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风雪无阻
这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早上,鹅毛似的大雪并没有要收住的意思,普布扎西忧心忡忡地遥望天际,只盼着老天看在尊贵客人的到来和一条鲜活的生命面前,开开恩尽快放晴,救救他那可爱又可怜的孩儿。 普布扎西面容憔悴地手摇着转经筒,嘴里念念有词,祈福着佛主的庇佑…… 从扎莫到机场也就100公里左右的路程,但是却山高路陡、弯夺路窄,这在平时,也就一个多小时车程,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大雪封山,道路处于交通管制之中,他们出不去,普布扎西怅惘惆怅。 幸好是下午的飞机,只希望初升的太阳能后化解这场大雪的冰封,让他们有时间赶上接机。 也许是普布扎西的诚意感动了佛主,老天竟然放晴了,一轮火红的太阳从东边的天空缓缓升起,半边天空闪现出一片金灿灿的光芒,直刺得雪域泛起层层升腾而起的烟气,呈现出一派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的壮丽景色。 张瑜的那辆越车四驱已经喂饱了柴油,四个轮胎全部加装防滑链条,整装待发,只需一声令下,便可急驰而去。 雪停了,积雪深达30多厘米,而且,天气预报未来二天仍有大雪,高海拔地区气温多在零度及以下,积雪状况严峻。 冰封的山路实行管制,禁止任何社会车辆行驶,张瑜的这辆车也在被禁行列,只是普布扎西表明了情况,这才勉强获准上路。 留在扎莫值守的冷雪自然是恋恋不舍,除了担心还是担心…… 山上的雪纷纷扬扬,断断续续,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张瑜沿着雪地上的车轮印慢速推进,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悬崖,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一个侧滑而车毁人亡。 张瑜神经高度紧张,不敢随意踩刹车,遇到下坡就转为发动机制动,虽然时有打滑失控、左转右转,但终归还是有惊无险,顺顺利利地赶到了机场。 这是一个高原机场,是把周围的几座小山刨平而建,海拔高度约3600米,占地2300亩,为4C级机场。 张瑜和普布扎西早早地来到了等候间,这里很暖和,张瑜竟有些不习惯地去除去了外套,静待救援队的到来。 机场海拔较低,雪没有那么大,但是能见度却很差,雾气浓郁,不时可以看到清扫车正在清理着跑道上的积雪。 张瑜有些担忧了,这样糟糕的天气,不会晚点吧? 怕什么来什么,很不幸,在实时大屏上,张瑜看到了他们所接的航班因天气原因延误。 出来的时候太阳在东方,金灿灿的象一张笑脸,而现在,太阳已斜落西边,暗黄暗黄如蛋黄。 张瑜狠狠地将空矿泉水瓶捏成一团,心中直骂娘,头一仰,靠在坐椅上一动不动,心急如焚。 心急如焚的不止张瑜,还有值守在扎莫医院的冷雪,没有张瑜任何的信息,这让牵肠挂肚的冷雪坐卧不安,整个上午都心神不宁的样子,她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病榻之上的林宗翰好像是感觉到了叶欣妮的到来,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有些凄苦,却也神态自若,又仿佛看见一位白衣仙子频频向他招手,笑容似叶欣妮那般的婉约,在林宗翰模糊的视线里稍稍停留,还未来得及挥手,那身影便迅速遁去,任凭林宗翰怎么呼唤,那仙子都视而不见,乃至在他的视野里消失…… 冷雪懵了…… 谵妄之中的林宗翰忽然变得烦躁,喉咙里像是发着某种声音,他面色煞白如宣纸,呼吸窘迫,浑身湿透,口鼻中再次涌出粉红色水样泡沫,血压下降。 冷雪已然神慌失色,竟手足无措起来,要药没药,除了哭,她再也找不到什么办法。 “门巴(医生),门巴,”冷雪害怕别个听不懂汉话,狂乱地呼喊起来。 就像民间的“唤魂”,话说一个人生病,是因为掉了魂魄,通过唤魂,把魂魄叫回来,病自然会好。 医生来了,比冷雪镇定,却与冷雪一样的束手无策,没有药,只是多了一份无奈。
冷雪就这样啜泣而立,直到林宗翰昏昏地睡去。 就像是真的有心里感应,叶欣妮的心在此刻竟疼痛难忍,就像是有一只手紧紧地拽住,她仿佛看见微笑中的林宗翰正在向她挥手离别,眼角暗自淌下惆怅的泪水。 “先生们、女士们,我们的飞机马上就要降落,请系好安全带,祝你路途愉快。”喇叭里传出空乘人员甜美的声音。 终于要到了,杜齐维像是在点名似的环视了一圈,目光最后停留在叶欣妮身上,喃喃说道:“马上到了。” 杜齐维这次主动请缨,大义相助,以及上次刘浩一事,叶欣妮对他这个人已是相当的认可,她略显惨淡地微微一笑回应着杜齐维的提醒,目光中尽显感激。 虽然飞机延误,总算是如愿安全抵达。 在出口,杜齐维一行人终于与张瑜会合,来不及细谈,等候已久的张瑜便拉着行李药箱直冲冲地往停车场赶去。 入夜的高原寒风凛冽,如刀刮般疼痛,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漫天飞舞的雪花越下越大,一片模糊的白色世界,杜齐维脑袋缩在大衣里,突然停下了脚步,高声说道: “雨雪太大,咱们明天走,现在不安全。” 杜齐维之前随援助队来过这里,对这里的情况还是了解,雪这么大,路那么险,现在走太冒险了,从机场出来就一直犹豫了,看到没有人提出异议,他实在是憋不住了,这才大声地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风雪太大,张瑜没有听清楚,边往前走边问道。 “不行,”叶欣妮听清楚了,她怕等待,她停不下来,她必须要走,这颗心牵盼得要紧。 “现在已经大雪封山,想走也走不了,”杜齐维抛出了这个客观理由,还真搪塞住执拗的叶欣妮,她一时急得慌乱无择,生生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