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情动
“唔...”云天翔不知身在何地，只是如单片重播一般，眼前不住的闪过自己多年前，那个冬天的夜晚，自己和雪见在街道被一辆自行车溅了一身雪的场景。四周一片漆黑，不见五指，但唯有这画面格外清晰鲜明，不住的回放。他心头突然一动：“对了，我就是那晚回去后在地下室...那个石像不见了，然后，问情剑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手上了，还有云海追月弓...为什么，我竟然从未想到过，我脑子越来越灵光了，都会注意细节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手横在胸前支着另一手的肘关节，疑道：“可是话说回来，这是哪里啊？怎么黑漆漆的，难道我掉进传说中的黑洞里面，要穿越了吗？” “天翔...醒醒！有人来了！”忽然，四周的黑暗中传来一个轻柔焦急的女声。 “老姐！”云天翔一惊，忽的睁开了双眼：“老姐！”他这一声轻轻唤出，头上猛然挨了一记爆粟，雪见惊喜含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老姐个头啦！你睡傻了？” 云天翔吃痛，“哎哟”一声捂着头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叠花被子。他下意识的活动了一下肩膀，觉得浑身隐隐作疼。眼角瞥到雪见坐在床边，奇道：“雪见，你怎么在我家？” 雪见愣了一下，哼道：“真好意思说，要不是我和他每天来给你度灵气，你能醒的这么快？” “啥？”云天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在说啥，我昏了很久吗？” 雪见不吭声，伸出了四个手指头。 云天翔嘿嘿笑两声：“看来我这一次血本下得很大啊，反正蝠妖死了，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啊，你帮我除妖，九死一生，大恩不言谢，...” 雪见脸上一红，微微别过脸来，哼道：“谁帮你除妖，我只是去替朋友出气，你是顺带的，顺带的知道不！！！” “是是是是...”云天翔忙道：“我只是顺带，我可没资本劳你大驾是不。对了，你刚才说他？他是谁？志远吗，你认识啊？” 雪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志远？谁啊？” 云天翔一愣，不及答话，卧室门口转出一人，声如清波道：“你居然认识伏龙帮的新任帮主？天翔，一年不见，你可是人品爆发得不得了啊！” 云天翔抬头一看，一时呆住。门口之人一身休闲Ｔ恤，修着短发，蛾眉淡痕，双眼灿如深海明珠，身材玲珑窈窕，十指修长白净，微微一颤，便似弱柳扶风，真堪是沉鱼之容，飞燕之姿。云天翔吞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道：“你是...若辰？” 那人嘻嘻一笑：“怎么啦，认不出来了？” 云天翔挤挤眼睛，甩甩头，猛地发觉口干舌燥：“你怎么...越来越女性化了...” “要不要我把被子掀开？”雪见在一边坏笑道：“忘了告诉你，你浑身都是汗，是我帮你洗的澡换的衣服。对了，你现在应该只穿着小内吧？” “啊啊啊啊！？”云天翔脸色都青了：“你要不要脸，我可是处男，我的清白...” “滚蛋吧！”雪见啐了一口：“老娘还是处女呢，谁都没吃亏，怎么，小时候一起洗澡，难道你没看过我的身体吗？现在你还要看回来吗？”说着竟去揭开脖子上的扣子。 云天翔急忙按住她的手：“那个...我看Ａ就行，不劳你大驾。实在不行我自己动手...”他横一眼靠在门边，仿佛看戏一般歪着头，看着自己和雪见的少年，哼道：“我说，李若辰，你来都来了，怎么不帮我换衣服，居然让雪见动手，趁机吃我豆腐...” 李若辰撇撇嘴，两个精巧的酒窝浮现：“你又耍嘴皮的功夫，说明身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本来我是来找你帮忙的，结果刚到你家门口，就看见雪见和一个女生拖着你这半死不活的家伙。我帮你疗伤的价钱还没算呢，你倒先开口找我算账了？” 云天翔一愣，试了试体内灵力，发现火灵运转跌宕有序，俨然比之前更加充盈。心头暗暗道：“难道我这一战下来，修为竟然有了提升？” 雪见道：“你可得感谢若辰呢，要不是他以浑厚的灵力和浣花丹，帮你压住体内失控的金灵，你早就静脉爆裂，这会在奈何桥喝汤呢。” 云天翔一惊：“浣花丹？我听说那是云台山清流派的独门仙丹，只要有一口灵力在的人，不管伤势多重，都能吊回命来。而且服食之后，还可以增进修为。不是只有掌门才有吗，你哪里弄来的啊？” 李若辰笑而不语。雪见狠狠地打了云天翔一下：“说你笨你就是不聪明！看不出现在若辰的修为脱胎换骨吗？他现在可是臻至释刃初级境界。一跃成为清流派的首席弟子。你说这仙丹是哪里来的” 云天翔吓了一跳，急忙低头作呕：“那肯定是清流派掌门，清虚道长奖励给他的，听说六十年才能炼得三颗出来。你就这样喂我了，实在消受不起，我这就呕出来还给你。” “别瞎叫唤了！”李若辰走到他身前，一笑如百媚竞放：“师父把这仙丹给我，可没说就是让我吃的。也还好我没吃，不然现在可没得救你。仙丹能在需要的时间场合，发挥它的神奇效果，这才是它能被称作仙丹的理由。现在你没事了，一来帮我鉴定了仙丹的功效，二来我救人一命，功德一件。比起你只是能活蹦乱跳这件事，我可是多赚了。” 云天翔有点感动得热泪盈眶，正要说什么。李若辰已立起手掌道：“停！rou麻的话就算了，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要是不把你救活，我还真办不成师门的任务。这是有求于你，必先让你吃我嘴短” 云天翔愕然：“你一个修为比破刃还要高出一个层次的天纵奇才，找我这个不成器的闲人帮忙？你确定不是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的事情？” 李若辰嘿道：“你这话倒让我想起小时候我们和院里的人吵架，你一气之下把人家家里唯一一只下蛋的母鸡，给偷了烤来吃。最后人家掂着刀追着你满世界跑，后来还赔给人家几百块钱。” 云天翔脸上一红，喏喏道：“我还因为没烤熟，吃了拉了几天肚子呢。”他揉揉太阳xue，抬头问道：“说吧，什么事，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只要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情，我都勉为其难的给你助拳” “没出息！”雪见在一旁哼道。 “什么叫没出息？这叫懂得珍惜生命，我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了，哪里还有理由再转回去？你以为我和牛头马面混熟了，他们就不会再来勾搭我？” 李若辰摆手道：“好啦，你们两个怎么一见面就斗嘴。雪见？！” 雪见扭头，看着李若辰诡笑的眼神，旋即会意，转头看着云天翔，在他萌萌的脸上捏了捏，低声道：“我们先出去了，现在可是有人为你消得人憔悴。天大的事情，我们都让给你们啊。”说完就拉着李若辰，带上卧室门离去。 “喂喂，你们话不要只说一半啊！”云天翔伸手叫道，但无人回答。他垂下手，抱着被子缩回床头，自言自语道：“若辰还是这么喜欢吊人胃口，有什么话不能一次性说完嘛。雪见也是，搞什么飞机，这么神秘。一会我问菲杨去，她一定知道！”他忽然一愣：“菲杨呢？刚才光顾着和他俩说话，居然没注意到菲杨在哪。菲杨？！”他心头一沉：“是不是我昏迷着四天发生了什么，她走了？”心头忽然一阵烦乱，即刻蹬开被子，就要从下床。气机牵引之下，胸口一阵闷痛，他不由闷哼一声，捂着胸口，下巴压得低低的。 “天翔，你醒啦！？”门悄无声息的被推开，传来张菲杨惊喜颤抖的声音。 云天翔抬起头，顿时心头一惊：“菲杨...你的脸...”张菲杨神情憔悴，竟比初见之时更甚，双眼红肿，眼丝凿凿。两颊菜色浓郁，如重病之人。 他还没说话，张菲杨已经一头扑进他的怀中，双手环着他的腰杆，抽泣道：“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云天翔惊愕的张着嘴，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半天只好把着床，不让自己躺下。他柔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怎么病成这样？别哭啦，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替你揍他去！” “还不是你，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心上，临走前我都说了，打不过逃啊，你干嘛这么不要命！要不是雪见和李若辰全力救你，你让我怎么办啊...”她的手渐渐环紧，啜泣连连，胸口起伏不定，弄的云天翔直觉下半身不自在，努力不着痕迹的向后挪着屁股。张菲杨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松开云天翔，脸对着门后，垂首不语，双手拇指绞着两侧衣角。 云天翔搔搔头，也觉得哪里怪怪的，轻声道：“那个...陪我出去走走好不？我躺了四天，浑身都酸死了。” 张菲杨回过头，果断道：“不行，你刚醒来，身体虚弱得很，应该好好的躺着，而且雪见他们似乎还等着和你说什么急事呢！” 云天翔哈哈一笑，从床上一蹦而起，忽然眉头一皱，一口气险些上不来。不过还是强笑道：“有美女陪我出去转圈，就是老布什来了也得给我靠边站去！”他忽然一顿，随即又坐回床上，摇头道：“不对不对，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躺着，你也快回屋休息吧，看你这样子，肯定也是几天没休息好了！我光顾着自己了，对不起啊。” 张菲杨听得一愣，小嘴一扁：“我才没那么娇气呢。睡一觉什么都好了，你...你真的没事了？” 云天翔暗中一喜，起身拍着胸脯道：“你看我这铁打的...咳咳...”他脸色忽暗，重重的咳嗽两声。 张菲杨一惊，忙走上来扶着他一侧肩膀，轻声道：“还逞强，快休息吧，等好些了...我就陪你...出去，好不。”语气像是哄小孩子一般。 云天翔却是顺杆往上爬，故意娇声道：“我就要现在嘛”娇弱的语气加上萌萌的表情，张菲杨顿时觉得浑身软绵绵，几乎忍不住要保住云天翔咬上一口。她忙别过脸道：“那...你穿上衣服吧，深秋了，外面凉的很...” 眼见和张菲杨有说有笑的一道出门的云天翔，李若辰大跌眼镜： “这小子怎么搞的？刚才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现在又大踏步的和别人出去了？鸟都不鸟我们，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笨啊！”雪见打了他一下：“那小子旁边的那位就是最好的药方，所以他现在是用药阶段，需要专心致志，所以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二人从窗中，遥遥望着云张二人的背影，渐次远离他们的视线，同时骂了句：“重色轻友的混蛋！” “阿嚏！”身形有些蹒跚的云天翔，突然打了个莫名其妙的喷嚏，他奇怪的揉着鼻子：“难道我花粉过敏了？” “是不是冷了？”张菲杨见他脸色不对，忙问：“要是然我们回去吧，这黄昏时最冷了！” 他立即摇头道：“没事，好像是花粉过敏了，倒是你，穿的这么少，不冷吗，我把外套...”他说着已经拉开外套的衣链，准备脱下，却被她止住：“不…不用…你身子现在很弱，都对菊花过敏了…穿着吧，我不冷的…真的。” “...菊花？！”看着张菲杨娇娆的面容，他刚泛起的一丝邪恶，被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强自驱散。听着她平淡却极为关怀的话语，正欲开口说什么，却再次被她堵了回去：“看那边有座小亭子，我们去那里坐坐吧，环境好像很不错呢！” 他笑着点了点头，心里不禁说着：“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只要...和她在一起，总是很舒服的！去哪里又有多大区别？” 很快地，他们走进了这座虽然不大但却很优雅的亭子中，红顶灰檐，青石柱，雕花栏，大理石长椅，显得这座小亭很有古意。再搭配着东边的竹林，西边的枫木，南边的小湖北边的花丛，只在中间留下一条蜿蜒的小路，又使得小亭增加了几分神秘的美感。同时也衬出了这里环境的优雅。此值黄昏时分，小亭中清香、静谧，除他们二人之外，已是别无他人。 云天翔偷眼环顾了一下四周，闷道：“这是哪里啊？我怎么都不知道，该不会真掉进梦里，这里是传说中的蓝桥？”说着偷偷地掐了自己一下，痛感依然，才知自己活在现实中。 二人彼此似是约定好的沉默着，并肩站在这座小亭中，感受着湖面上吹来的清风。 他嗅着身边少女秀发的芳香，那和四周花草的清香糅合为一的发香，让他心神俱醉。不知不觉间闭上双眼，感受这一刻的流连忘返。心慢慢的平静下来，仿佛世间的嘈杂在这一刻，都不复存在。 她，偷偷抬眼看着他，见他一副享受的样子，衣袂随风飘摇，不去打扰。静静的站在他身旁，一动也不动，环视着四周的花草，吮吸着这湖面对岸飘来的菊魂，不时的抬头看着他，确定他一直在自己身旁...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想要靠上去的情怀，她微微一惊，娇躯轻微颤抖。 正一阵清风从湖面吹来，抚过了张菲杨的面颊，使她感到几分凉意，微微抱了下身子，不着痕迹的想掩去那份感觉。可这种轻若大海沉针的动作，却让他眼皮微动，他睁开眼，偏头对张菲杨温柔的笑道：“冷了吧，把我的外套穿上，别冻着了，现在我们家拮据得很，可没多余的钱出医药费啊”说完套下自己的外套，要给张菲杨披上。 “我们家...”张菲杨咀嚼着这三个字，心头蓦地一震，正要抬头说什么，云天翔已给她披上了外套。在云天翔的手碰到张菲杨瞬间，她的心底竟那一抹飘然温馨的感觉更加浓郁。 忽而，她的眼光飘到了湖的对岸：“你看，那些金黄色的菊花，好漂亮呀。！” 他转头看去，眉宇一扬，暗自道：“还真有菊花，我还以为是...”他甩甩头，笑道：“嗯，那些确是菊花，花中四君子之一，代表隐者高尚节cao。嗯...开得如此灿烂的菊花丛，又有夕阳的陪衬，真的有几分别样的美感？” “真的很漂亮，这样的风景。”她说着，竟悲伤起来：“可惜只有它在此时开放，没有其他花草与之为伴，好可怜！” “哈哈哈！”他惬意的笑几声：“才不是这样，百花尽凋零，唯其芳色在，这才是它最美的地方，美的洒脱，美的高傲，也正因如此才会被众多隐者所喜爱。即使是春暮之荼蘼，比之也太先妖娆做作！” “恩！”她深深地点了点头：“或许真如你说的那样，不过...”她似有意无意，将后面的话压了回去。 “不过什么？是我哪里说错了？你要反驳我？还请小姐明示”他心情大好，依旧笑着。 “嘿嘿，不过啊...”她狡黠一笑：“不过天翔你竟会说出如此煽情的话，真令人惊讶！要不是这里就我们两人，我还真以为有人和你唱双簧呢！”她说着就笑了起来，古语有“一笑倾城”或许就是如此吧。他看的呆了。她看着他盯着自己的面庞，目不转睛，双颊直教天边红霞沁染，微微扭了扭身子，低下头，心头鹿撞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气氛、再一次变得青涩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眼中映着她一脸娇羞，搔头道：“这个，我......看！天边！” 她粉红的玉颊闻声仰起，循着他的手指看去，天边一片一片如流星经空后，熏染的红云，熠熠生辉。但此时她的双颊至耳根，红的已经胜过了世间的一切：“好美呀！”她用力的吸着琼鼻，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嗯！”他的心胸豁然开朗，也仰头欣赏着那片红云，目光飘忽处，又是一亮，手指转向彼岸那片菊花丛：“你看那里！” “呀！”她又是一声惊叹，在夕阳妖娆的照耀下，菊花丛发出夺人双目的光芒，好似一块人间仙境，她往着、惊叹着，不知不觉间向他身边靠去。 “嗯...”他又一次把双手插在脖子后面用力扳了一下身体，暇眦中，金鳞闪闪的湖心，一行野鸭此起彼伏，张开翅膀，向着远处飞去。他凝视着菊花丛，一阵阵清香从湖面扑入鼻中，悠然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两个影子，渐渐由短的拉长，太阳也渐渐落山，万朵菊花，似乎因二人的赞美，而开得更加灿烂了...这正是： 古体.菲杨物语 日暮西亭就菊花， 无语颔羞鬓飞霞。 不忍深意频相看， 唯笑左右再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