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都市小说 - 逆流人生在线阅读 - 第二十章 懒人老马

第二十章 懒人老马

    “会有什么声音呢?”我不安的想着。总感觉这院子处处透着古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如果这房子有问题,张楠应该会知道啊,为什么没有提起呢?难道这个洪奶奶隐藏的比较深,外人一直没有发现?能隐藏多深呢,这么多年都发现不了她有问题,那得多高明的手段?难道,难道进来的人都…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不敢再想下去,那就是进过这院子住下的人都死了,都永远的留在了这里!天啊……

    我使劲推了推赵能,想喊醒他,这时候我急需和人商量一下怎么办!可是,赵能却没有反应,这个死胖子,关键时刻掉了链子。“死胖子,喝成这个熊样!”我突然住了口,我想到了喝的酒,胖子怎么都喊不醒,是不是那酒里下了药?蒙汗药还是毒药?

    我越想越是害怕,可惜身上一件中意的家伙儿都没有,万一那个魔鬼老太冲进来该怎么办?

    我胡思乱想的同时,感觉到外面的雨似乎小了,但起风了。风吹得那些古旧的门窗“吱呀呀”作响,更增添了我的恐惧。我把本就不厚的被子,死死裹在身上,但还是觉得冷。

    我作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坚持到天亮,还是现在就跑?一遍又一遍的想,却拿不定主意,只觉得一股疲劳感涌上来,我觉得困了。

    正当我迷迷糊糊的要睡着时,我听到了“吱呀”一声轻响,门开了。蜡烛早已熄灭,但因为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所以也能看到房间内大体的轮廓。

    我看到一个微微佝偻的身躯走进来,是洪奶奶!此刻,她披散着头发,那花白的头发几乎遮蔽了她的脸,双手平举在胸前,弯成爪状,长长的指甲寒光闪闪,如同僵尸。她一步一步向我走来,近了,更近了,我看见她的双眼流着血,裂开的大嘴,往外流着血,一直流到胸口,滴在那朵牡丹上,那朵牡丹更加饱满鲜艳起来。

    我想要喊,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我挣扎着要逃跑,可是刚才将被子裹在了自己的身上,裹得很紧,此刻急切间却挣扎不开,越挣扎越紧。

    我惊恐,我挣扎,我只感觉全身被冰冷罩住,突然我双脚双臂同时用力,直觉一阵更冷的凉风透体,我撕裂了被子,猛地坐了起来。

    门关的好好地,哪里有人?被子已经掉在了地上,我浑身冰凉,被冻醒了。虽然才是初秋,但雨后的半夜,又是这门窗不怎么严密的古屋,还是有些冷的。

    我捡起被子盖在身上,想起刚才的梦,不觉还是一阵紧张。我看了看电子手表,不过晚上十一点多钟,才刚刚躺下两个小时。回头看看胖子,响着鼾声睡得正香呢。

    想想洪奶奶对我们的态度,我渐渐放了心,准备再睡。这时候,我隐约听见有一丝声音传来,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似是有人在哭泣,间或夹杂着一丝喊叫,听不清喊得什么。声音很远,绝对不是在这院子中发出的,我稍稍有点放心了。

    听那声音,应该是个男人,似是非常悲痛,一声声传来,如同狼的嚎叫。感觉他正在发泄心中压抑的痛苦,又感觉他似乎不太会哭,只是用这一声声嚎叫来表达自己的悲伤,中间掺杂着几声像哭的声音,还有人的名字,似乎是在呼唤一个人。接着就是咒骂,不知道在骂什么,但听得出语气的愤怒与无奈。

    哭叫咒骂声夹杂在呼呼的风声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忽近忽远,大约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渐渐听不见了。

    我翻来覆去好久,感觉又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我起床时,听到外边洪奶奶应该已经起来了。我赶紧叫醒胖子,胖子揉着眼睛说:“这一觉,睡得真香啊!”

    我真想给他脑门上来上一下子,他倒睡得香,我可是打了一夜的更啊。

    洪奶奶已经做好了早饭,是白米粥,煎的鸡蛋和馒头片,另有两个小咸菜。

    张楠来找我们时,我们刚刚吃过早饭,就赶紧和洪奶奶告别走出了她家。

    我悄悄地问张楠:“昨晚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张楠说:“没有啊,什么声音?”

    我很失望,说:“我听到有人半夜里又哭又叫的,你没听到?”

    这时候胖子凑上来说:“哪有人又哭又叫?我怎么没听到呢?老范,是不是你听错了?岁数太大了,耳朵有毛病喽!”

    我怒斥他:“你抓紧去死,你睡得比猪都沉,推都推不醒,你还能听见?”

    胖子听了,挠挠头说:“昨晚你推我了,还真不知道,嘿嘿,可能喝多点,睡得是挺好,嘿嘿嘿!”

    张楠问:“是个男人哭叫吧?很正常,应该是我们村的老马。”

    我好奇的问:“老马?干什么的?你没听见怎么知道就是老马?”

    张楠平淡的说:“除了他还能有谁?老马是我们村一个老光棍,很懒,还是个酒鬼,而且一喝醉就大哭大闹,连喊带骂的!特别是下雨天,他就爱喝酒,一喝就到半夜,就开始哭闹,也不用劝,骂完就好了。”

    我听了,心里暗叹一声:唉,原来是个二混子。

    因为昨晚没回家,所以今天就巴不得抓紧回去,一是怕回家晚了挨骂,再一个也确实是有点想家了,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孩子。

    张楠送我们出村子,就在即将走出村子的时候,在一个柴禾堆前,我看到了有一个脏兮兮的老头,斜了吧唧的靠在柴草上,眯着眼晒太阳。张楠小声说:“这就是老马!”

    只见老马穿着长裤和短衫。其实这么说我还是很心虚的,因为他的长裤裤腿已经卷边、开裂,膝盖上也有好几个口子,一个裤腿长一个裤腿短,我不知道这样的裤子还算不算长裤。短衫也脏的看不出颜色,沾满了草屑,我真的不确定他这短衫是不是长袖衫扯掉袖子改的,所以说着心虚。容貌根本看不清,花白的头发很长,满脸胡子拉碴,看样子得和洪奶奶年龄差不多了。

    但精神面貌和洪奶奶不可同日而语,洪奶奶精神饱满,干净利落;这块货一看就是在混吃等死,形象还不如镇上的乞丐。

    “我靠!”我心里骂了一句,大夏天也晒太阳,虽然早上的太阳不是很毒,但这也算人中极品了。老马懒洋洋的躺在柴草里,像死了一般,昨晚的叫声更好像与他无关。

    其实,遇见老马倒是必然,因为村子不大,就一条主街道,老马又没事可干,天天在街上游荡,到处蹭饭吃。

    回到自己村的时候,遇到富贵叔,他正和一群人拉着一些铁架子、管子往村外走。

    “这是干嘛去啊,富贵叔?”我问道。

    富贵叔回答:“打井去。村外菜地里那口井不是突然干了吗,没法浇水了。”

    我这才想起上周菜地里井水突然干了的事,也没往心里去,就打个招呼回家了。

    回家后向老妈汇报了昨天的行踪,老妈倒也没怎么责怪。然后就是在家里享受了一个美好的周末,吃好喝好拿好,等到张强来喊我时,我们就一起返校了。

    打击小刀会的事,早已在同学中传开了。张强没有了心里的顾虑,自然又对我热情起来,上学放学都会跑来问我要不要一起走。虽然我知道我们无法像以前一样心无隔阂了,但总归是一个村的同学,这么多年都在一起,所以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我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还是会和他一起上学放学的,有事就没办法了,毕竟我也有了自己的圈子和自己的事。

    到了学校以后,闲得无聊,就来到教室上那个可有可无的晚自习。

    我、刘冰、赵能还有季晓娟、邢雯雯在一起扯着大天,主要是给刘冰讲在洪奶奶家的一些事情。我讲的洪奶奶家的民国建筑、艳丽旗袍,胖子讲的那醇香的好酒、亲手种植的蔬菜,都引起了猴子浓厚的兴趣。猴子表示,给洪奶奶家帮忙秋收时,一定要带着他去。我连忙答应,当然要带他去,不然岂不是少了一个劳动力?

    这时张楠也走了过来,我又想起了昨天的经历,于是问她:“那个懒人老马,就是昨天在柴禾堆上躺着的那个,是不是有神经病啊?”

    张楠叹了口气,说:“从我记事起,他就是那样,天天喝酒,什么活也不干。没有家人、没有朋友,自己的庄稼地也不耕种,村里没办法,就将他的土地租给别人耕种,每年给他一些粮食和钱。”

    我问道:“那点东西够他这么个喝法?连酒钱也不够啊!”

    “谁说不是呢?村里对他有照顾,虽然他不是五保户,但也享受的和五保户差不多。他比洪奶奶岁数小多了,洪奶奶都不去申请五保户,就是不想给村里添麻烦。再就是,老马总是去代销点赊酒,代销点是村里大队会计家开的,不赊给他,他就破口大骂,骂大队书记、骂党员干部,逮谁骂谁,好像全村都欠他一样。”张楠稍微有些愤懑不平。

    我感觉很奇怪,问:“还有这么好脾气的大队党支部?保姆式全方位服务,要钱给钱,要酒给酒,为人民服务做得还真是到位啊。而且还可以张嘴就骂,呵呵!”

    张楠说:“具体的情况我以前也不是很了解。还是你昨天早上说起这件事,我回家问了问才知道的,怕是以前村里确实有些对不住老马的地方。唉,那还是前任老支书欠下的债啊,老支书就是现任支书李广益的父亲,叫李万全。”

    “而且,老马以前也不是现在这样懒惰,他据说曾经是村里为数不多的上过联中的人,并且做过老师。而村子里现在的老人,大部分连完小都没有读完。噢,完小就是小学。”张楠补充道:“还有,老马其实并不老,今年好像不过才五十多岁,不到六十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