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四章 羽王生平
羽王坐了下来，翅膀收敛在身侧，手指敲了敲桌子。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应该是斗天大陆的人。” 羽王看了一眼眼神中有着惊讶和杀机的两人，缓缓说道：“因为……十五年前，我也是从那里来的。” 舞炎身体一颤，难以置信地道：“十五年前？你也是人类？” “当初是。现在……不是了。”羽王嘴角浮起那道苦涩的弧泽，摇了摇头，“十五年前，我也是被这全大陆青年元师角逐赛所吸引，所以才来到了这里。” 羽王目光渐渐飘远，似是透过了寒冰之墙，看到了什么：“自我有记忆起，我就在乞讨了。”羽王忽然自顾自地低头笑了，“是的，乞讨。我那时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很弱小，很卑贱。我在乞丐中依旧被别人瞧不起，说我连乞丐都不如——这是我在记忆中在人生里听到的第一句话。” 舞炎和罗尽皆沉默。 不管是舞炎还是罗，虽然他们不是皇室贵族，但也并非一介平民，很小时就有非常不错的教育，从而凌驾于一般的同龄孩子之上。他们在修炼，逐渐与“凡间”在那里做农活的孩子越离越远。而他们接触到的，往往都是元师。 但是他…… 舞炎和罗不知道羽王的名字，更不知道他被尊称为“羽王”。从他们见过的样子看来，他就是个鸟人。 这个鸟人竟来自斗天大陆，竟曾经是一个乞丐，竟是一个被乞丐欺辱的人。 当舞炎和罗在众星捧月中享受着别人的崇拜的时候，他还在简陋的小巷中坐着，祈祷着有好心人给予一个馒头……或者，一杯干净的水。 这是个可怜人。 “我被那些孩子欺负，却不敢还手。他们之中有个是老大，乞讨来的东西他要先拿，其他的才让我们分。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特别讨厌我的眼睛，好几次说要挖掉我的眼睛，说我的眼神让他感到不适。他叫那些孩子打我。我不敢还手，而且还不了手。” 羽王惨然一笑，摸了摸自己的眼帘。 “我的眼神，有那么可怕么？” 羽王似是自问自答，最终继续说道：“就那么浑浑噩噩地又过了几年，那个时候我八岁，不再像以前那般记忆模糊了。应该也是那段时间，我彻底‘接管’了自己的身体。我的元魂觉醒了……” 舞炎和罗都有些讶异。后者说道：“无人帮助自己觉醒？” 羽王点点头：“是的。” 罗喃喃道：“这么说来，你是个意识极强的人。而这个元魂应该也是和你的身体极为契合。” “猜的很对。” 羽王微微一笑：“自我觉醒了元魂以后，身体素质提高地很快。我的身高逐渐超过了所有的孩子。但是等他们有一天终于发现了决定不让我当乞丐，要没收我的破碗，让我在大街上自生自灭的时候，我什么也没说，就放下碗走了。” “然而那乞丐的老大好像是觉得就这么放下我走不行，于是就又让他们暴打我一边。我那时已经今非昔比，自然不会不还手。我感受到肌rou中的力量，直接以一敌十。那些孩子的老大被我吓怕了，在原地哭了。我最后干了什么也不记得了，好像是我要杀了那个人的时候，一个白发的老人出现了，把我带到了一座山上。” 羽王敲着手指回忆着，想起那些孩子要欺负自己的时候，他便是感觉有些好笑但又有些苦涩。 如果可以不在遗迹大陆，他宁可回到以前被暴打的日子。 “这个老人成了我的师父。在这座山上，有我的师兄。师父门下的男学生加上我一共四个。不过有个师姐，很漂亮。师父门下五人，都是师父从外边拾来的。大家年龄差不多，但是我最小。我们在师父门下修行了一共十年。待我也功夫学成时，我的修为已经是一星元皇了。我的天赋，让师兄都有点羡慕。自然，我也获得了师姐的青睐。” 羽王说道这里，脸上泛起一丝温馨之意。不过想起自己的师姐，他当然也想到了自己的一位师兄，旋即眼神有些冰冷，淡淡地喃喃了一句：“呵呵，夜如风……夜如风……” 舞炎问道：“阁下在喃喃什么？” 羽王掩饰掉眼底的冰寒，抬头笑道：“想起了一个人而已。” 舞炎不语。 “师父说我们功夫学成之后总要历练，安排我们去大陆上独自历练五年。可是师父说我们这五年干什么他没有要求，不管我们是谈情说爱还是陷阵杀敌都无所谓。然后我知道十五年前的全大陆青年元师角逐赛就要开始了，抱着极为迫切的心情我来到了十五年前的那什么岛上。和我一起来的还有我的两位师兄。” 羽王的描述中，出现了太多太多的表示时间的词语，舞炎也听出他对过去的怀念。 “在临走前，师姐和我约定好只要我平安归来就和我在一起，我跟她说我一定会拿到大陆冠冕的。她也只是温柔地一笑。我暗暗许诺，一定要拿到第一名的称号。不过……当我见识过了对手的强劲之后，方才明白，青年元师第一的头衔可不是那么好得到的。” “来到遗迹大陆，和我我的两位师兄分散了。半个月后，我找到了我的一位师兄——夜如风。他很悲戚地告诉我我的另一位师兄身死的消息。我当时就怒了，怒了之后就是哭了。我问我师兄是谁杀的，他没有说。不过我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他自己杀的。” 羽王眼神冰冷，毫不掩饰眉宇间的杀意。 舞炎和罗都是一怔，可都没有问出心中的问题来。两人想想也就明白了……就是人心险恶手足相残，仅此而已。 “夜如风……”羽王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舞炎和罗不知道羽王重复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但想必这个人对羽王有极大的影响。 “遗迹大陆何其之广？夜师兄带着我闯荡，后来来到了这个地方，也就是这片冰寒的区域。他看到一只猛禽，眼睛是白色的，在天空上飞。他告诉我说这对我的修炼有裨益，恰好与我的元魂相契合，这白瞳鹰隼的精血可以让我的元魂尽皆。那时我有点疑惑，难道真的可以这样么？师兄说他何时骗过我，我也就信了。” “和他一起把那只白瞳鹰隼从空中击落下来，夜师兄把他的短匕送入了白瞳鹰隼的喉咙中。他把那白瞳鹰隼开膛破肚，取出了一个白色的珠子，也就是祭核。他对我说这白瞳鹰隼的精血给我了，那么这祭核就留给他了。那时候我也就点点头，以为还是自己赚了……呵，好个不知廉耻的小人。”羽王嗤笑一声，敲着桌子的手停止了。 “我喝下白瞳鹰隼的精血，感受到体内的燥热，以为自己的元魂要进化了，特别开心地对师兄说以后一定报答他。接着，一个时辰过去，我背后剧痛，几乎要昏死过去的时候我才明白师兄……哦，或者说这个小人的意图无非就是置我于死地。” “他看着我被充血的眼睛，像看着一只濒死的宠物看着我。我让师兄救我，他却恶狠狠地将我的手踩在脚下，用鞋底碾着。他说他喜欢师姐，但就是因为我，而让他得不到师姐。他说，这个世界都是他的，所有人都是该死的。他的师弟……也就是我也不例外。” 羽王的神情疲乏，似乎说这么多已经累了。 然而，人累心更累——“重温”这些悲伤的往事，心如何不累？ “他看着我**，看着我慢慢死去。可是，最后他没有如愿。不知道为什么，我游离的意识突然回来了。我再度睁开眼时发现他还在我身边，甚至在修炼。我站起来，掐住他的喉咙。他惊怒地睁开眼，发现是我的时候，整个人就看见了鬼神一般，说你不是死了么？你不是死了么？他说我是个怪物，身后有了翅膀。” “我无非是冷笑，因为我的元魂就是一只鸟禽，背后有翅膀正常不过。可是，当我想起自己没有激发元魂之时，整个人就崩溃了。我以冰面为镜看到了我的模样。我颤抖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现自己竟然有了翎毛……我变成这个样子之后杀了夜如风。可是这也不能让我变回人类的样子！” 羽王头压在自己的手臂上，叹了口气。 “接着，我与你们一样，被百杀卫抓走，被送到这里的掌控者——一只半人半蛇的怪物美杜莎的手上。这里的生物都是半人半兽，有人马，有蛇人……他们都称美杜莎为蛇皇。美杜莎性格残暴，但是她竟然没有杀我，还封了我一个‘羽王’之位。” 舞炎皱眉：“这蛇妖是什么意思？” 羽王说道：“她是喜欢上我的美色了。” 舞炎瞬间被镇住了，罗也定神望过来。 “我比那些人马、蛇人、虎人什么的高大，而我的身体外观出去头上的这些羽毛，也只是多了一双翅膀而已，比起那些怪物，好多了。或许美杜莎就是因为这一点，留下了我……虽然封给我了羽王的位置，让我处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但是说得准确点，我就是她的男奴。”羽王苦笑一声。 “然后……就这么过了十五年，直到了今天。”羽王突然想起什么，便说了出来，“而在你们被抓之前，美杜莎似乎性情变了。以往我虽有‘男奴’的身份，但至少没有真正和她发生过关系。然而今天她却是直接逼着我晚上去她的寝宫……” 舞炎听了羽王讲完他的生平之后，喉咙也有些哽咽，低头再看看自己右胸前的伤势和凝固的血液，沉声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同为斗天大陆人，岂有不帮之理？再说羽王救了我，我不报必遭天谴。” 罗下了寒冰床，点头道：“万事不可强为。不知道那美杜莎修为如何？” 羽王深吸一口气：“祭力修为很高，我不能确定。说来也惭愧，我已经六年没有看她出手了。” “六年？”舞炎皱眉，“那六年前她是什么实力？” “祭力六层。就是相当于元皇。但是现在……我怕她已经是祭力七层了，媲美斗元至尊。”羽王也就实话实说了，“我也没指望你们帮我。我救你们，纯粹是因为我发现你们体内没有祭力，知道你们是斗天大陆人的缘故。” 舞炎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思量了许久说道：“或许，我有把握也说不定。” 羽王的心就“砰砰”地跳了起来。说是没关系是假的，谁希望自己和人蛇发生关系呢？ “你有办法？”羽王有点激动，“对了，你们有没有杀掉几个百杀卫？” 舞炎微微眯了眯眼：“八九个。” 羽王眼中的火焰瞬间就黯淡了下去：“所有的百杀卫加起来才和美杜莎差不多。我看还是算了吧。你们速速离去，有我在，美杜莎应该不会追究的……” “呵呵！”舞炎突然怒笑起来。 “你这是何意？”羽王皱眉说道。 “你还要在这里再待一个十五年吗？！你还要在这里忍受十五年吗？！如果你愿意，我林舞炎现在拍拍屁股直接走人！如果你不愿意，就让我来帮你！”舞炎一字一句重重地喝道。 羽王被舞炎的气势给镇住了：“我……” 他的眼睛慢慢地变亮了。 羽王缓缓半跪了下来：“羽王在此谢过阁下了。如果此事能成，我为阁下肝脑涂地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