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揣测奈何
夜‘色’降临,陆宅里灯火通明。 九黎放下手里的针线,看着正将更多灯点亮的婢‘女’们。 “陆大人今天也回来了吗?”她问道。 婢‘女’们有些惊讶,九黎公主很少主动问陆云旗,不过这也没什么,这个问题她们还是能够回答的。 “回来了。”一个婢‘女’恭敬的答道,“一下朝就回来了。” “公主有什么事吗?”另一个婢‘女’主动问道。 九黎公主很少主动找陆大人。 虽然她们在家也不敢去打扰陆大人,但如果是九黎公主传达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九黎公主微微歪着头看着灯火一刻。 “不,没事。”她摇摇头说道,又停顿一下,“是想到有几日没看到他了。” 虽然二人打‘交’道不多,但以往陆云旗回家总会来她这里看一看。 突然不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九黎公主起身走出来,站在屋檐下。 他并不喜欢这个家,也没把这里当家,甚至干脆把这里当成她的家,而他只是客人。 那现在是什么让他把这里当成了家,每日按时按点的归来? 外边一定出事了,顾先生与她的通信已经被停了好几日了,肯定是外边有陆云旗不想让她知道的消息。 其实有什么消息是她在意的,外边的世界已经跟她没有干系。 如果非说有的话,那个姑娘….. 九黎公主眉头皱起,看向深深的院落。 那个姑娘出事了吗? 其实那个姑娘跟她也没有干系,她只是莫名的希望那个姑娘能自由自在的,桀骜的肆意的活着。 虽然那是别人的生活,但能看到有人这样活着,她还是莫名的很开心。 夜明珠被罩上,室内柔亮的光逐渐消失,陷入一片黑暗中。 “明天我回来早一些,给你带东街里的鸭头。”陆云旗说道,在‘床’上坐下来,认认真真的按‘揉’着君小姐的胳膊,来舒缓被绑缚的酸疼。 君小姐一语不发似乎睡着了。 “你去吃过了吗?”陆云旗停顿下问道。 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 陆云旗将她轻轻的翻身侧躺,按‘揉’‘腿’脚。 “雪儿在你手里吗?”他忽的问道。 他也知道。 他肯定知道。 冰儿的死肯定不是病死。 这个时候她下意识的应该反驳一句不知道你说什么,但更正确的做法是什么都不说。 不过对于陆云旗来说,什么反应都是无所谓的。 “九龄,那些都是没用的。”他继续说道,“只会伤了你自己。” “连自己都不敢伤,有什么资格去伤别人。”君小姐淡淡说道。 她终于开口说话了,陆云旗却沉默了,他躺下来如常那样依偎在她身侧很快睡去了。 君小姐在黑暗里睁着眼,不知道过了多久,放在身前被绑住合在一起的手微微的动了动。 手腕绑的很结实,手也紧紧能‘交’握在一起微微的摩挲,这动作没有任何威胁,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手搭在她身上的陆云旗睡的沉沉。 君小姐慢慢的摩擦着手,感受着手掌上茧子的粗糙。 君蓁蓁虽然父母双亡,但千真万确是养尊处优,一双小手养的白嫩柔软,不过自从成为九龄以后,打木桩,做‘药’材等等劳作积累,她的手上如今也遍布了一层薄茧。 这薄茧是她辛劳的见证,同时也是一层保护。 “我们的身体很脆弱,又很强大,一层层小小的皮肤也藏杀人的兵器。” 师父曾经含糊的说过,当时他正蹲在山石上撕下一块‘鸡’皮,嚼着其内软嫩的‘rou’。 “不过,你这个金枝‘玉’叶嘛用不着听这些吓人的故事。” 他说着又看她一眼。 “不过谁又说得准呢。” 谁说得准?他说的真准。 她慢慢的摩挲着手心,感受着其上茧子下渐渐浮现的一根细长针的痕迹。 冬日的天亮的晚,但看病拿‘药’的客人不分早晚,九龄堂的‘门’板在晨雾‘蒙’‘蒙’中刚卸开,便有人探头进来。 这是一个穿着良好的家丁。 “君小姐在不在?”他恭敬的问道,眼已经在堂内‘乱’看。 “君小姐不在。”店伙计说道,“你要拿‘药’吗?” 家丁面‘色’有些失望还有些好奇。 “君小姐又不在啊?君小姐不是回来了吗?”他问道。 “阳城家里有点事。”陈七从内出来,听到这句话便随口答道,“你不用找她,她也不出诊,在不在都一样。” 那倒也是,家丁嘿嘿笑了,递上‘药’方,店伙计接过去配‘药’。 “听说君小姐的阳城家里在分家产?”家丁看着陈七说道。 陈七轻咳一声。 “那是别人家的事不说也罢。”他说道。 就算不说外边也传开了,毕竟德胜昌在京城也是很大的钱庄,涉及到钱的地方有风吹草动人人皆知。 家丁已经知道答案,尤其是看到陈七眼里藏不住的喜气洋洋。 九龄堂的账房锦绣小姐这次也分得了,给人当账房可不如自己有座金山。
“七爷以后可发财了,嫁过去不愁吃喝,自己当自己的掌柜。”家丁笑嘻嘻的恭维道。 陈七哈哈笑了,笑了一刻又猛地反应过来。 “胡说八道什么?谁嫁过去?嫁给谁?”他瞪眼说道,没好气的摆手,“滚滚滚。” 家丁嘿嘿笑着接过拿好的‘药’跑了。 陈七带着几分羞恼站在‘门’口目送,看着街上一对对官兵疾驰而过,搅‘乱’了清晨的安静。 “又出什么事了?这几天怎么总是兵马奔走?” “还有好些官员的家被围住查抄。” 街边的民众低声询问。 “你们还不知道啊?”有人挤眉‘弄’眼的说道,“成国公谋反了。” 街上顿时响起惊呼,旋即一片嘈杂。 “…竟然…”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据说查出来了成国公的军功都是假的…” “这个有可能,比如前一段的功劳,原来都是九龄堂君小姐的呢…” “对啊,那以前的也说不准是谁呢。” “..真是没想到…那人抓住了吗?” “…一家都跑了...已经发了通缉了…” “…真是没想到…” 陈七只觉得心烦干脆转过身进‘门’。 “没想到没想到,你们能想到什么啊。”他没好气的嘀咕。 不过他又叹口气,回头看街上又一队人马疾驰而过,缉捕的这么厉害,又背了谋逆的罪名,不知道能不能逃脱。 泱泱大地,又能往哪里逃呢?逃一辈子吗?这就是英雄的下场吗? 陈七站在九龄堂里只觉得身后冷风刺骨。 而此时的阳城德胜昌内,温暖如‘春’,穿着家常薄袍,懒洋洋倚在躺椅上翘着‘腿’嘎嘣嘎嘣吃水晶梨的方承宇满脸欢喜的坐起来。 “真的吗?那太好了。”他眉眼俱是笑意,“终于有事情做了。” 高掌柜有些无语,虽然隔着‘门’窗也能听到外边的忙碌嘈杂,分产引发无数的事让这一段的德胜昌忙碌不堪,少爷还说无事做。 还有,成国公谋反,算什么太好了? 成国公谋反只怕要牵连到君小姐呢,而牵连到君小姐也就是牵连到德胜昌方家了。 只怕事情更要焦头烂额了。 真是不懂年轻人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终于有地方‘花’钱了。”方承宇搓搓手,笑眯眯的眼睛闪闪发光,似乎‘激’动又似乎寒意森森,“这样的钱就该这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