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七章 趟过去(二更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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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铁林盘腿儿席地而坐,面朝单间门。 狭窄的房间里有很多人,却给他留出了一个圈儿。十个人中有八个在看着他的背影纳闷。 进来的有打架斗殴,有聚众赌博,有故意伤害的,各种原因。但毕铁林坐在那就显得很不同。 一套蓝黑色毛呢西服,皮鞋,就连里面的衬衣都能看出来质地不一般。 这人是大老板吧?问他话也没吭一声,一副闭目养神的状态。因为啥进来的啊? 毕铁林不明白。 他没有非法开采、没有密闭作业,没有违章指挥,从不下违规冒险的决策,怎么会出事! 他承认,曾经他也有私心。 他缺钱,他缺煤,每一个煤老板都恨不得工人不分昼夜干活以换取更多的财富。 他看着别人违规cao作比他出煤量多,他是凡人他也眼馋。 可当他站在矿上,看着那一张张淳朴的脸,都是苦人家的孩子,他告诉自己要有良心。压下私欲,告诉自己值!愣是对所有的手下反复强调过: “不要疲劳作业。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工友们,我们要保障安全。” 他被上千名矿工都竖起大拇指赞过、评价过,他们说他是最有良心的老板,他挣的不是黑心钱。 那些没良心的没出事儿,可他为什么出事儿了? 毕铁林想不通,他死活想不通。 他不敢说是这个省第一个安装监控报警系统的煤老板,也绝对会排名在前三。 他还记得第一次听说那套监控系统的报价时,他正在跟小煤矿的老板谈收购。 监控系统,这东西刚出,价格高到三套顶一个小矿。他放弃了并购。私下吃饭,同行老板们骂他傻,花钱买它。 难道那监控系统是假的?他买到坏的了?矿下出问题会报警的,没响?怎么会这样! 毕铁林忽然捏紧双拳。 门打开,有公安喊道:“毕铁林!” 人情还在,两年的经营,在这个省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带毕铁林去问话时,他没被戴上手铐,而是被人要求:“把鞋脱了吧。” “谢谢。”毕铁林将皮鞋脱在门口,他穿着黑色棉袜跟在警察的后面,被带去见事故责任调查小组的工作人员。 见到调查小组的工作人员,他迫不及待的第一个问题居然不是他刚刚纠结要死的事故认定结果,而是: “有多少人遇难?多少人受伤?” “三人遇难。十七人受伤,还有两名矿工正在抢救中,没有脱离危险。” 这一刻,毕铁林再也受不住了。这是有多少家庭毁在了他的手里。 他两手捂住眼睛,泪从指缝流出:“我愧对他们,愧对那些好矿工,愧对他们的家属。” —— 谁都能哭,毕月告诉自己,唯独她不行。 她没空。 矿地此时已经成立了事故应急救援指挥部。 事故调查小组已经开始查她小叔是否存在非法开采,违章指挥等等问题。 恨不得查出蛛丝马迹,好抓住小辫子对上面有个交代。 毕月得应对一切突发状况。 煤炭局、安监局、公安局、卫生局、矿山救护队,各种部门进驻。 毕月从表明身份开始,她就被各种人询问谈话,被各种事情绊住。 杂事儿也很多。 小叔的另外几个矿长问她:停产整顿期间,那些大量的工人怎么办? 毕月需要考虑是结了工钱疏散,还是就地养着。 再加上这一出事儿,毕铁林那些合作商们也纷纷来电话。 质问毕月的,要求解约的,别说那个大合同电力公司要求违约款二百万马上到位,就是合作两年的都很担心毕力不出煤会影响他们的进度。 这是欠钱的。 毕月还得跟陈大鹏一起,一笔一笔查账催款,催欠他们钱的。 欠钱不还,全是托词,一副毕铁林再不可能东山再起,或许钱能欠黄一般的态度。 毕月得求爷爷告奶奶求欠钱的人道:“毕力现在是个坎儿,希望您能拉毕力一把,我们不会忘的,谢谢了。” 更不用说医院里那一大摊子。连市里领导都去善后慰问了,可见影响之坏,捂不住了。 心里很绝望的毕月还得陪着,去哪个领导都得陪着一次次到位,一次次站在矿工们面前,面对照相机和记者,她只能反复表态鞠躬:“毕力煤炭公司愧对组织的信任,愧对这么多矿工兄弟……” 医院里那些正被救治的矿工们,大到再困难也得先给医院打款,小到陪床家属们吃住等等安顿问题,这些也需要毕月去一一考虑。 而更让她赶紧灼心般难过的是,她见不到小叔。她的任何一个决策都是在拆东墙补西墙。 她爹顶着一张被打的青肿的脸,已经坐客车返回京都。 她弟弟毕成也在外面俩眼一摸黑的四处跑关系,一天了,水米未进,为的就是先让小叔出来。 可问题是,毕成连会见都被拒绝了。理由千篇一律:事故调查中,不能见。 毕月觉得,她离崩溃仅在一线间。 一天一宿的时间里,她没合过眼,胸涨的像有两个硬块。 她恍惚间像是耳鸣了,感觉她闺女儿子的哭声就在耳边。第一次离开孩子们,且还说断奶就断奶了,他们才几个月大,她都受不住,她的俩宝怎么办? 而此时京都…… 小溪和小龙人被梁吟秋带到了楚家,孩子们哇哇大哭,梁吟秋心疼的直掉泪。 她哭着命令刘嫂陪她抱孩子出门,在大院儿里迷茫的站了一瞬,仔细回家谁家刚生孩子来着?喂喂我们家孩子吧。 刘雅芳用衣服袖子抹了把泪,使劲吸了吸鼻子。告诉自己,没事儿,房子这东西是死物,人才重要。 她一天之间就给毕月买那单元楼卖了。找的开澡堂子那女的,赔本六千卖的。 这对细心过日子的刘雅芳来讲,简直是经历了一场心理的磨难,可她没气馁。 此时在毕家大门外也贴上了“卖房”二字。 归来的毕铁刚在饭店捂住脸,大老爷们哭的肩膀抖动。葛玉凤说: “这是我和你赵大哥的存款。得亏刘大鹏去咱那倒动粮食,要不我俩给大山娶完媳妇哪还有余钱。别嫌少,先给人家受伤的那些人治好病,咱心不亏。” 赵大山推开饭店门。 毕铁刚很愧疚:“大山?我……” “叔,没啥。俩饭店这你就放心吧。有人兑,差一不二我就收钱给你那面汇过去。就是怕一时半会儿没人出得起钱。 唉!这是我和我媳妇的钱,管我老丈人那也借了两万,您拿着应应急。” 赵大山恨自己能力低,他都是攀附毕月有的营生。 而梁家,梁笑笑在梁柏生开门那一刻,噗通就跪在了地上,哭的泣不成声:“爸,我把房子全卖了,我要救毕铁林。” 出差刚归来的梁柏生就听说了,他进了办公室就接到了几个电话。 他家笑笑,求到她外婆那借钱,求她舅舅借钱。好话说尽,跪下爬起,不但如此还……“闺女,所有的都低价卖了?”
梁笑笑抬起一双红肿的眼睛:“他哥说电力公司要告他,赔不上二百万,毕铁林会更惨,我要他好好的。” “傻孩子,倒是留一套啊。等铁林出来他住哪啊?你俩怎么结婚啊?” 梁柏生有力的大手拍在他女儿的肩膀上:“算了。没有咱仨租房子。记住了,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走,我借了车,咱们把钱送去,我再找找人。” 而远在东北的毕金枝,当姑姑的和她侄女一样,没时间哭。她在不停拨打电话联络买家,要将养殖场的所有活物杀了换钱。 而她此时正在打给县长刘强东:“我要卖掉养殖场和冰棍厂,连地皮一起卖。” 付娟将存折递给她:“妈,这是我爸卖rou攒的钱,他让我给你。” 毕金枝望了眼灯火通明的厂房,付国和七个工人正在卖力抓猪。 她问女儿:“娟子,咱家又要过一件衣裳,要么给你姐,要么给你的日子,怕吗?” “不怕。又不是没过过穷日子。” —— 当毕月见到梁笑笑的时候,她发起了高烧,正在毕铁林的办公室大发雷霆喊道: “唐爱华,你是老板我是老板?!” 唐副总也在电话那端大喊道:“毕总,那是工人们的工资。我们的楼,要封顶了。你说什么?停工?卖掉?你给我承诺的那些,你对这么多扑奔你来的工人们承诺的那些,你都忘了是吗?” “你给我闭嘴!马上划钱!” 梁柏生冲毕成摆了下手,等在门外:“现在什么情况?” 一脸疲惫的毕成说:“捂不住了。也没见到我小叔。本来以为我小叔认识京都陈副市长,结果很不巧,他带队去特区了。他秘书正在联系他。” 梁柏生却很不看好,他没敢当着毕月和他女儿的面前说,此刻告诉毕成: “他是京都的副市长,不是这个省的。而且更不巧的是马上要召开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这很容易被当成典型,不好善后。估计谁都不敢大包大揽。 只求多赔钱,也趁着没被上报当典型之前,责任事故调查能出个报告书,能证明铁林没有大问题。只监管不力,赔偿多一些,或许能大事化小。” “我姐其实都猜到了。她……我们家在尽力。” 毕成话音儿一落,屋里梁笑笑的惊叫声响起:“月月!” 毕月觉得她是睡过去了,不是昏迷不醒。可在梦中,她还提醒自己,不能倒下毕月,小叔不行还有你。 是从什么时候这种境况好的呢? 毕月觉得她高烧的对,病的好。因为她一睁眼似乎真的能迈过这槛儿了。 楚亦清坐在病床边:“你觉得我不会帮你吗?爸是老古板,哼,他不会胡来,你姐我可敢。什么大不了的?” “你怎么来了?”毕月眼圈儿发红扭头看别处,嘴硬道:“你也没钱,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给你当过副总。你那工程和药厂就够你喝一壶的。” “我是没钱,我还欠银行三百万,那又怎样?我有人情网,不像你,捞个人都捞不出来。行了,咱俩半斤八两的比什么。起来,先跟我去打个电话!” 当毕月迟疑的接过楚亦清手中的话筒,她以为难道楚亦清出手让她先跟小叔通话了,却听到话筒里,她最熟悉不过的男声道: “媳妇,傻女人。卖房卖地怎么不卖我会所?不卖我房子?咱们不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