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那条看不见的线
在萧笑非轻描淡写的忽略之下，加上天色已晚，无论付雨、刘学政，还是处于惊恐和忐忑不安中的李刚，都没有把事情已经解决的消息告诉王大同和吴兰兰。 这也使他们的警惕心降到最低，直接导致了后续一连串事件的发生。 第一件事，吴兰兰的老公半夜回来了，将刚刚云收雨歇的两人堵到了屋里，双方进行了低烈度的冲突——吵骂和掐架。 第二件事，双方吵架将王大同的老婆吵醒了，本来好心出来劝架，突然发现自己老公竟然是当事人之一，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毅然决然加入战团。 第三件事，事情又闹大了……一时间，整个一中都处在了风口浪尖。 付雨校长欲哭无泪，终于明白了萧笑非临走时的话是什么意思，同时也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同学们惊讶地发现，萧老师来讲课了，胡晓晓也来上课了，一切仿佛恢复了正常。 而王大同、吴兰兰事件却持续发酵。最后的结果，王大同调离一中，到一个小镇的初中当老师，吴兰兰则主动辞职，听说去了云州自谋职业。 关于萧笑非和胡晓晓的传言并没有因此结束，仍然以更加隐蔽的方式传播着。 晓晓还有些忐忑，而萧笑非并不理会这些。既然心中没鬼，那有什么好掩饰的呢？两个人的关系，好像从来都没有变过，依然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如果她回答错了问题，依然会被罚站，甚至嘲讽两句；每天晚上，依然还要到他的宿舍，学习英语的听力和口语……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问萧笑非事情是怎么解决的，萧笑非也没有告诉她。 就这样过来两周，晓晓吃过晚饭，准备去萧笑非的宿舍，被涂钢拦住了。 “晓晓，你来。”涂钢站在大楼的阴影里向招手，语气很柔和，但脸色很沉。 “干嘛？忙着呢。”晓晓跑过去。 “到这边来说话。” 旁边有个小花圃，两人来到花圃边上。 “你干啥去？”涂钢扫了一眼晓晓手里的书，一本他没见过的英文杂志。 “去萧老师那里，向他请教英语。” 关于补课的事，晓晓没有声张，也就宿舍两个人知道。 “恐怕不是请教这么简单吧。”涂钢冷笑。 “那我去干啥？”晓晓望着涂钢，“你想说啥就说。” “咱俩是一村的，我不能看着你的名声变坏！”涂钢理直气壮地说，“你知道他们怎么说你们吗？你还到他那儿去!” “他们都说啥了？”晓晓望着涂钢铁青的脸。 “我都不好意思说！”涂钢低着头望着花圃里一朵一朵略显凋零的花，“晓晓，你说实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我问什么你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 “你和萧笑非睡觉了没有？” “涂钢！” 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有种被刺穿的感觉，眼泪迅速涌上来。 “晓晓，你……” “我爱咋样就咋样，你管不着！” 晓晓转身想走，却被涂钢一把拉住了。 “不行，你给我说清楚！”涂钢沉声道。 “我和你有关系吗？凭什么跟你说清楚？！”晓晓歪着头，露出惯有的倔强的表情。 “我……” “我不想看你这样……”涂钢紧紧抿着嘴唇。在他那张清秀俊雅的脸上，嘴唇是最好看的，有完美的形状。每次生气、紧张、焦虑，都会把嘴唇紧紧抿起来。小的时候，晓晓最喜欢做的也是扯他的嘴。 “时间来不及了……”晓晓冷漠地拿掉涂钢的手，抱着书疾步而走。 “晓晓……” 晓晓越走越快，直至涂钢的声音再也听不见。 他是在关心我吗？仅仅因为我们一个村吗，还是…… 学习过程中，晓晓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总是涂钢那张紧抿的唇，甚至想到另一种可能，让她的心微微颤抖。 “你有事吗？”萧笑非看了晓晓一眼。 “没事，我没事。”她急忙摇头。 “我看你有事。还是回去吧，也该上晚自习了。从明天开始，就不用来了。” “萧老师……我……” “你的进步很快。”萧笑非摆手制止她，“想必你也听说了那些谣言。我把该讲的都讲给了你，这些资料都送给你。这个随身听……是我专门定制的，后面有三个字母XXF，实际上是我名字的缩写，就送给你吧。我把你卖的游戏卡踩碎了，也曾经冤枉过你偷东西。算是补偿吧。” 晓晓把资料收起来，随身听依然放到他桌上，“这么贵的东西，我可要不起。” “我说给你就给你！”萧笑非有些不耐烦。 “我不要。”晓晓低声嘟囔，“想补偿我，还不如给我点儿人民币实在。” “不要就扔掉！” 萧笑非发怒了，一把将随声听扫落在地上。充满工业美感的金属与坚硬的水泥地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其中一个角上多了些许难看的斑点。 晓晓从来没有见他如此愤怒，吓得倒退几步。 萧笑非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深吸口气，把随声听捡起来，有些粗鲁地塞到她的手里：“你走吧！” 自从云州偶遇，两人实际上已经历了很多事，而且还守着一个杀人的秘密，应该显得更亲密才对。但两人又都清楚，彼此心里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守着一条看不见的红线。 晓晓心情变得低落，轻声说了句“谢谢”，便离开了。 当苏芸在第一节晚自习把她叫出去后，这种心情便不好到了极点。 “涂钢晚饭后给你说的话，都告诉我了。” “哦。”晓晓有些不耐烦。告诉就告诉，用得着跟我说？ “你不要以为涂钢是喜欢你。他只是可怜你。” 晓晓有些震惊地望着苏芸，怀疑她是不是发烧了。一向温婉的苏芸，竟向自己露出了“獠牙”！ “苏芸，我们算不上朋友，但相处还算不错，你这么说话合适吗？” “我只是提醒你。”苏芸的话还是冷冷冰冰的。 “我有点累了，麻烦你让开点儿。”对方没有好脸色，晓晓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隐约能猜到苏芸的心理。最近自己的名声不太好，苏芸是要和自己划清界限吧。 苏芸站着不动。胡晓晓向前一步，苏芸后退一步。晓晓只好绕过她，快步向宿舍的方向走去，没有再上第二节晚自习。 生活似乎就这样归入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