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若不能,她怎么办?
顾倾城跌撞着来到她身旁,替她把袍子裹好,抱紧她,哽咽道,“丫头别怕,夜魅他们在前面林子里与歃血盟的人打斗,很快就会过来,莫忧也调到军队过来了。” 慕晴染一震,不能让众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知道了,万一教君莫离知道就… “倾城,我动不了,你先抱我离开这里。” 慕晴染手骨折断,强忍着痛,拖着手,碰上顾倾城的衣衫。 顾倾城不甚明白,却并无丝毫迟疑,把慕晴染抱了起来,不过她自己伤势本重,也是支撑起来,又怎么抱得起慕晴染。 两人同时摔下,此时,酣斗中的皇甫奇眉目遂沉,虚招一晃,夺门而去。 白白一声暴吼,如影随形振翅飞去,凌湛身形一闪,便要追去,顾倾城急道,“凌公子,咱们外面有人,他走不了的!我抱不动她,你先带她离去。” … 埋在林子里的小湖。 月色,湖光,素颜,泪光。 凌湛用林木做支板,把慕晴染断了的手足暂固,身体比起前一刻的无助,稍好了一点。 被放到了湖边石上,慕晴染垂了眸,她仍无法做活动。 凌湛将君莫离从神女像抱出来,他还昏迷着,依旧模样俊魅,依旧脸色苍白。 但那微弱的呼吸让她咬紧牙,他还活着,还活着! 慕晴染简单将事情告诉了顾倾城,让顾倾城绝不能说,她今晚曾到过这庙子。 这时,她看见顾倾城两眼蕴泪的看着她。 在凌湛把他抱离跃上屋顶的一刹,她看见夜魅等人从庙外走进。 顾倾城问,皇甫奇呢? 夜魅说,君莫忧已经领人去追。 而君莫离终于安全了… 她身上的衣衫被毁,只能仓惶的裹着凌湛的外袍,凌湛把她带到借宿的农家,借了套女子衣裙,便将她抱到这里来。 身子疼痛,心里钝钝的,慕晴染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 她想洗个澡,可是,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 呆呆望着一湖子水,慕晴染尝试挪动手脚,额头冷汗直冒。 凌湛就站在她旁边,身影笔直安静,与她一样安静。 她投在地上的眸光一掠,因为他的手猛然横了过来。 她吓得浑身颤栗,却又无法动弹,他却已把她抱进怀里。 凌湛身上的血腥味很重,但他身上的气息却如往日一样,是干净的味道。 慕晴染仍是害怕,她在他怀里颤抖着。 “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再早一点…” 她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他坚实矫健的身躯也微微颤栗着。 他的声音似被什么紧压过,不复往时好听,里面的痛苦只像那沉寂了八千百年的沼泽黄沙。 她想去安慰他,嘴唇张了张,却没有声音。 自己一身破碎,连自己也安慰不了,怎么去安慰他? 她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如果说,从当初自己将传家的玉佩给她做为信物时,他便注定这一辈子不会再去爱另一个女子。他到死都会记得她浑身几斤****的躺在庙里,那尖削苍白的容颜。 曾经以为,爱一个人,不过生生死死,他从来不知道,她可以痴傻到这样。 他嫉却更痛。 君莫离知道了,他能懂她吗? 若不能,她要怎么办? 他说过保护她,却做不到,如果能交换,他愿意倾尽所有去换掉她今夜的苦难,可是,不能。 甚至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她痛苦,看她想哭,却连眼泪也流不出。 他心里的痛苦和愤怒,涨得无法压抑,若他们把皇甫奇逮住了,他必定让他尝尽千刀之苦。 她刚才的目光一直落在湖里,凌湛缓缓把她放开,柔声道,“你相信我吗?” 慕晴染一怔,面前的男人已把自己单衣下摆撕下两片,一片放到湖里浸湿,又微微拧了一下。 另一缕,他把它蒙到眼睛上。 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面前这个放荡不羁的男子,会变得这样小心翼翼。 干涸的眼睛,终于沁出湿润,慕晴染慢慢闭上眼睛,让他轻轻的,颤抖的打开她的衣服。 他的手在她身上轻轻动作着,她还是浑身颤抖,却明白他那份小心翼翼,偶尔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肌肤,便立刻收缩回去。 他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 慕晴染睁开眼睛,却见眼前的男人单膝跪在地上,眉目紧皱,单衣上的血迹似乎更加殷红,干涸的血似又要涌出来一般。
慕晴染大吃一惊,急道,“小凌子,你怎么了。” “你放心,我没事。”他说着,摸索着快速把她的衣服拢上,扯下眼睛上的布。 她还在惊愕之际,他却将她搂入怀中。 她想关心下他的伤势,他却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凝眸看向她的身后。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 “染儿。” 背后的声音是他!她浑身一震,竟不敢回头。 ……… 那一晚的悲恸像穿透了年岁,就像这宫里的青砖玉瓦斑驳成沧桑的字。 回宫后,君莫离晚晚做这个梦,今晚也一样。 梦见顾倾城喂他服下药丸,他在神女庙里醒来,在夜魅,名靖等人的搀扶下,四处去找慕晴染… 远远的,只见她依偎在凌湛的怀里,一动不动。 他心里一沉,却看到她裙处束缚的木枝,她的脚伤了?他顿时灼急起来,唤她的名字,唤了她多声,她却不曾回头。 凌湛说,小染染,君莫离来了。 她的身子僵硬。 终于,他也微微怒了,沉声直呼她姓名。 直到这刻,她才颤抖着回过身来,那尖削灰败的小脸,那看向他的目光,他的心瞬间竟像被什么利物一剜,然后挑起皮rou,深深钝钝的疼。 回来两个月了。 与雪龙一仗也已经打响,月离,现在乱的不成样子。 会不断做这个梦,也许因为夜里她不在他的身边。 她好像一夜之间长大,沉稳了不少,不像以前那般爱闹,而且不再黏着他,甚至可以说是在躲在他。 不说****,他想抱着她睡,她也拒绝了,她一个人宿在安宁宫。 凌湛说,带她和倾城离开时遇上追兵,打斗时,他一时不慎,致使她让人推下高坡,伤了手脚。 若说开始是她所提到的手脚断折问题,掐下的一堆借口,说怕他压到她云云,后来,他若再看不出她的推拒,那他便真就是她口里常常笑骂的“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