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车上旅客坐着死亡
1997年。 小男孩紧紧地捏着父亲的长大衣，怯怯地露出半张脸，好奇又害怕地看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 这个怪物看起来那么巨大，好像一条白色的毛毛虫。而毛毛虫的头部前面，有好几只大大的眼睛。 “宝宝，你害怕什么呀？”父亲抓住小男孩的肩膀，一把扯到他的前面，弯着腰看着小男孩，微笑着说，“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不想跟爸爸去啦？我们要搭好几个小时的车哦。” 小男孩倔强地点点头，又摇摇头，紧紧地咬着嘴唇，指着面前的庞然大物说：“爸爸，这个，这个好像吃人的怪物。” 父亲哈哈大笑，说：“宝宝你多大了，想象力怎么那么丰富，将汽车看成了会吃人的怪物？” 小男孩嘟起嘴，说：“这汽车和我看书上的一点也不一样。” 父亲笑得前仰后倒，捂着肚子说：“你个兔崽子，老爸真的不知道说你太天真好还是说你智商有问题。是哦，这个其实不是汽车，而是一个专门吃不听话小孩子的怪物。你看，大家开始进去他肚子了。” 乘客陆陆续续拎着行李，登上了这辆开往S市的长途客车。 小男孩是第一次坐长途，车子开动不久之后，他就开始晕车，反胃，呕吐，吐了好几次之后，整个人都虚脱了，靠着父亲宽厚的肩膀，昏昏沉沉地睡觉。 昏睡了很久很久，他又被反胃恶心弄醒，他睁开眼睛，看到车窗外面白晃晃的一片光亮，亮得他眼睛看东西都不清楚，又开始天旋地转晕眩起来。 身上涂抹了风油精，但是似乎没有什么作用，反而风油精辛辣刺鼻的味道混合着呕吐物的酸馊味道，更加令他反胃想吐。 “宝宝，你又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开一罐八宝粥给你吃。” 父亲的声音那么温柔，充满了怜爱，他温暖干燥的手掌轻轻地覆盖在小男孩的头发上，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儿子。 “饿，但是不想吃，好想吐。”小男孩说完，又委屈地低低声哭泣，眼泪不争气地从眼角流出来。 早知道那么辛苦就不跟着来了，如果他不缠着哭闹着要跟爸爸去爸爸工作的城市度暑假，那么现在他肯定是舒舒服服地在家里吃着西瓜看着电视，又或者去隔壁家找哥哥王哥哥玩了。 “我说过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在这样哭哭啼啼像个娘们，我就揍你了，立刻停止！” 父亲瞬间变得异常严厉，他的两道黑黑的浓眉直直的好像两把刀子贴在他的眼睛上面。父亲的眼神真严厉，吓得小男孩身子一缩，紧紧蜷缩在父亲的怀抱里，不敢再哭出声，但是委屈的眼泪却控制不了，依然不断滴出来。 父亲的怀抱真温暖，好像冬天时候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坐在椅子上，抱着柔软温暖的棉被，脸上被冬日阳光照耀着，很温暖很有幸福感。 小男孩感受到了父亲胸怀的温暖，忍不住把头缩得更加深，双手抱得更紧。 “臭小子，又在撒娇了？我说你这样子怎么长大呀，性格太娘们了，又胆小怕事又爱哭，将来出到社会，可是很吃亏的。” 小男孩装着没有听懂父亲的话，将头紧紧贴在父亲的胸膛，父亲的温热传递到他的耳尖，他甚至可以听到父亲的心跳声音。 他一年只能见父亲两次，他暑假时候，以及春节时候，所以这一次父亲回来之后，他天天哭闹着要跟随父亲回去他上班的地方，到时候再送回来。他哭闹了好几天，父亲和母亲终于同意。 小男孩躺在父亲的怀抱里，觉得很安稳，闻着父亲身体散发出来的一种肥皂的清香味道，他安然地进入了梦乡。 待他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车窗外面的阳光更加明亮，阳光斜斜着穿透玻璃窗射进来，小男孩看着窗外，窗外远处有连绵的青山，雄伟壮观。 小男孩第一次看到这么高大的青山，一下子来了精神，伸长脖子张望。 “兔崽子，睡了一觉，这么精神了？那你乖乖坐着看风景。”爸爸也困了，先休息一会儿。 小男孩好奇地看着窗外广袤的风景，平坦的田野，远处的青山，山腰有巨大的白色风车在缓缓旋转。 突然，眼前开始变得漆黑起来，从白晃晃直接进入一个相对来说，非常黝黑的状态。 难道要下雨了？天黑了？ 小男孩趴在窗前看，才发现车子驶入了一条深深的长长的隧道。隧道虽然有灯光，但是不光亮，所以才导致整个车厢变得黑暗。 小男孩莫名其妙地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也许是从小到大，他怕黑，导致他觉得陷入了黑夜当中。 他赶紧从窗边撤回来，一下子抱紧爸爸，闭上了眼睛。 父亲年轻时候当过八年兵，所以身体魁梧，雄壮，这令小男孩感受到了安全感。 车子大约驶了8分钟左右，前面豁然开朗，巨大的白光好像一个巨大的洞口，迎接车子的到来。 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够感知到从黑暗到越来越光亮这一过程。所以，小男孩立刻睁开了眼睛——车子出了隧道，他又可以通过车窗看外面的世界了。 他从父亲的怀抱里探头出来的时候，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父亲。 咦？爸爸的样子怎么看起来有些怪异？ 父亲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身体紧紧地绑着安全带，父亲坐的非常笔直，好像一棵松树。这是他多年以来一直保持着的美好习惯。 可是，父亲的神情一动不动。他瞪大着眼睛，嘴巴裂开来，左右两边的嘴角都往上翘起来，好像豌豆荚一般，露出两排雪白雪白的牙齿。 而最令小男孩感到恐怖的是，父亲的这种微笑看起来非常陌生，在他过去的几年，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父亲这样的笑容——而且，父亲的这种诡异的笑容，一直维持着不变，嘴角的弧度，没有一毫米的改变。 “爸爸，你，你怎的了？”小男孩看着好像塑料玩具定型了一般的父亲，颤抖着手，伸过去，碰触父亲的脸。 父亲的脸冰冷得好像一块冰块，没有一点点的温度。 “怎么了，爸爸，你……”小男孩跪在椅子上，他的头颅高过了座位，所以他能够看到后面的情况： 在小男孩后面的那些座位上坐着的每一个座位上的人，有老有少，有男人有女人，有胖有瘦，有丑有漂亮，只是他们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特点： 他们脸上都呈现出和父亲一模一样的那种诡异笑容，而且都是定格了一般，一动不动。 整个车厢的所有乘客，除了小男孩，其他所有人，都像变成了塑料人一般，瞪大着眼睛，裂开嘴巴，露出两排牙齿，展现出一种诡异吓人的笑容。 “哇——”，小男孩惊慌失措地大哭起来。 …… 以此同时。 长途汽车一般都在底层安置了一个厕所，但是厕所很脏，而且车子又颠簸，许多人都不习惯在公共汽车上方便。 王兢就是如此，他在厕所里站了好久，一直尿尿不出来。每当他就要挤出来的时候，车子猛然颠簸一下，他又尿不出来了。他整整花了6、7分钟，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解决了问题。 当他满头大汗地推开厕所门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声。 “发生了什么事情么？”当他走上车厢上面的时候，看到有个小男孩面对着他，满脸惊恐，哭得伤心欲绝。 然后，他突然也看到了整车的人诡异吓人的微笑。只是瞬间的事情，整个车里面，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座位，面带诡异的微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