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寡居的徐氏
荀息策走上前来，黄叔齐一手按着他的肩膀，将他细细瞧上一番，道：“三叔听雀儿说与你相处甚好，这些年你跟着师海生在外还委屈了些，如今回来了，过会儿便去看看你母亲吧。” 荀息策低头应声道：“棋儿省得。” 黄伯英道：“是今年五月初的时候，师海生给送过来的吗？大哥觉得棋儿资质如何？” 这样子大庭广众之下询问荀息策的资质，表面上看来是黄伯英对于荀息策有些关心，实际上却是叫黄公睿给掂量一下他是否可用，也存在着与自己孩子比较的意思。 荀息策以前就常常揣摩人说话，知道黄伯英可不是真关心他。黄公睿看了荀息策一眼道：“不错。” 黄公睿基本上是很少夸人的，黄薰一听，不知道这黄公睿是不想叫黄伯英得意，还是荀息策真的资质不错，不过这会儿她与他可算是站在一个阵线上的。对黄薰来说，黄公睿这人这种人渣父亲早死早超生为妙，但是对于外人的话，又黄公睿在黄薰还真是轻松不少。 听闻黄公睿褒奖荀息策，众人都对他多了几分关注，怎么说他启蒙较晚，要是让他轻松赶超了自家孩子可不成。 “那之后的关于瑶山大会要过去的孩子，便交给大姑姑甄选吧？”黄公睿问了一声黄穗，黄穗点了点头，应承下这件事情，另一侧黄家五兄弟之外的族兄弟习惯性的没有表态。 短暂的回话到此结束，这之后便是夏祭的重头戏了。黄薰站得腿脚有些酸，从正堂里头出来，便被黄公睿叫去祠堂上香。跪着跪那的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黄薰总算是又了歇口气的机会，中午的饭食从简，大厨房里头送了食盒来东一院，黄雀回了自家东三院吃饭，黄公睿似是有事离开，倒是黄薰与荀息策对坐吃饭。 黄薰支使开花小四，对荀息策道：“我五婶原本书住在西二院的，但是自从疯癫之后被移居到了青竹园那边，那里木气充足，适合五婶调养身体。不过我想你的话，这几日应该是回五叔原本的住所才是，大抵是要住在西二院的。” 荀息策点头记下，但是虽说是听了黄薰说青竹园，可到底不知道青竹园在哪里。黄薰只能当向导，花小四捧了一只西瓜回来，有些重，荀息策忙接手道：“我来吧。” 花小四没有相让，黄薰让花小四留在东一院，自己则陪着荀息策去青竹园那边。青竹园算是独立于黄家庄之外的，荀息策抱着西瓜，拾阶而上，午后细碎的阳光落下来，两孩子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黄薰分开一些个树枝，见一人从石阶上头下来，来人一身佛头青的圆领衣衫，手中还拿了一把纸扇，正是黄薰的四叔黄仲平。 黄薰忙笑着迎上去道：“四叔您怎么在这儿？” 黄仲平见抱着西瓜的荀息策，道：“你们两个，是去青竹园那边吗？” 荀息策点头道：“正是，我去看看娘亲。” 黄仲平心中本对于荀息策很不在意，然听了黄公睿对他的评价，他并没有父亲，若是稍微照拂一二，不一定不能将他从黄公睿身边拉过来，怎么着也不能给黄薰再多加几个好帮手。 于是黄仲平做慈祥状道：“西二院冷冷清清的只你一个人，不若你直接过来西一院吃晚饭吧。” 黄薰觉得让荀息策一个人过去有些不妥，便也凑上去道：“那我也去成不成？” 黄仲平笑道：“薰儿说的是什么话，你能来四叔四婶高兴还来不及，只怕晚间你会生出什么事情来。” 黄薰但听黄仲平话语中有所保留，便道：“那若是没事，我和弈棋哥哥一道过去四叔家里蹭饭。” 黄仲平摸了摸黄薰的头，笑着便走了。他一走，黄薰立刻又顺了顺自己的头发，道：“你看他之前在大堂里头还要难为我来着，现在却装作一只比谁都好的长辈，你算是知道他们都不安好心了吧？” “他为什么要让我过去吃饭？”怎么说老五这一房随着黄秋平一去，凋落得不成样子。 “就因为凋落得不成样子，但是有你在可以赚取一些同情分呗，关键时候能用也说不成。”黄薰解释道，荀息策若有所思。 黄薰继而道：“他们是坐享其成呢，不用养大你，但是能够招揽到你也是好的，期望用最小的付出获得最大的利益。” “嗯。”荀息策表示同意，走着走着，便瞧见翠绿色的竹林，那青竹园便在那里，黄薰走过石子铺成的小路，看着这里有些感怀，道：“每年夏祭和冬祭的时候，我都会过来看看五婶，她脑子不是很清楚，有些疯疯癫癫的，到时候你莫要刺激她，你占了人家的身份，也要为别人尽一尽孝道啊。” 荀息策抬头看向黄薰，她已然分开从旁斜逸出的主子走到了一座二层小楼前。 门前一老妇正在晒被子，黄薰上去道：“张婆婆，五婶在吗？” 那张婆子似是耳朵并不太灵光，黄薰叫了一声她没有反应黄薰让荀息策将西瓜放在一边，道：“五婶这会儿应该是在二楼北面角落纳凉才是。她眼睛看不见了，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做，有空的时候倒是会做做简单的秀活。” 晒好被子的张婆子回过身来才察觉到黄薰和荀息策，面上一喜道：“张婆子见过七少爷。” 黄薰道：“五婶可是在二楼纳凉？” 张婆子点头，看向荀息策，面上一滞，道：“这……这可是我们棋少爷吗？”张婆子有些激动地过来摸了摸荀息策的脸，荀息策本来想要闪避，却看黄薰站在那里看着他，便由了张婆子。张婆子眼中泛着泪光，道：“这都长这么大了，婆子这就带着少爷去见五夫人。” 张婆子的手有些颤抖，黄薰早一步上了楼，虽说是二层楼，可这小楼就徐氏、张婆子还有一个小丫鬟在这里头，地方也没有多大，黄薰一眼就瞧见了北面阴影处一身着淡蓝色襦裙的妇人持着团扇坐在那里，风吹来掀起她额前的发丝，面容宁静而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