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言情小说 - 素帛难书在线阅读 - 第十章 接踵而至

第十章 接踵而至

    丹熙拂袖一甩,那缚仙绳捆的更紧,她又松开手来,那绳子便通灵一般从上到下将我紧紧缚住。越收越紧,疼得我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她腾出了双手,捏了个诀,我看出是显出元神的法诀。我不想在此处被她看去,便极力挣扎着,可那施出的仙法被绳子吸收的一干二净。她伸指指向我,一道气柱便射了过来,我咬牙忍住,丹田之处却好似被一双细长指甲重重捏起,提出,疼得我意识涣散。

    那丹熙左右看看,嗤笑道:“我还以为是怎样的娇媚灵狐,不过是只乌鸦罢了。乌鸦便是乌鸦,竟妄想做了凤凰。”

    我气急攻心,怒不可遏,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全身经脉充斥着灵气,将那缚仙绳一股冲开。力道大了些,将在我身上施法的丹熙震了一震,身形不稳。

    待我缓过神来方才发觉,我那一招,用的是魔道术法。可我不想管那么多了,我不想再躲躲藏藏了。我本就是魔道,从骨子里到血液中早已充斥着魔族的气息,我即便想做神仙,也不过是画皮难画骨。

    做本真的我,难不成是件罪过?

    丹熙大惊:“你……你这不是神界法术,你是?”

    “魔族女将,素染。”我红了眼,立掌成刀直飞而去,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一记手刃穿破了她的琵琶骨,她的肩头顿时生出了四个血窟窿。

    她身为天尊孙女,哪里受过这样的伤?立时疼得眼泪直流,慌乱抵挡。我运功成掌,找准时机对着她脉门又是一记,她便神志不清,无法招架。我又是凌空一记弹腿将她踢了出去,正巧砸向太清结阵漏处。大司命见此拂袖卸去力道,将其缓缓放在地上,此时,她已经昏厥过去。

    大司命对我饶有意味一笑,朗声道:“真人不露相。”

    “这便是交待,日后由你说去吧。”说罢我转身离开。

    大司命这人,深不可测。他知晓我是魔族之后竟未出手相助,反倒作壁上观,看来他当真如锦裂所说,是个黑白分明之人,不愿偏帮我,可也对丹熙所动的手脚心如明镜。

    冷心冷情之人,最为可怕。

    我已无暇多想,直直跌向玉清,攒了力气爬回门口,便结结实实昏了过去。

    恍惚之中我被关进了一座牢笼,牢笼中的我化作了原形,是那副羽毛稀疏而灰黑的乌鸦样子。太微天尊,丹熙上神,大司命,容华上仙,省言上仙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神仙围在牢笼之外,对我指指点点,冷嘲热讽。我想遮住自己的身子,自己的羽毛,自己的脸,却摔落在地。而后他们都一同回头,向后行礼。人群中锦裂走了进来,负手看向我。我用目光哀求着他,叫他放我出去,可他蹲下了身子,皱了皱眉头,对我柔声道:“染,对不住,我保不住你了。他们都知道了,我没法娶你了。”

    说罢他打开了牢笼的门,头也不回的走到了人群之外,我再也看不到他。我想逃出去,想飞出去,却一次次被外面的神仙拉扯回来,羽毛散落,翅膀破损。他们依旧指指点点,嬉笑怒骂,我哭着喊着,尖叫着,愤怒着,可我终究是出不去,出不去……

    我猛地坐起身,大汗淋漓,脑中似有一根弦紧紧绷着,耳边嗡嗡之声不绝。我揉了揉太阳xue,垂下头缓了缓,这才恢复了五感。

    “姑娘醒啦!”桃叶的声音率先入耳,我侧头看着她,见平时轻言细语的她急的大声呼喊。

    继而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人推门而入,将药碗放下,急忙坐到我身边,揽住我问道:“感觉如何?还疼么?”

    我感到他有力的手臂环着我,心中一安,向他靠去,轻声支吾着:“疼,哪里都疼。”

    他几不可闻叹了口气:“对不住,未曾想过会是这样。”

    我摇摇头,想起丹熙,道:“丹熙怎样?”

    锦裂将被子向上提了提,盖住我的手:“别管她了,死不了。”

    “嗯,那便好。”我也算是安了心。

    “这些日子你只管好好休养,我也在家好好陪你。”锦裂吻了吻我的额角。

    我此时又开始迷糊起来,轻轻点了点头又睡了过去。

    接下来一连几日,我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记忆也是时断时续,不过恍惚之间总会看到锦裂守在床边,虽体谅他辛苦,无奈灵台混沌,说出的话似乎都是词不达意,也不知他究竟有未听懂。

    许是睡足了,某日我睁开眼时再不觉得疲惫。日光透过窗纱洒进来,室中一片温暖。锦裂难得不在,我歇了歇,有了力气便下床走了出去,刚出门便见竹枝蹲坐门口,他见我一派怔愣,抑制不住地提高声音:“姑娘能下床啦!”

    我将手指立在唇前,示意他不要惊慌。他点了点头,我轻笑一声,虽扯得内里仍有疼痛,不过还能忍耐。

    “帝君去哪了?”我低声问道。

    “帝君去前面清微宫了。这些日子帝君守着您,天尊便常来这里寻帝君。”竹枝回道。

    玉清境本就是帝君起居之地,前面清微宫是帝君寝宫,也是日后帝后生活之所。因我偏爱这一方小院子,故住在了清微宫后面。虽说太微天尊不比旁人,可来此议事,倒不太规矩。我心中起疑,问道:“你可知议的何事?”

    竹枝目光闪躲,低头道:“小仙不知。”

    我心中明白了大半:“不过就是为他孙女讨说法吧。”

    “姑娘怎么这样聪明?”竹枝连忙接口,却又感觉不对,忙捂住了嘴。

    我冷笑一声,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初十……”竹枝低声回道。

    “七天了……”我长出一口气:“难为锦裂了。”

    “帝君这些时日被天尊逼得好紧,您睡过去了不知道,帝君这几日眉头从未舒展过。”竹枝义愤填膺。

    我轻轻一笑:“你知我身份了么?”

    竹枝一愣,支支吾吾道:“知……知道了。”

    “那下面呢?”

    “确实消息虽未传到下面,可听别的仙童,有些议论……”

    我摇了摇头,看来,纸终究包不住火了。

    午后锦裂才回,彼时我已梳洗干净,穿戴齐整,坐在厅中陪桃叶嗑瓜子。他见到我,颇为惊讶,连忙走上前来吻了吻我的额角,低声道:“能起来了?”

    我点点头,拉他坐下:“这几日辛苦你了。对不住,我老是给你惹麻烦。”

    他摇头:“怎会?”

    “老头如何难为了你?”我单刀直入问道。

    桃叶见此,低头走了出去,房中只我二人。锦裂一顿,随即笑道:“不过是拿着你身份之事,不愿让我娶你罢了。不过丹熙早已示意下面,将你身份传了出去,若当真撕破脸,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就算你不顾及老头,还能不顾忌这三十六天千千万万的神仙?”我瘪瘪嘴:“我知这件事办起来颇为头疼,你也不要太急,我重伤未愈,等得起的。”

    他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那便好,前面的事你不需再管,安心养病就好。”

    我点点头,笑笑。

    因身子已经好多了,我便叫他回上清办公,不必再整日陪我。近来事情接踵而至,他需缓和前朝与后堂之间的矛盾,我也不想再为他添更多的麻烦,索性闭门不出,修身养性起来。

    竹枝年少贪玩,常不在家,我与桃叶一同守在家中,时不时闲话她与省言上仙之事,言语中觉得他二人真是一对璧人。心中觉得他二人这样才叫做天造地设,我与锦裂,也勉勉强强称得上孽缘情深。

    锦裂一直在为我奔波,我仍旧记得要询问的身世之事,可总觉得他太过劳累,应该缓些日子,故这些天就只安安分分做个低调的魔道中人了。

    一日,过了午饭时辰许久,我从上清与锦裂用饭归来,见桃叶在院门口捶胸跺脚,反复踱着圈子。我连忙问道:“怎的了?”

    桃叶连忙抓住我道:“姑娘,竹枝到现在都未回。”

    我颇为纳闷,想着竹枝贪玩又不是一日,缘何桃叶今次这样紧张,便问道:“今日竹枝有事?”

    “姑娘有所不知,昨晚竹枝回来,身上竟带了伤。我问他,可他什么都不说。我当时只以为他又和其他人斗法输了,碍着面子不好告诉我。不料今早他出门时告诉我,说中午怕是不回来了,我这才觉得有异。现下很是着急,姑娘说,该怎么办才好?”桃叶焦急说道。

    我思虑一转,道:“他平日常去的几处你可知晓?快下界寻他去。”

    桃叶连忙点头欲走,我想了想连忙追上她:“你功夫不行,我陪你去。”

    桃叶忙道:“姑娘不可,您……”

    “无碍。”我从袖中扯出一块绢纱遮住面目:“我到时隐在暗处,见机行事。”

    桃叶眉头紧皱,却自知术法不算高明,点了点头。

    下了四梵天,桃叶在下面二十八天细细搜寻,我也只远远跟着她,左右环伺,小心翼翼。回头时见桃叶下了云去,便微微压低了云头细看,竟是何重天。这何重天的容华上仙与我可是有过节的,不宜轻举妄动。我闪身落下,隐到树荫之下,看着外面情况。

    桃叶落下时竹枝已被一群小仙童围住,看样子竹枝受伤不轻,身形摇摇欲坠,却依旧咬紧牙关笔直站着。待到桃叶挡在了他身前,方才倒地喘息。

    桃叶朗声问着,声音愤怒:“究竟何事,伤我弟弟至此?”

    “哦……”一位尖嘴猴腮的仙童道:“这边是你那同为魔道走狗的jiejie吧?”

    “你再说一遍!”竹枝大呼,挣扎着欲起身。

    “魔道走狗,不要脸。”周围一群仙童唾骂着,将桃叶踢翻在地,桃叶护着竹枝,受了几记窝心脚仍是不让开。竹枝在她身后已无招架之力,却仍旧伸出胳膊替她挡着。我心有不甘,使了个法诀将他们罩了起来。

    仙童们见使不上力气,便也渐渐歇了下来,只仍旧围着他们不走,嘴中骂骂咧咧的不停。我觉得颇为蹊跷,隐隐感觉势头不妙。桃叶机灵,见此似有若无向周遭瞟着,待看到了我,又立刻转过眼去,几番扫来,她大概也明了我的意图。

    找省言上仙解围。

    她默默点了点头,我趁机将结界开了个小口,桃叶顺势翻滚出去,腾云飞走了。待到周遭仙童反应过来,已是晚了。他们仍旧讥笑:“果真不是咱们仙道中人,见势不好丢下亲弟便跑了。竹枝啊竹枝,你真是太可怜了。为你那蛮荒来的主子出头,可人家呢,指不定在哪做着帝后的春秋大梦呢,为魔族办事是不是很得意啊?”

    竹枝气急败坏,几次想起身,却终是倒在了地上,气喘吁吁。

    我心中默念着,希望竹枝再多等些时辰,希望他不要被那些仙童激怒,好好稳住气息才是要紧。

    正盯着竹枝,却不料容华负手行来,目光如炬。我暗道冤家路窄,也不知是否是这冤家刻意为之。

    容华上前来,仙童纷纷行礼作揖。容华扫了一眼我做的结界,道:“这是谁做的结界?”

    一位仙童回道:“是竹枝的jiejie。”

    “一个小仙怎会有如此法力?”容华冷哼。我暗叫不好。

    他目光如炬,环看四周,料想他是看到了我,对我这边冷然一笑,继而拂袖施法,口中念道:“开。”

    那结界应声而开。我与容华的道法修为不相上下,亏只亏在我重伤未愈,不敢用尽全力。我反手又做了个结界,又被他挥手打开。待我气力不济之时,他翻掌大喝:“出来。”

    我被他拎将出来,重重摔在竹枝前面。

    竹枝惊道:“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连忙翻身护住他,仰视容华道:“上仙好说,怎的欺负我一介女流?”

    容华冷哼:“妖魔道者,人人得而诛之。”

    周围仙童也靠了上来,气氛压顶。

    我此时再施仙法,定会被容华破了去。可任人打骂,就算是我现下受得住,竹枝怕是受不住。

    无他选择,既已经败露了身份,便随他吧。我伸臂又做了一道结界,用的是魔界术法,结实耐用。

    容华目光一凛,施法破除,一道道气刃划在我做的结界上,半点痕迹未留,我从里面嗤笑道:“看来容华君对仙道倒是下得去手,这魔族术法,您便无可奈何了?”

    容华更加气愤,加重力道,偏还是不顶用的。我安下心来,询问竹枝伤势。

    “姑娘,您这样惹恼了容华上仙,可怎样做帝后啊?”竹枝眸中带泪,急急问道。

    “做什么帝后?本来便做不成了,现下你的命最为重要。”我一边说着,一边将灵气输入他体内:“你jiejie去请省言君了,再等一会便好。”

    竹枝眼角划过一滴泪,被他立刻抬手擦掉,点了点头,安心倒在了地上。我此时索性也没什么好装的了,摘下面上绢纱,将竹枝胳膊上的伤口包好。

    安生日子既然如此困难,却也不能趁了他人心意,不再好好活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虽说狼狈了些,总归咬咬牙还是可以过过日子的。

    容华此番丢了个不小的人,他屏退左右仙童,蹲下身子阴鸷道:“前时你以狐媚手段迷惑了帝君,竟引得他让你在除夕仙会之上露了面。此番你身份暴露,我看你这魅相究竟还能惑住他几时。”

    我勾唇一笑:“即便我再留不住他,也不会转而来魅惑你,你不必多想。”

    容华咬牙道:“之前是我走眼,像你这般皮相惑人,骨相狠毒的女子,我是从不会青眼有加的。”

    “哦?”这容华还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像上仙这般皮相骨相都不出色的男子,我连白眼都不想给的。”

    容华顿时气急败坏,运气又攻向我的结界,可惜我的结界可是魔界一绝,别说他一介上仙,便是老头那样的人物,一时半会也是破不开的。

    我好整以暇,不再理他,转而替竹枝疗伤。未多时,桃叶带着省言君来了。

    省言君上前寒暄,那容华似是看明了来意,冷声道:“仙童自然能带回去,可这魔女,实是不能放回。”

    省言君眉头一皱,道:“此事未经证实,还望容华君不要妄言。”

    容华冷笑一声:“这结界便是最好的证物。”

    “这是有穷界,帝君教的,你自是没见过。”我信口开河:“我可从未说过自己是魔族,是你一直在那里臆想栽赃。”

    “容华君,此大为不该。”省言立刻接口道。

    容华紧锁眉头,我立刻接口道:“若我当真是魔族,早便被上面的上神天尊伏了去,哪轮的到你?”

    “容华君,此事你我实是不便插手,快将女君放了吧。”省言好说歹说,眼看容华神色松动,我才舒了口气。见容华背过身去,挥了挥袖,我连忙将结界打开,让桃叶与省言将竹枝搀了起来。

    我刚刚站稳,还在看着竹枝的伤,便觉身后一道利刃划过,下意识拂袖抵挡,却觉得背后一凉。我回首看去,我那袖风带起的气刃将远处的小仙童们带倒一片,倒地狼嚎。容华君颧骨上也被我的气刃切出了小小的口子。

    “姑娘,您后背。”桃叶忙叫道。

    我才觉得后背刺痛,原是被容华那一招割伤了后背。桃叶连忙帮我止住了血,我并未觉得疼痛难忍,故马上撑起身子来对桃叶与省言道:“快回去吧。”

    他二人先行驾云将竹枝送了上去,我故意留了一下,对容华道:“心胸狭隘,难成大器。”

    不管他脸色难看,我转身向天上飞去。

    省言君为竹枝疗伤,我与桃叶在院中翘首等着。桃叶怕我着凉,连忙叫我回房去。我想着身后破了个大口子,着实不雅,所以回了房,打算清理伤口,换件衣服。

    回了房,我去衣柜中翻衣服,猛地回头瞥见对面镜中自己的后背。沿着脊沟一路向上,竟有一道飞鸟状的胎记被那伤口切断。我很是诧异,全因之前从未细看过。

    我伸手抚去,触手之感让我一顿。这不是胎记,是魔印。魔印是魔界贵族世传下来的符印,几大世家都有的。我心中一沉,终究是承认了,相信了自己的身世。

    我真的是阿浣,是魔界战尊的女儿,是当今魔尊的表妹。

    怪不得我莫名其妙的就被魔尊带回了诀溟宫,一帆风顺的被提拔到女将,原是这样。

    可他为何不说明呢?又为何在平常时冷言冷语,不加体恤?

    我仔细想着,方才想起一件极小的事情。

    记得那日我没把事情办好,又恰巧迟了应卯,待去尊上那里时,尊上脸色已经难看得紧。我解释了几句,未料他道:“你做女将的公文我还未发下,便这样狂傲了起来,日后还当如何?”

    我吓得不敢回话,点头如抖筛。不料许久后他又说了一句:“罢了,待过段日子本尊这边事情办妥,有些话想与你细说。”

    我当时颇为不解,但还是记住了。而后我得了病,尊上送我去妖界,临行前将女将玉牌挂在我的颈上,对我道:“安心养伤,别的事回来再说。”

    我那时还信誓旦旦地点头,却没想到自己因着一己私情将他的嘱托全都抛诸脑后了。我怎么如此无耻?

    我从未如此懊悔、讨厌自己。

    若有机会,待这边局势稳妥下来,我是一定要回魔界负荆请罪,求他原谅的。

    正想着,忽听推门之声。我未来得及转头,便见锦裂站在门口。面上不像平日带笑,我不辨喜怒,呆呆看着他。他带风走了过来,捏着我的腕将我甩在床上,刚拿的衣服散落一地。而后他手带着灵气抚摸过我的伤口,便觉舒畅多了。我趁机摸了摸,后背平整如初。

    感觉到他带着三分怒气,我良久未敢言语,微微转过头瞟去,他坐在床沿,目光如冰。

    我扯了扯他的衣袖,这是我惯用的示弱方法。低声道:“怎的生气了?”

    他躲开我的拉扯,沉声道:“不是说不会再出门去了么?今日又去哪里弄了一身伤回来?”

    我才明白他是担心我,松了口气道:“竹枝今日被小仙童欺负了去,我帮了帮他,这才被伤着了。”

    “何重天?容华?”锦裂挑眉问着。

    “是啊,容华那厮之前便瞧我不顺眼,此番故意引我前去,我……”

    “所以你就打伤了他并那一众仙童?”锦裂冷声道。

    “那是他先偷袭于我,再说竹枝被打成那样,我讨些颜色回去总不过分吧……”

    话未说完,锦裂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吓了我一跳。他背过头去,面色铁青,转过身来,捶胸顿足大声道:“就算你不知现下形势,也不该用魔道术法攻击他吧。”

    我才听出锦裂的意图。他是在怪我擅自下去,还将容华打伤。

    “我用仙道术法哪里打得过他?”我起身坐在了床上:“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

    “容华都告上禹余宫来了!”锦裂拍案,那桌子晃了几晃:“我与师父对峙多日,终于见他有些松口,偏那容华这时将你告了一状,师父见此更是咬住不放,说留你在此后患无穷,让我与你尽早断了。”

    “对不住。”我急忙道歉,跳下床来与他对视:“可我也不知那是容华设下的计谋,我还以为只是竹枝小打小闹,便想去接接他呢。”

    “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三思而后行?”锦裂扶额叹道:“之前我尚且能够保你,最近之事一桩接一桩件件都如同烫手山芋。我知道丹熙之事你受了欺负,便以此事将师父的兴师问罪挡了回去,可没料到你吃了亏却不长记性,怎的这般不小心又犯在了容华手中?容华阴鸷狡诈,我早便想寻个由头罚他,却没想到你竟然撞进这厮设的圈套之内,弄得我无从下手。我烦思数日好言相劝,却没想此时功败垂成。”

    我眉头紧锁,伸手想拉拉锦裂,他不着声色躲了开,低声说道:“我很累,先回了。”

    说罢他转身出门,剩我一人在室中,懊悔自责。

    为何坏事都这样一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