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治水有方
几日后,符宇轩派人让梁霜降前往陈殊家附近的一间还算比较有名的酒楼。 由于这次是去宫外,即使梁霜降再三向小芝和凌儿保证不会出事,她们二人还是执意要和她一起去。当她们三人一进入厢房后,就看到骆帆和秦武早就站在厢房内,两人一见是梁霜降来了,马上起身跪在地上,恭敬地道:“参见皇后娘娘!” “两位请快起身。” 在他们起身后,梁霜降看到小芝和凌儿疑惑的眼神,马上不好意思地道:“真是对不起两位大哥,上次我为求脱身,不得已说了谎……” 秦武不明白她的意思,着急地追问道:“皇后娘娘,此话何解?” 骆帆拍了拍他肩膀,解释道:“三弟你先别急,其实上次我已对‘皇后娘娘’的身份起疑了,被我们劫持的人居然临危不乱,镇定自若,还能仔细地帮我们分析个中利弊,一直处在深宫中的女人即使是皇后,真的能有这种态度吗?再说夏家人根本没有立场帮我们……不过我在几天后得知皇上册立太傅时,总算想明白了,其实救我们的人应该是——太傅,对吧?只不过太傅还没道破身份,我等也不好乱喊。” 梁霜降尴尬地打着哈哈:“是的,骆二哥真是聪明绝顶,今天请二位来是要麻烦你们带我和皇上见陈大人。” 骆帆感激着道:“燕侍卫前几日来时已经和我们说了,皇天不负有心人,皇上总算要还大哥一个清白了。” 与此同时,符宇轩和燕晓也到达了这里,寒暄了一下后,为了低调一点不让有心人起疑,他们决定把小芝、凌儿和燕晓留在酒楼等他们。而梁霜降和符宇轩在换上平民百姓的服装以及梳上普通的发髻后立刻跟着骆帆和秦武从酒楼后门出去,四人一出后门就上了一辆早就等着在一旁的马车,随着马夫的“驾”的一声,马儿载着他们直奔天牢。 天牢,是在皇都城郊扣押重犯之地,虽地处城郊,但在天子脚下必有重兵里三层外三层把守。 守卫森严得骆、秦二人想去劫狱都没办法,是的,他们曾经谋划过劫狱救陈殊,但他们连第一层关卡都没有通过就被守卫将领发现了,能逃出来实属不易,更别谈再潜进天牢救陈殊,此法只能作废。两人在被逼无奈之下竟听信太后的话劫持皇上,其实只要他们不要被心急蒙蔽了双眼就会发现连天牢他们都进不去,更何况是比起天牢守卫森严好几倍的皇宫。 疾驰的马车总算放慢了速度,他们一行人也到达了天牢大门。 临下马车前,因为天牢一般关押的人基本上都见过符宇轩的真容,为了避免被人认出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符宇轩和梁霜降披上了黑色披风并带上了披风的帽子,尽可能地遮掩自己的样子,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金色令牌递给骆帆,骆帆吃惊地接过令牌后默默地对他低头抱拳以示感激之意,梁霜降疑惑地看着他们的互动,她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令牌,有什么作用。 四人下车后,骆帆在守门将士面前出示那枚金色令牌并说是皇上派人带陈殊的一双儿女与其相见,两名将士立刻恭敬地退向一旁,还有一名将士替他们引路,接下来再碰到的将士见令牌的态度都跟之前的两位如出一辙,原来这个令牌的作用就是让他们一路畅行。 梁霜降穿过通道,进入了真正的天牢——所谓天牢,不止守卫森严,就连牢房的设计也是充分杜绝犯人出逃的隐患——为防犯人逃走,每间牢房只在约三米高的墙上留一个约两掌大的通气口,通气口甚至用铁柱在中间封了个十字,虽然不能很好地使空气流通,但至少不会让人窒息,所以天牢内飘散着各种奇怪的气味;而且因为是几乎密封的天牢,光线无法照进来,他们只能在牢内插上火把,但即使插上火把,天牢内仍很昏暗,看东西的程度仅仅是让人隐约能看到每间牢房内或坐或躺的囚犯们。 领路的将士带着他们一行人左弯右拐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关押陈殊的牢房,梁霜降只听说越是重罪的囚犯被关押得越深入,这样即使是有同伙来救也没那么容易走得出去,而陈殊被定的罪名是贪污公款,关在这里也是无可厚非。 那将士开了那间牢房的大锁头,把层层围住的铁链解下来,很识时务地恭敬地退下后,众人走了进去,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他埋身于一堆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书稿中专心致志地在写着东西,但却连一眼都未曾看向他们一行人,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一样。 骆帆和秦武看见他这不修边幅的样子,两个大男人均忍不住哽咽地喊了一声:“……大哥。”这一声呼唤却无比沉重。 听到他们的呼唤,此时的陈殊才有一点点反应——他向他们点头道:“你们来了啊。” 秦武激动地道:“大哥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是不是那些狱卒对你动刑了!我马上去找他们算账!” “你站住,给我坐下来。”听到他的威胁,陈殊无奈地抬头,一句话就让秦武静了下来:“遇事就这样毛毛躁躁,你这样怎么成大事?狱中所有将领都对我很好,这点你们不必担心。” “那就好。”骆帆坐在了他写东西的案前,拿起一张纸,粗略地读了一下上面的内容,疑惑地问道:“大哥,你写的是治水之法?” “嗯,我时间不多了,想在临死前留下毕生治水经验,好让有才之士少走弯路,尽快想出治水之法!在我临行刑前我会托人把这些手稿交给你,若是遇上懂治水的人材,一定要把这份手稿交给他!” 梁霜降听着他即使含冤入狱,在生死关头依然心系百姓,不免有些感触,到底是心胸多广阔的人才能做到这个地步,她看向符宇轩,看到他紧抿着唇,眼中充满了敬佩,想必跟她心里想得是一样的吧。 秦武听他净说些晦气话,着急地坐在了他身边道:“大哥,你在说什么傻话!你也不看看是……谁来了,他定有方法救你!” 陈殊闻言抬头疑惑地看向秦武,发现秦武正在对他打着眼色,让他注意到身后站着的两个小孩子,只是扫了一眼又继续在纸上挥笔。 秦武见他这种冷淡的态度,以为是他没看清楚,低声提醒道:“大哥,你再仔细看一下。” “我知道,这里不是两位该来的地方,两位请回吧。” 符宇轩见他对自己态度过于冷淡,有些不悦地问道:“不知是否记恨……皇上?”
“罪臣不敢,只是此事已定,多说无益。” 见陈殊不愿多说,梁霜降赶紧大声说:“哥哥,我们坐下来再跟爹爹谈吧。” 她早就调查过陈殊的家庭成员,他有一个大儿子和一个小女儿,年纪与他们相仿,所以才会提出要以他儿女的身份进入天牢。 符宇轩会意后,跟着她坐了下来,为防隔墙有耳,他们故意压低声音,言语间用词也很是隐晦。 看着骆、秦二人不解的目光,陈殊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罪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不必为了我而去得罪夏家人,不值得。” “如果你真的是微不足道的人,你我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放眼祁朝,也只有你陈殊一人能称得上是水利方面的人材,除了你,没人有能力有胆量去治那只洪水猛兽!现在夏家为了一己私欲竟然诬告你,完全不把两岸百姓的性命当一回事!是我没给你信心,让你绝望了吗?那我今天就在此立誓势必要把你救出去。” 话音刚落,在场的三人均震惊地看向符宇轩,只见他目光坚定,陈殊欣慰地笑了:“臣本以为皇上只是个小孩子,没想到竟是臣老眼昏花。” 骆帆接过话:“大哥,他不计前嫌还肯来天牢亲自来看你,这实在是明君之举,所以我们三兄弟一定要好好地报效皇上!” 符宇轩闻言震惊地看向梁霜降,只见她对自己微笑,指了指案上的白纸,他点头心中却千回百转,到底还是太傅厉害,竟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收买了人心。 “大人不必忧心,有我在,没有人敢对你不利,今天来,我有一事相求。” “言重了,有什么臣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符宇轩警觉地看了看四周,拿起案上的狼毫在空白的纸张上画了几笔,陈殊看到后,立刻抽出那张纸,既惊讶又兴奋地看着纸上内容,随后他又把那张纸平铺在案上,加上几笔后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感激地道:“这哪是让臣帮忙,简直就是在帮臣的忙,太好了,有救了!有救了!百姓有救了!” 瞧着他那开心的样子,在场几人都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梁霜降从怀中拿出一张摺成巴掌大的纸递给陈殊,肯定地道:“这是我们根据地形拟好的图,大人这段日子你就想想需要用什么材料,想好了就让骆二哥和秦三哥告诉我们,好让我们准备好物料;我和他在外面会想办法替你洗去冤屈,救你出去的,但可能等你一出去就要马上去南方治水,救人救急。” 陈殊激动地在地上朝符宇轩跪拜,而骆、秦二人见状也跟着行礼:“臣定当听皇上差遣!” “大家不必多礼,南方水患就交给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