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她是我罩的（1）
星期天一大早，杨玉雪和晓晓就起来了，在胡同口儿各买了一份煎饼，一边吃着，一边按照报纸上的信息，坐公共汽车直奔小河桥。 可能是换了环境的缘故，在云州虽然居住条件很差，但玉雪终于能够睡着觉了。女人一旦睡眠充足，立即便像吸饱了水分的植物，变得色泽鲜艳、容光焕发。 为了能顺利找到工作，她还专门换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卡其色的西式上衣，黑色修身的长裤，半高跟的皮鞋。比起前一阵子在白家河沟，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小河桥是农民工集中的地方，桥下全是等待雇主的外来务工人员，男的集中在桥北，用纸板黑炭笔歪歪扭扭写着“泥瓦匠”“木匠”“装修”“烫房顶”等字样，显示着自己的特长和工种。女的集中在桥南，相对简单一些，主要是保姆、月嫂和保洁人员。 而小河桥东街，集中了家政服务、建筑装饰、教育培训各类的灵活用工单位，相比桥下要高大上一些，管理也更正规一些，但要收取一定的费用。 “咱们就在桥下吧……”玉雪四下观望着，“找家政还要给他们钱……能省下一些是一些……” “还是家政公司要正规一点儿吧……听说很多有钱的人家都从公司找……”晓晓不是很肯定地说。 “还是先看看……我们到桥南边去，来挑人的有不少呢……” 晓晓也是第一次来，没有什么主意，便陪着小姨来到南边。大部分都是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也有的穿着比较时髦，三五成群，有的脚下还放着牌子“月嫂”“保姆”“有二级厨师证书”“三年工作经验”等等。 晓晓和玉雪找了个位置站住，与其他人一样，向来往的行人行着注目礼。 不时有人过来询问，了解情况，讨价还价，在相互试探中暗中观察对方，以便给自己找个好的雇员或雇主。 两人站立的位置虽然偏僻，但实在太引人注目了——不要说晓晓身材高挑、青春靓丽，就是玉雪，面孔清秀白皙，也别有一番动人的味道。 这也引起旁边妇女的细细低语，看向她们的目光充满了疑问和敌意。 一辆红色牧马人悄悄停在小河桥边，谭重戴着墨镜，穿着肥大的休闲裤从车上跳下来，四下张望，用手恶狠狠指了指想过来收费的黄头发小混混，小混混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动弹了。 一对老夫妇从晓晓身旁经过，目光在求职妇女们的身上逡巡着。看旁边的妇女想过来，晓晓急忙喊：“大爷，大娘，你们需要保姆吗？我们也可以！” 喊声吸引了大爷的目光，先给晓晓、玉雪相了相面，对大娘道：“不错，挺干净的。你们……谁当保姆？” “我，是我！”玉雪急忙用手捋了捋头发，向前一步，“打扫卫生、做菜、洗衣服，我都能做得来，不怕吃苦。” “你看怎么样？”大爷满意地点点头，看大娘。 大娘却撇撇嘴，低声道：“这个闺女太干净、太俊，我看得比别人贵。咱们退休费可不多……” “没事儿大娘，我不贵的，不贵……” 玉雪急忙辩解，却被旁边一个身材粗壮的妇女推到一边：“大娘，您看我，能干活，不挑食，还不贵！” “嗯，我看看……” 玉雪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被晓晓及时扶住。 “你干啥呀，我们还没说完呢，抢什么抢？”晓晓不干了，上前质问那名女子。 “谁抢了，谁抢了？你们新来的懂不懂规矩？小狐狸精，长成这样，你咋不去卖呢，跑这儿跟我们抢生意！” “你……你怎么说话呢？”玉雪气得满脸通红。 “我就这么说了，怎么着吧？”粗壮妇女也不谈生意了，上前要来抓玉雪，看晓晓把玉雪拉到身后，便上前来抓晓晓。在她看来，像晓晓这样的弱女子，摁住了打两个耳光再往脸上挠两把，保管教她再也不敢到小河桥来。 谁知道晓晓不慌不忙，顺势拉着她的手往外一带，她便收不住脚，蹬蹬蹬抢了几步，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 “哎呀，打人啊，有人闹事啊——”粗壮妇女干脆不起来，指天捶地大哭，顿时把过往行人、求职妇女们都吸引过来，越聚越多。 玉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晓晓急忙一扯她的袖子，趁着众人注意力还在粗壮女子身上，钻进人群直接溜走。 “第一天就这么不顺利……”两人一阵小跑，拐进了小河桥东街才停下来，气喘吁吁。 “她们这是欺生。看吧，就算不出这个事，也得找别的碴儿。”晓晓说。 这城里……真是太复杂了！”玉雪大受打击，心里忐忑不安。 “我说去家政公司嘛，实在不行可以让二叔找人介绍。这年头，肯干活还怕找不到工作？”晓晓说，“走吧，去这家公司去看看。” 谭重正好晃荡到这条街上，正好见到晓晓走进店门的背影。 “晓晓！”他的心一阵狂跳，急步追了过去。 听说萧笑非说晓晓来了之后，他就从多角度多侧面隐蔽打听，知道她陪小姨来招工了。而招工最集中的地儿，就是小河桥。 他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过来，没想到真碰上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谭重自动把晓晓身上的其他故事全部屏蔽，只选择让自己高兴的——就像吸食大麻的人一样，不管之后怎么样，只管这时候嗨不嗨。 反正现在他开心了。因为他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隔着玻璃门，他看到心中女神和她小姨，正与经理模样的女人说着什么话，然后填写表格，又说了会儿话，那名经理便开始打电话。 只等待了大约十来分钟，一辆白色富康便开了过来，出来一对四十左右的中年夫妇，男的戴一副宽边大眼睛，浓密的头发三七分开，一眼看上去就是位知识分子；女的烫着波浪卷，瓜子脸，高颧骨、三角眼，行动间挂定风声。 推开店门，人还没进，声音已经到了：“小蓉啊，你们动作够快啊，让你们找个素质高点儿的保姆，这么快就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