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夜探驿馆
这两道黑影正是姜飞熊及樊山尧两人,他们此行是去驿馆刺探消息的。两人一身夜行衣打扮,就连兵刃都涂成黑色,防止暴露踪迹。 白日里早都探明了驿馆所处的位置,他们牢记在心。从客栈出来之后就跳上了房顶,沿着高低不一的屋脊施展轻身功夫悄无声息的向驿馆遁去。 如今是四月期间,虽是夜间,天气尚不太冷。街道两边躺卧着许多南下的难民。他们的啜泣或者痛苦的呻吟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有些瘆人。不时的还有巡街的士兵的脚步声和他们呵斥难民的声音传来。 淮安城作为通衢大阜,而且常年有朝廷大员来往,这驿馆占地面积颇大。前后好几进院子,一眼望去,黑乎乎的一片,谁知道福王住在哪一进,两人有些傻眼了。 好在驿馆旁边的一栋屋子甚为高大,屋脊比驿馆要高出一截。两人站在屋脊之上,仔细的观察着驿馆的位置。 樊山尧眼里不错,仔细看了一会后眼睛一亮,指着第三进院落中的一处屋子对姜飞熊低声道:“老大,那里有灯光。” 姜飞熊仔细看了看,发现那里确实有灯光闪现,点头道:“驿馆太大,而且其他地方都灭了灯,没办法一一查看。先去那里看看。”说完,身子像狸猫一样轻巧,跳到了旁边驿馆的一处屋脊上,发出了一声轻响。 身子停住,仔细听了一会,这才向后面的樊山尧挥了挥手,没想到樊山尧却从自己面前出现了。 姜飞熊一怔,这小子潜形匿迹的功夫还真是厉害,什么时候跑到自己前边去了都不知道。 两人沿着屋脊蹿跃,没想到“咔”的一声,姜飞熊脚下竟然踩着了一片断瓦。 突然下方的夜色中传来一声低喝:“什么人?”紧接着就是破空之声,一个物事凌空飞来。 随着这声低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却是一队巡夜的士兵刚好经过,听到声音赶了过来。 姜飞熊脚下不动,上半身急速后仰,那物事带着一阵凌厉的劲风从眼前掠过,却是一块碎石,显然是下面那人随手摸来的。 信念急转,这里竟然有高手守在暗处,看来事情有些棘手。 那队士兵杂乱的脚步声跑近,带头的向黑夜中问道:“李统领,什么事?” 那人还未回答,前面屋脊却传来一声猫叫,很快远处也传来一声猫叫,显然是在回应这一只。 那带头的士兵笑道:“又是一只思春的野猫,李统领莫要太过紧张了。” 其他士兵也是一阵嘻嘻哈哈,好像都在笑那李统领有些神经过敏。 那人冷哼一声,一言不发,从黑夜中慢慢走了出来,径直远去。看身影却是一个瘦小的汉子。 那些士兵也低声说笑着走远了。 待那些人都走远了,姜飞熊才暗暗舒了一口气,看到樊山尧又像鬼魅一般冒了出来。 “老大,怎么样,你没事啊。” “没事,刚才那叫春的野猫是你吧?” “嘿嘿,雕虫小技,不足一提。”樊山尧很是谦虚。 “戒备比我们想象的要森严,而且还有高手在暗中守卫,接下来的行动要更加小心了。”姜飞熊低声道。 樊山尧低低应了一声,两人的身影一纵,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整个驿馆唯一亮着灯的一间屋子中,几支红烛高悬。一个体胖如山,眼睛如豆,身着绸缎长袍却敞着胸怀的年轻男子手中正端着一个特大号双龙玛瑙酒杯自斟自饮,肥胖的脸上带着几分忧色。 这肥胖男子正是从洛阳逃到淮安的福王朱由崧。李自成大军攻破洛阳,煮着吃了他爹。他福大命大,和老娘邹王妃被侍卫统领李子达带人拼死护卫着冲了出来,一路颠沛流离乱跑乱撞到了淮安城,住在这驿馆之中已经有一年多了。 刚到淮安时,城中官员缙绅招待还颇为殷勤,每天都有人前来拜访,设宴相请,让福王殿下那颗饱经沧桑,有些不堪重负的心脏颇为欢喜。甚至有人要送宅子给他,因为担心崇祯皇帝忌讳而没敢收。 不过,时间久了,前来拜访的人也稀少起来。大家都各有自己的事情,谁没事天天陪着你一个连封地都丢了的落难王爷啊。 由于福王娘俩的入住,这驿站基本上就成了福王的临时行宫,其他官员来往也都不在驿馆住了。 朱由崧说白了就是一个被宠坏的王二代,自己老爹是万历皇帝曾经最宠爱的儿子,家中良田万亩,金银财帛数之不尽,一生下来就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所以小福王从小就暴饮暴食,而且养成了人生的两大终极爱好:喝酒和玩女人。 在洛阳的时候,只要他看上的女子,那没有得不到的。虽然说因为他这肥硕的体型而让不少美人都肠穿肚烂,香消玉殒,但是也没人敢上法院告他,去京城上访。
不过,李自成的到来让他的幸福日子结束了,开始了逃难的日子。在那些不堪回首颠沛流离的日子里,不仅身上的肥rou少了许多,而且美酒佳人也基本没有碰过,这让福王殿下很是痛苦。 淮安城中官员缙绅虽然对他很是客气,但是人家那也是客气一下,给王爷一点面子,没人真把他当回事。要喝酒倒是好说,但是女人对不起,只有自己去找了。 良家女子那是没有了,福王殿下只能退而求其次,前去秦楼楚馆实现人生价值。不过碍于母亲邹王后,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把妓女带回驿馆来。 至于那车夫说的妓女坐着马车送到驿馆给福王殿下享用那只是人民群众以讹传讹,车夫之间用来吹牛的。虽然福王殿下确实有这个想法。 自从今年李自成挥军北上围攻京城之后,前来驿馆拜访宴请的人更少了,往往是经月不见一个,这让福王殿下很是郁闷。而且最近都在盛传,李自成已经攻破了北京城,即将要带兵南下了。这让福王殿下那颗脆弱的心更是惶恐,李自成已经给他造成了强烈的心理阴影,甚至已经做好了再次逃难的准备。 朱由崧端起酒杯美美喝了一口,愁苦的心情又好了一点。他就不明白,自己的要求也不多,只有天天有酒喝,有美人玩就行,为何这老天爷对自己就如此残酷,都不愿意满足自己的愿望。 人艰不拆啊,朱由崧又斟满了一杯酒,仰头灌了下去,几乎跟肩膀一样粗细的脖子上一阵肥rou滚动。 姜飞熊和樊山尧两人越是靠近那处亮灯的屋子,越感觉到周围警戒的森严。他们感觉到这暗夜中至少有五六名高手隐藏着。从这些人的气息中感觉应该都跟自己两人差不了多少。而且他们两人只是亲兵,虽然武功精湛,但是却并不擅长刺杀。 要想靠近那所屋子看来不太可能了。若是硬攻,不仅有可能杀不了福王,还会暴露自己,让将军的计划落空。 不过也并不是全无收获,最少这森严的警戒已经说明了那处屋子极有可能就是福王的住处。 姜飞熊当机立断,带着樊山尧悄悄退出了驿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