇魔妖林中一个人生死拼搏，从一只只凶兽凶残地血口之下，争取着一线生机。支撑着他屹立不倒地支柱，正是对于身体中那个板砖地痛恨！ 如果没有魔砖，他不会成为古灵族的弃子；如果不是魔砖，他会是古灵族最优秀的天才。 不过，古凡此刻的想法却是，正是有了这块魔砖，自己才会遇到现在的胭脂吧。这个天雷都劈不死的小丫头，在短短地相处时间内，带给了他从来没有过的快乐与色彩。 比起古灵部落那些人的残酷与冷漠，古凡更喜欢现在的自己。 古凡明知道寒潭中，那只大蛟的恐怖，仍然毫不犹豫地选择去仔细探查一番。 胭脂重新化为了小鸟，站在古凡的肩膀上，那只看上去永远都萎靡不已的黑虎，懒懒散散地跟在古凡身后。 幽静地森林间，古凡速度不紧不慢，向着寒潭所在地方走去。只是越走，他越是诧异，从地面上的狼藉来看，古灵部落的上前人，也是去往寒潭的方向。 古凡的脑海中，闪过古彪的声影，那苍白的皮肤和阴冷的气息，根本不像是正常的族人！莫非他抢夺了古灵老祖的rou身，就是想把族人引到某个地方去吗？ 古凡越想越有可能，当下便不再压制速度，全速向寒潭所在赶了过去！ 此时，古灵部落浩浩荡荡地数千人，在妖林里拉成了一条长龙。最前方的人，是以族长为首的，古灵部落最精壮的战士。在队伍前方不远处，古彪背着一个枯瘦的rou体奔行，双眼赤红，面带癫狂。 古彪不时地转头看向身后，控制着与身后追兵的距离，不太近亦不太远。 古一天高大地身躯速度达到极限，也无法拉近与古彪的距离，于是开口怒吼道：“古彪！现在将古灵老祖放下，我可以保证，对你今天大逆不道地行为，从轻处罚！” 前方地古彪听了古一天的话，怒极反笑起来：“哈哈哈！你们这群冷血无情地废物，追上我再说吧！” 说完，古彪不再开口，只有脸上的狰狞之色，更加疯狂了起来！ 就在这样的你追我赶之中，古彪身形忽然消失在了几株粗大地树干之后，古一天带着族人，没有任何犹豫，也跟了上去。对他们来说，古灵老祖所修炼的星辰神诀，比什么都重要。 古一天的身形从几株粗大的树干之后冲出，眼前的景象瞬间开阔起来！ 方圆数十里的巨大寒潭，像一个巨大地黑洞，嵌在妖林的地面上。这寒潭如一片死水，微风拂过不见丝毫波纹。只有一些冰冷地白芒，不停从潭面上升起，消融在阳光中。 古彪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寒潭边，古灵老祖身穿灰衣的rou体，被他放在一旁，呈盘坐姿态。 古一天看到眼前地情况，身体向开阔的岸边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族长，怎么停了！？” “那古彪就在岸边，待我去将古灵老祖的rou身抢来！” 身后赶来的族人，看到古一天停滞不前地身影，不明所以，有人还向他请示之后，就要向岸边背对着他们的古彪奔去。 “回来！”古一天冷声说道。 那迫不及待想要立功地族人听了，转过身来走到了古一天身前，眼中全是疑问。 数千人虽多，可是在这宽阔地岸边，与巨大地寒潭比起来，仍显得很是渺小。 古灵部落地所有人都已经来齐，他们在古一天地背后横着排列开，指着寒潭边仍未转身地古彪，交头低语。 古神宗的数十人，来到了最前面，沈敖带着几个古神宗子弟，来到了古一天身边，不由问道：“族长为何脸色如此难堪？那古彪已是绝路，何不趁机将他拿下，抢回古灵老祖rou身？别忘了，您已经答应了，此次会给我们古神宗一个名额！” 古一天脸色阴沉，冷哼一声，说道：“哼！这个我自然记得！不需要你多说！” “不过！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沈敖闻言，狭长地眼眸扫向寒潭，片刻之后轻轻摇了摇头。 “这里是寒潭，潭里有一只厉害无比的老蛟。这附近没有任何凶兽的存在，正是慑于那只老蛟地恐怖。以往我们也有不少族人来过这里，死伤了不少！” 沈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倒是他身旁，那个身穿黄衣的斗鸡眼少年沈焰，满是不屑地说道：“不就是一只蛟吗？杀了不就行了？瞧把你们给吓得！” 古一天阴沉着脸，难得地没有动怒，只是随口说道：“那你去把古灵老祖的rou体抢来不就行了？” 沈焰的嚣张气势一滞，一双斗鸡眼斜着看天：“哼，这是你们的事，我才懒得管！” “打不过别人就直说，装什么厉害！”人群中有人嘲笑道！ “闭嘴！”古一天面色不善，阴冷地说道：“这里的老蛟我也只是听说过，并未真正见过。我们这么多人在这，我不是担心那只老蛟，而是担心那个古彪，万一气急败坏，将古灵老祖的rou体扔进了潭中，那该如何是好？” “是啊！虽然我们不怕那老蛟，可是一旦进了水中，肯定去多少死多少！” “是啊，那怎么办？” 古一天没有理会身后族人们的话语，他铁塔般地身体向前跨出两步，高声喊道：“古彪！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从始至终都背对着众人的古彪，听到了古一天地声影，终于转过了身。 他伸手拽住古灵老祖rou身上的衣衫，猛地一甩，把他扔到了不远处，嘶吼着叫道：“你们上前来，我只想问你们两个问题！不然这老祖rou身，谁也别想得到！” 古灵族人看到古彪竟然随手将古灵老祖的rou身扔在地上，不由地怒叫道：“古彪！你这个败类，竟然敢对老祖不敬！” 古彪没有理会那些人的声音，指着不远处侧歪在岸边的古灵老祖，自顾自地说道：“如果当我走到他面前，你们还不过来，那我就直接把他扔到潭里！” 古彪说完，也不管古灵部落人群的反应，抬起脚步就往前走去。 古一天听了古彪的话，眼睛一亮，朗声说道：“大家跟我一起过去，后面的弓箭手准备好！”说着，他也抬起脚步，径直向前走去。 古一天最担心地是，古彪不给他们机会，就把古灵老祖的rou身扔到水潭之中。现在古彪将那rou身扔出，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数千人呼啦啦向前走去，一个个持着刀剑弓斧壮汉，踏着沉重地步子，无形之间竟然有一种无形地威势。 古彪见到这一幕，不但没有害怕，嘴角反而不漏痕迹地轻轻一挑，猩红地眼睛中，似有火焰熊熊燃烧！ 当古彪与人群的距离只有十丈时，双方很有默契地停下了脚步。古灵老祖的rou体，依然斜斜地侧躺在地上。 “古灵族辛辛苦苦把你培养到，你有什么问题，竟然要以老祖的rou身来要挟族人！？”古一天铁塔般的身体轻轻扭了扭，冷冷地发出了质问！ 古彪闻言，不禁疯狂地大笑起来。他猩红地双眼，在对面一个个族人身上扫过。有人持刀持剑，有人握斧持鞭，有人拉满了大弓，用冰冷地箭尖对着他。 每一个古灵族的人，都不一样，可是在古彪地眼里，这些人全都一个样。那是他们的眼睛！每一双人的眼睛里，都带着无情、带着冷漠！ 古彪怒吼一声，用力将自己身上地兽皮衣撕得四分五裂，将自己狰狞的上身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他胸腹间深深凹进去的恐怖伤口，虽然已经愈合，可是残缺地地方，依然再诉说着他曾经受到地苦痛、折磨！ “在半年前的狩猎中，我所在的小队，遇到了一头恐怖地凶兽！众人危在旦夕，关键时刻，是我将那头凶兽杀死，救了所有人，我却身受重伤！”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明明没有死，我明明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可是那些被我救了的族人，为什么冷漠地将我抛弃在妖林里！为什么？！他们说，我会成为他们的累赘！” “现在！我问你们！这是为什么！” 古彪地面目狰狞无比，声音里是滔天地委屈和愤怒！ 他的话，没有让任何一个古灵族人的眼神，发生变化。古灵族数千人，眼神依旧冰冷。 古一天沉声回答道：“这是我们古灵族，可以在镇魔妖林里生活下去的凭仗！这是古灵族的规矩！如果每一个受伤的人，都要靠族人养活，那我们早就灭绝了！” 古彪听了古一天的话，癫狂地大笑着，宣泄着心中的愤怒！他一把将脸上的鼻环拽了下来，狠狠摔了个粉碎！他狰狞地脸上，鲜血淋漓更显恐怖！ 忽然，古彪的声音猛地一顿，瞬间安静了下来。他满是鲜血的脸，也收回了狰狞愤怒地表情，反而带着一种变态地深情，轻声说道：“这件事没有关系，因为那几个忘恩负义地人，已经被我亲手杀掉了！” 他的声音顿了顿，忽然带着冰冷入骨地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可是，我的meimei为什么死了？” 古彪的眼睛更加猩红，两行鲜红地血泪，从眼角流出！他的脖子上青筋暴起，肿胀地眼泡更加突出！ 他张开了大嘴，发出了无声地悲吼。 他猛地跪下来，心中地愤怒再也压制不住：“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我的meimei！” “放箭！” 古一天看着疯狂到丧失了理智的古彪，沉声下令！ “唰唰唰！” 早就拉满了弓箭地族人听令，手指一松，一支支利箭离弦而出，狠狠地射进了古彪的身体！ 古彪任由十多支箭刺穿自己的胸膛，他再次停止了咆哮，看在十丈外对他冷目而视的人，说道：“人若为了生存下去，而放弃了情感，又与野兽何异？何况我觉得你们还不如野兽！哈哈！” “今天，我要用你们所有人的血！来为我和meimei殉葬！” 古彪说完这句话，用尽所有地力量咆哮起来！ “蛟神！到了你履行承诺地时候了！” 古灵部落地数千人，对于古彪地话语报以冷笑，有人又射出一箭，直接将古彪地脑袋射穿，带着古彪失去控制的身体，歪倒在地上！ 古一天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抬腿向不远处古灵老祖的rou身走去。 就在这一刻，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凝结出层层地黑云来！紧接着，一阵阵冷风凭空而起，众人看到，原本平静无波地寒潭，忽然开始剧烈地搅动起来！ 古一天看到这里，面色一变！他猛地转身，向后跑去，嘴里喊道：“是大蛟！快逃！” 逃没有错。只是，似乎是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