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选择
江州临渊别墅是建立在江州西城的西山的山顶，临崖这面往下是岩湖，整片崖壁如刀削一般，颇有一种临渊之感； 而这个地方原来是用来蹦极的，以前的庄风有来试过那个感觉，从这山顶仅仅是往下看就有够胆颤的了，更何况往下跳了都；不过那时候的庄风倒如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总是有着冒险的行为的； 或是收到的命令，或是出于尊重，或是自信不怕庄风跳车逃跑，所以一行人并没有让庄风带上头罩；不过徐卫杨霖就有些悲惨，让人给蒙上了头套； 光第一缕阳光撒在西山的时候，庄风他们到了临渊别墅；看着车队熟悉的进入，庄风不由得想到去再玩一次蹦极，虽然庄风自己也知道以眼下他这一百多斤的健康状况再去玩蹦极这样的运动，着实受不了，但也确实在看到临渊别墅的时候，莫名便涌出这么一个念头； 进入别墅区，车队并没有立即停下来，而往别墅区最里边的方向驶去；直到到达最边缘或是真正临渊的别墅门前这才停下； “请；”停车后，那队长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昨晚的庄风是如何逗乐他的事，按着标准礼仪打开车门对庄风说道； 事以至此，庄风也只是笑笑，便下了车； 庄风下车之后，徐卫杨霖也下了车，随后便有人将两人的头套给取了下来；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看着这长满爬藤植物的别墅，庄风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正当庄风跟那自言自语的时候，别墅里边出来几个人，领头的是五十多岁挺健硕的模样老男人，看穿着应该是这别墅管事类的人物，不过那气质却不像管事的下人； 一般作为某些大家族的管事，首先要做到就是恭敬，因为能与其家族来往的人，那也都不是常人，以此长期从事这管事的工作，怎么着也得给磨出温顺的模样，否则是干不了这样的工作的；同时面对地位低下的人，又要摆出宰相家主七品官的架式；所以呢，在温顺的同时又得有些骄傲； 长期从事这个工作的管事，也就是处于两个人格之间毫无停留的转换，最终形成常言所说的狗腿子模样； 而以庄风看来，这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可一点也没有平常管理的油滑叼钻，反而更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军人； “庄少爷到了，未曾远迎，失礼失礼；”那管事见着庄风就跟那儿有些生硬的说着； 庄风听到那管事说话这般的生硬，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不过换个角度想，这个别墅想来也不是常住的地方，或许跟本就没有专职的管事，而面前这个老男人跟本就是临时拉来凑数的； “确实挺失礼的，昨夜在水里泡了大半夜，临了连身干净衣服都不给，着实让人失望啊；”庄风跟那儿直言不讳的说着； “那就请庄少爷先去洗漱一下；”那管事接着庄风的话说着，可是话里明显的是有些不快； “都这时候了都，在车上早就捂干了都；”庄风跟那儿呛着说道； “请吧；”那管事似乎对于庄风已经找不到话说了都，这只能直接进入主题； 说完也不等庄风回话便转身走进别墅，而随行的几个人从车队那帮武装人员接了庄风徐卫杨霖三人，说是请更像是挟持让庄风三人进入别墅； 进入别墅，庄风打量了一下装饰；一般来说，看一个人从他的家里的装饰风格大概就能知道其主人的大至行为； 可是在庄风看了看客厅的装饰之后，颇有些失望；倒不是装饰有多么的庸俗，而是跟本就没有装饰；整个客厅里的器具桌椅全是军用制式的临时用品，什么也看不出来；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肯定了那个临时顶替的老管事确实是个军人，而且还应该是这个未知势力的军事主管一类的人物； 当庄风心理估算着这个未知人物的时候，也随着指引到了别墅的楼顶； 看着这光秃秃的楼顶，连个葡萄架子都没有，当然也不完全是没有，或者说只有一个遮阳蓬，当然也是军用品； 对此庄风倒是明白过来；其实这个别墅只是这个临渊别墅没有卖出去而被临时借用而已； 在那遮阳蓬下边坐着一个看模样就知道是某个大家族的权贵人物的中年男人，而在他的面前只简单的罢放着一张军用折叠桌，桌椅上放着瓶没有标示的水，想来也是军用的吧； 庄风心里想着眼前这个想来这就是正主了，虽然看上去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拥有着大家族权贵人物的雍容华贵的气度，但是却与这周边的纯军用品显得极不协调； “请坐；”随着庄风到来，那个中年男人起身，礼貌的说着； 庄风也不客气，自顾的坐下；至于徐卫杨霖，只是做着自己的本份，站立在庄风的身后； 看着庄风一幅连话都懒得说的模样，那中年男人也只是笑笑，然后看了看那个冒充管事的人，随后那管事便带着人离开，这楼顶便只剩下那个中年男人与庄风徐卫杨霖四人； 庄风没有先开口说话，也没有碰桌上那瓶水；倒是对这楼顶望出去的风景颇有些兴趣，正张望着东看西看的，一幅兴趣盎然的模样； “庄少爷，能否私下聊两句？”那中年男人看着庄风跟那装模作样的，不由得联想到庄风这名字还真取得不错，挺会装风卖傻的； “去把子门口，不要让无关的人进来；”庄风听着那中年男人的话，直接对徐卫杨霖说道； 听完庄风的话，徐卫杨霖也没有回应的，直接就跑去堵了楼梯口； “吴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随着徐卫杨霖去堵了门口，庄风倒是先出声说道； 庄风是认识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或者说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在之前或许并不起眼，但是庄风却知道这个人即将成为议会的总议长； 虽说缙国的议会从建国伊始便是个摆设，但是那是因为议长这个位置一直是由首相的心腹之人把控着的，议会跟本就发不出自己的声音或者说只发出首相想听的声音；而这议长的位置，自然也是内阁重臣； 随着十年之期的到来，内阁的位置基本上已经内定完成，而眼前这个吴锦文将出任议会总议长； 其实这个并不是什么秘密的，只是普通老百姓看不明白而已； 按着传统，在十年之期到来的时候，下一任的内阁成员便会出现在内阁里某毫不起眼的副手位置上，而这个位置便代表着他们将来在内阁的地位，这些东西以庄风的身份地位，或者说曾经的身份地位，自然是懂得的； “这请庄少爷过来，那也是不得已，还请见谅；”吴锦文并没有奇怪庄风能够知道他的身份，因为这个只要是个明眼人那就都能够看得出来，而庄风自也是属于明眼人之一； “你知道在江水里泡了大半夜之后，无法脱掉衣服还得穿在身上给捂干是什么滋味吗？”庄风平静的说着； “明白，那就直说了吧；”吴锦文听庄风的话就知道庄风快失去耐性了，于是也不再绕什么废话，接着说道：“你知道傅襄的，简单说来就是要踩到他无法翻身，所以需要你的帮助；” 庄风从昨夜被人袭击抓获之后有想过很多种的可能，但却绝对没有想到人与傅襄有关；因为庄风跟本就不知道傅襄那个小圈子里的事，现在听吴锦文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这个话； “有顾忌？”吴锦文看着没有出声的庄风，跟那问了一句； “你们高看我了，傅襄的事，我什么也不知道；”庄风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掺和眼下关于缙都的任务事情，那怕是跟着踩蚂蚁这样的事情； “换个说法，我需要一个江州的官员出来指证傅襄，也就是个替死鬼，不过这个人得是你庄风的人；”吴锦文大概明白庄风为什么叫庄风了，因为庄风现在就跟他装疯呢，他跟本就不相信庄风听不明白他说的话； 对于吴锦文的话，庄风自然是明白的； 以傅襄家族的力量，想要弄死他，那是几乎上不可能的；但是，如果庄风介入的话，那么就变成了缙都权利圈与地方势力联合表态希望傅家的人放弃傅襄； 这样的事情原本也并非是一定要由庄风来出这个头不行的，只所以会选中庄风，只是因为如今的庄氏家族太过虚弱，虚弱到可以进行威胁； 毕竟出卖自己家臣这样的事，对于这些地方家族来说，那可绝对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或者说那些地方势力为了自身的利益或者是声望，在那些家臣没有背叛的前提之下，是绝对不会将其出卖的，特别是那些已经在官方里身处高位的官员； 凑巧的是傅襄知江州，而江州又是属于庄氏家族势力范围；更巧的是如今的庄氏家族已经失去了对江州的掌控，却偏偏又因为庄风的高调现身，让各方势都依然认同江州是属于庄风的； 这样一来，构陷傅襄的人选，那跟本就不需要再去考虑了，只要庄风表个态度就行，或者说只需要威胁庄风就行了； 正因为如此种种原因，吴锦文便找上了庄风； “如果我拒绝呢？”庄风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 “那么以后的大缙国就再没有庄氏家族了；”吴锦文平静的回答庄风的问题，并没有因为庄风的问题而产生别样的情绪； “癞蛤蟆打哈气，口气不小啊；”庄风看着吴锦文平静的说出以后就没有了庄氏家族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有些怒火； “如果你死了，那还有庄氏家族吗？”吴锦文看得出来庄风已经产生了心火，却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知道上次像你这样将我请来的后果吗？”庄风面对吴锦文那带着威迫的话语，心里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以一种调笑的语气说着； “知道，不就是最后的疯狂，在古相爷的脖子上留下点猫痕嘛，多大点事儿；”吴锦文面对庄风的所谓威胁，显得极不以为然； 庄风听到这里，算是明白傅襄为什么会失败了，这就是差距啊；连个议长都知道的事，那傅襄还是要做次相的人呢，居然都不知道； 庄风心理感叹着这才是接掌缙国权力圈里的人啊，仅仅是那信息的掌控度就比傅襄家族高出许多； “知道就好；”庄风心理感叹着，嘴上却依然是那看上去无力的威胁模样； “呵呵，你们江州有句方言怎么说来说，哦，鸭儿死到田坎高头，嘴壳子邦硬；”吴锦文看着庄风明显的底气不足，跟那也放得轻松了一些； 事实如此，当面对绝对的实力的时候，任何的话语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吴总，你留长指甲吗？”面对这无力的困境，庄风着实有些无奈，这就是实力的差别； 吴锦文说得没错，眼下的庄风确实已经算是陷入了困境； 要么按照吴锦文说的去做，出卖掉庄氏在江州官场里一位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要么庄风自己就死在临渊别墅，没有其他的选择； 这样的选择，很难； 选择按照吴锦文说的去做，那么庄风将失去现在手里所剩无几的力量；按着约定成俗的规矩，为了自己利益而出卖未曾有背叛行为的下属，那么其下属便可以向其他家族寻求避护； 从利益角度理解，一旦被自己的主子出卖，那么自然就会失去人心；一旦失去人心，其他的家族就会主动避护这些人，进而找到攻击的理由，以此而进行吞并行为； 这样的事庄风自己就做过的，所以他清楚其中的利益关键； 可是如果不按照吴锦文所说的做，以庄风所了解到关于吴锦文眼下手中所拥有的武装力量，以他庄风再加上徐卫杨霖跟本就无法脱困，最后庄风会烂死在这临渊别墅里； 而当庄风死亡消息确认，那么庄氏也会随之瓦解，就如同吴锦文说的那样，以后就再也没有庄氏家族这个势力； 似乎无论怎么选择那都是一个结局，如此看来这吴锦文倒也是各中高手啊；不过倒也不奇怪，毕竟是缙国下一个十年的最高权力圈的成员，有如此心机手段，那才配得上如此权力； 不过呢这吴锦文毕竟是生于缙都，长于同等贵族圈的人；有手段有心机，但是有一个缺点，或者说所有缙都的贵族都有一个无法弥补的缺点，当然这个缺点也不是什么秘密； 这个缺点就是地方势力在当地的实力是帝国贵族圈永远都无法看透的，因为江湖远比庙堂要大得多，其中的人事也更为复杂； 庄风想过许多，而在吴锦文看来庄风似乎是在纠结选择，不过吴锦文挺喜欢这样的感觉，那就是将对方逼迫到一个无论怎么样选择其结果都是一样的那种纠结之中； “你留长指甲吗？”庄风在想过许多之后，将自己的双手拿起来反复的观看，然后说了这么一句； 吴锦文本正在哪里欣赏自己再一次的成功，那曾经想到庄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一时间竟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答了庄风的话：“不留；” “嘿嘿……”听到吴锦文的回答，庄风便看着吴锦文跟那笑了起来； 这样一来，更是让吴锦文有些抓狂，因为庄风看他的模样，就像是某些雄性动物看到雌性生物而产生的一种占有行动的前兆，而这样的感觉让吴锦文极为的不爽； “你看本座这双手怎么样？漂亮吗？嗯，注意看指甲，是不是特别的漂亮？”庄风也挺喜欢看对手那被人掌控的表情； “不要在那装疯迷窍的，也不要再逃避，该有的选择是逃不掉的；”吴锦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试图重新找回控制权； “你应该知道吧，留一双长指甲是很碍事的；比如说肯定会影响枪械的使用，也会影响诸如果刀剑这类冷兵器的使用，甚至是吃饭拿筷子也会受到影响的，更甭提擦屁股这样的事了，对吧？”庄风没有去理会吴锦文试图找回控制权的话语，自顾自的说着； 这吴锦文毕竟是贵族圈里出身，在庄风在那装疯迷窍的故意说些恶心的玩意儿，那混身感觉都有些不自在；虽然庄风的那双手确实是很漂亮，几乎每个见过庄风的人都会被他那双手给吸引； “可是本座为什么要留这么长的指甲呢？”庄风继续自顾自说着，似乎并未指望吴锦文能够回答他，接着继续：“这其实是本座的一个秘密，只传承于我们庄氏家主之间的秘密；” “难道你不想知道吗？没有好奇心的也没有上进心，这样是不好的；没有上进心，人生就没有意义；人生如果没有意义的活，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庄风看着吴锦文居然不问他是什么秘密，心中还颇有那么点失落的感觉，因为这独角戏着实难唱得很，连个应声的都没有； 不过呢，对于庄风来说那倒也没有多大个没所谓的；庄风那是一个可以自己跟自己说话的那么一个疯子；当然十年前的庄风还没有孤独到需要自己与自己说话，虽然庄风确实是有些精神上的问题； 庄风自己跟自己说话，那是在消失的十年时间养成的习惯；或者说也不能叫做习惯，只是那十年太过难熬，让庄风原本就因为童年的经历所造成的精神上的问题更加严重而已； 所以，尽管吴锦文并不答话，庄风依然可以继续的自顾自的说下去； “在江湖里有一种秘药，只需要一滴点在上边，就可以让原本松软的物质会变得坚硬无比；当然，不要想歪了，不是让那什么坚硬无比，而是让比如果说绒线枯叶或者是指甲这样的物质变得坚硬无比；” “你看本座的这双手为什么这么白皙细嫩呢？完全不像一个男人的手；而且本座相信你们肯定有掌握着本座的情报，那么就应该知道本座也与其他所有的家族继承人一样的有习文练武，精通各式枪械；按照常理推断，一个习武之人并且精通枪械，那么一双手肯定会是很粗糙的，那怕再精心的保养，那肯定也会有茧疤的；可是，你们看本座的手上有吗？” “为什么？”吴锦文终于受不了庄风的话，或者说被庄风那一个人的自说自话给影响，终于开始搭上庄风的思考模式，不自觉的就说了这么一句； 庄风听着吴锦文的话，颇有些早应该问的这样的表情，同时继续说着：“这就是本座刚刚说的那种江湖秘药的副作用了；以前我们家老爷子总是用那秘药给本座浸泡手掌，所以那些习武练习枪械所形的痕迹完全消失，只留下这十指的指甲如同精钢般的坚硬；” “真有那么神奇？”当庄风话说这里的时候，着实是有些不信的； 因为吴锦文自己也是如同庄风所说的那样过来的，作为吴家长子，自然也是按着继承人的能力进行培养的，自然也是打小习文练武，精通枪械的；虽然是在成年之后有所收敛，可双手上那些老茧并未完全消失； 这乍一听庄风说得这么神奇，一时还颇有些兴趣； 因为这吴锦文小时候还不觉着怎么样，可当开始管理家族事务，并进入权力圈开始，便开始有些自卑自己那双像乡下老农般粗糙的双手； “要不要试试？”庄风完全误会了吴锦文所说的神奇不是坚硬而是软化，不过并不影响庄风继续跟那瞎扯，继而像个做推销一样从椅子上伸出身体靠向吴锦文； “庄风啊庄风，差点就被着了你的道了，不过你这名字倒是没取错，真的是挺会装疯的；”吴锦文确实是差点差点了庄风的道，因为庄风虽然是自说自话，可这实际上庄风曾经所学的一种心理控制术； “你以为能逃得掉？本座跟你鬼扯这些就是要告诉你，本座这双手可以徒手插进你的心脏；”庄风看到吴锦文，顿时便改变风格，变得狰狞起来； 这话刚说完，便猛然起身，将右手伸出向吴锦文的胸口攻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