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有备而来
符宇轩坐在舞台后上方的九龙相绕金椅，他将台下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包括坐在墨王身边一脸羞赧的太傅，以及坐在两人对面一脸怒容的摄政王，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坐在一起的，但按这情况看来，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就算摄政王抢了墨王即将过门的妻子，墨王也不能为了报复他而故意让太傅坐在自己的身边啊！墨王这么不给面子摄政王，只怕宴会结束后会遭殃的是太傅。 除了这件事外还有另一件更让自己烦心的事——从宴会开始到现在半个时辰都过去了，太后迟迟未到御花园！期间他都已经派人去清心苑三请四请了，怎么还不来？难道还真的要自己亲自移驾到清心苑请她才肯出来吗！ 符宇轩愤怒地拍了一下以金龙首做成的椅子扶手，再次冷声吩咐守在他身边的燕晓：“你这次亲自去趟清心苑，传朕口谕就说如果半盏茶后她再不出现，宴会就取消！” 燕晓迟疑片刻问：“这、这么说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举办这场宴会的人是她，邀请群臣来的人是她，她要是不出现就让那么多人看她笑话好了。”符宇轩冷哼。 燕晓虽然无奈，但君令不可违，刚动身形就听闻一把尖锐的声音道：“太后驾到！” 在场的人除了坐在金龙椅上的符宇轩全都下跪迎接她，齐声喊道：“恭迎太后。” 夏依兰身着深棕红色奢华的宫装，宫装的裙摆以金线绣着上百朵硕大且逼真的金黄色秋菊，使她每走一步都如同在盛开着的秋菊中缓缓而行……她高昂着头，面无表情地朝符宇轩所在的位置走去，连正眼都不瞧一下那些对她行跪礼的皇亲贵族，朝廷重臣们。 直到坐在那张专为她而设的龙凤金椅时，她才抬起玉手一挥，高声道：“免礼，大家起来吧。” 说到这龙凤金椅，此椅与金龙椅花纹一致，唯一不同的是左边的扶手换成了凤首，右边的扶手依然是龙首。 能坐在金龙椅的人就是治理国家的皇帝，与此相对，能坐在这张椅子上的人只会是祁朝最有权力的女性，就连坐在符宇轩另一侧的皇后夏心馨，也只能坐以祥云为花纹的普通金椅。 但当夏依兰低垂的眼眸扫过那栩栩如生的凤首，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梁霜降再次入座后，她抬头看向如同一阵凛冽寒风的夏依兰，只见她依旧喜怒不形于色，倒是很配她那一身如枯木般的毫无生气的宫装，她明明只有三十岁，却被这身衣服硬生生加了十岁……这就是深宫中的女人的悲哀，连在宫中唯一能让她为他展露欢颜，为他薄情哭泣的人都不在世上了，恐怕也只有争夺皇位才能让她燃起对生活的希望吧。 见耍着性子的太后也到了，符宇轩立刻宣布宴会开始，本来被夏依兰这股冷空气吹熄了在场的人的热情又再次燃烧了起来，舞台上众多舞者穿着粉色舞服或跳或跃，她们的手中颜色各异的彩带也跟着舞动了起来；舞台下宫女们捧着或精致巧妙的小菜，或稀奇刁钻的菜肴，或酒香浓郁的琼浆玉露穿梭于那些圆桌之间。 众人一边欣赏着台上婀娜多姿的舞姬们的翩翩起舞，一边品尝着桌上布满的美味佳肴！ 就是连坐在高坐的符宇轩也忍不住对舞台上众位舞者别出心裁的排舞拍手称快！ 夏依兰瞥了一眼自己那正看得开心的孩子，冷哼了一声，随即便将手中的白玉箸冷不防地仍在了桌面，兴致缺缺地道：“哼，尽是学人家的舞蹈，也没什么好看的。” 此话一出，一众舞姬和乐师们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朝高台处的夏依兰跪下磕头，惊恐万分地道：“请太后恕罪！” 符宇轩本来看得正开心，但舞姬和乐师被她这样一说，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全都跪着，更别提继续表演了，他皱眉看向她，不明白她为何要做如此扫兴之事，唯有沉声问：“太后，不知他们哪里惹得你不快，朕觉得他们表演得挺好的。”如果她给不出一个满意的答复，自己便让他们继续表演！ 到底是他的亲娘，他这点脾气夏依兰又岂会看不出，她冷声道：“她们所跳的舞蹈，不过是学着小摄政王妃在上巳节所表演的动作再重新排舞，这种毫无新意的舞蹈也敢在我的寿宴上表演？！来人，全给我拖出去！” “太后，你……”听见她无的放矢，符宇轩知道她是想针对太傅，为了避免她做出对太傅不利的举动，他刚想阻止她，便被台下一把娇媚的女声抢先一步：“太后不必如此动气，今天是您的寿宴，不必为了这几个乐师舞姬而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待青衣为太后献上一舞可好？” 夏依兰闻言沉吟片刻，本来还是一脸怒容的她突然笑了出来，她以宽大的棕红色袖子掩嘴轻笑，满意地道：“有趣，真是有趣，本宫听闻在上巳节之时，小摄政王妃的舞蹈可是精彩得让人赞不绝口，但只可惜一直无缘欣赏，既然青衣你如此为本宫着想又是本朝第一舞者，不如与小摄政王妃比个高低可好？” “这、太后……这不太好吧？我怕会别别人说胜之不武。”她为难地说。 夏依兰不悦地看向梁霜降，语气不佳地问：“暖儿，你觉得这场比试不公平吗？” 梁霜降看着她们演的这场猴子戏差点就笑了出来了，不就是为了拿她当夏青衣的衬托嘛，需要那么费劲吗？她什么时候答应了这场不公平的竞争？这不是夏依兰赶鸭子上架吗！ 不用想都知道夏青衣肯定是有备而来，而自己根本什么都没有准备……她杏眸为难地看着桌面上的佳肴美食，她能不能就装没听到就算了？反正都输定了，她又何必上舞台自取其辱呢？ 梁霜降抿着唇，最后心中的千回百转都成了一声叹息——要是忤逆了夏依兰，恐怕自己会死得更快！于是她刚想起身回答夏依兰的问题，却被楚墨雪放在桌布下的手紧紧握住了。 与此同时，坐在高台上看着情况不对劲的符宇轩也转头对夏依兰不悦地道：“太后，太傅是朝廷重臣，你怎么能让她在群臣面前表演呢！你这是置她于何地！” 只见夏依兰那双美眸紧盯着低着头的梁霜降，冷笑着大声道：“她虽皇上你的太傅，但在同时她也是符氏王族之妻，本宫不过是想看本宫的弟妹精彩的表演，有何不可！你说对吧，暖儿？” 梁霜降重重地捏了一下楚墨雪的手示意让他松手，她将小手从他的大掌抽出，站了起身怯懦地回答：“太后说的是，您千万别动气！” “既然暖儿也没意见，那此事就此议定！”夏依兰就知道这胆小的女人是不敢违抗自己的命令的，她拍了一下手掌，高兴地道：“那青衣和暖儿分别去准备一下，半个时辰后开始比试。” 夏青衣对夏依兰点了点头，她的眼中充满着胜利的光芒，她转头看向同样站着的梁霜降，发现她也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夏青衣的朱唇划过一个自信的弧度，眼前的这个女人相貌比不上自己就算了，居然还不自量力地答应与自己的比试？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等下还不知道她会拿出怎么样的蹩脚舞蹈来跟自己排练了一个月的祝寿舞比试呢？为了让睿哥哥快点写休书给她，好让自己坐正这摄政王妃之位，只好让睿哥哥丢一次脸了！ 梁霜降不理会夏青衣那挑衅的笑容，她低着头再次坐下，似是不经意地跟楚墨雪轻声说：“等下你快回墨王府，给我拿一套喜庆点的、窄袖口的裙褂，不用问是哪种款式的，只要是你挑的我都喜欢。” 他担心地问：“可有自信？” 她对他报以微笑：“看来你还是不太清楚自己娶的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啊？快去快回。” 楚霏霏仔细听着两人的对话，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两人着急地低声道：“我说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在秀恩爱！快想想用什么办法避过这劫好！” 楚墨雪知道既然她如此自信，肯定对这场比试有把握，他只要按她所说地去做就好了，所以他不打算理姨娘的问题，起身对符司城抱拳致歉，大袖一挥便离席了。 梁霜降拉了拉楚霏霏的手臂，凑到她耳边撒娇道：“姨娘，这劫我不躲也不闪，你帮我渡劫可好？” 楚霏霏着急地直叹气：“这……这怎么行啊！夏青衣是祁朝第一舞者，瞧她那得意样，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可是你什么都没准备怎么跟她决胜负，看来是你做这太傅得罪了夏依兰呢！” “总得给个台阶夏依兰消消气。”她无奈地看着关心她的姨娘。 瞧着眼前仍在撒娇的十三岁的少女，虽说自己曾经也做过这祁朝第一舞者，但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半个时辰那么短的时间能教的也只是些简单点的舞步，楚霏霏无奈地点了点头，拉起那娃儿连忙走出了御花园。 而这厢，在夏青衣对他行礼离席后，符司睿看向符司城那一桌，发现楚墨雪和梁霜降都离席了，心中暗道不好，连忙起身环视四周，很快他便发现三王妃带着她打算离开御花园，他连忙追了上去！ 楚霏霏嫌弃地看着追出来拉着梁霜降的摄政王，在心里骂道：喂喂喂，那是我家墨雪的媳妇，你干嘛动手动脚！ 梁霜降见他揪着自己的手不放，疑惑地问：“王爷，你跟过来干嘛？你不是应该去夏姑娘那边吗？” 符司睿皱眉看着她，鄙视着她道：“你根本不是青衣的对手，你能别丢摄政王府的脸吗？” 楚霏霏见他越说越过分，气得上前用蛮力将梁霜降拽了过来，难以置信地冷笑道：“有没有搞错啊，她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怎么能帮着外人欺负她呢！” “呃……”从某些程度上来说，她才是那两个人的第三者，因为实力悬殊，符司睿会这样觉得也没办法啊！梁霜降拉了拉楚霏霏着急地道：“姨，三王妃，别说了！不要这样说摄政王，这要怪只能怪我，我们去练舞了，快走！王爷，我先行告退了。” 眼看楚霏霏还想指责符司睿，梁霜降连忙将她拖离现场，免得让他浪费这用来排练的一个小时！ 看着那小人儿如此护着自己，符司睿那如鹰般的双眸划过意味不明的情绪，他就知道无论自己怎么指责她伤害她，她都不会离开自己的！ 所以他根本不必在乎楚墨雪对她大献殷勤！他相信，这不过是他为了报复自己才故意做戏给自己看的，以他那绝色的面容，雄厚的财力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么可能看上那个相貌平平、已为人妻的柳暖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