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选择

    第三十六章选择

    亲爱的贝克尔，我没想到几年不见后的给你写的第一封信，也会是最后一封。

    写这封信以前，我曾以为自己会有许多话想说，但真正落笔，才知道我最想和你说的，还是当年因为嘴拙并且阅历不足而始终没能反驳出口的话。

    你曾和我谈论过海贼王的死，当初我没经历过生死抉择，所以无法反驳。但现在，就在我马上要与另一伙海贼拼命之前，我终于明白了，对于有些人来说，死亡远远不不足以让他恐惧，对如海贼王或是我父亲那样勇敢的人，死亡不过是一场新的冒险。

    对于这样的人，又怎么能仅凭rou体的死亡而定义其人生的失败与否呢？

    而且在当了船长，自己带起一支船队以后，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比自身rou体的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我想人只有真正经历过现实的洗礼，才会找到自己真正的路，这几年来我见识了形形色色的海贼，有些认同了你对海贼的看法，我想我也找到了自己真正的路。

    梦想着有一天出海成为海贼的孩子，大多是被社会所遗弃的人，他们游离于社会边缘，当海贼不光是他们的梦想，也几乎是他们仅有的出路之一，所以他们才对海贼生活充满幻想。

    这些孩子大多还对世人充满厌恶，仇视安定的生活，我以前也是这样，只是我没想到这片大海上还有这么多和我以前相似的孩子。

    所以我现在的梦想不只是冒险，我希望改变船上其他年轻船员们的想法，教他们将对海贼烧杀抢掠的热爱和憧憬，转变成对探险和未知的好奇，不让他们成为一群海上的害虫，可惜，这个愿望看来完成不了了，我最后能教他们的可能只有如何以一个男子汉的姿态去笑对死亡。

    而在此时此刻，相比于用我的生命来换取一张未知探险的单程票，更让我担忧的其实是我的船员。所以，我想无论是我的父亲，还是海贼王罗杰，在死亡临近之前，最担心的绝对不是死亡本身。

    奥利弗和汤姆两个孩子是我船上最小的船员，他们还没有成年，还称不上男子汉的他们不应该参加一场必死的战斗，他们是好孩子，我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好他们。

    还有，我希望你能帮我把胸针交给欧也妮，并且替我递句话，出海之前我没敢和她说，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

    第二天一早，下定决心的贝克尔先是又看了一遍爱德蒙的遗信，而后用电话虫通知托尼派人来，便去往奥诺雷酒馆。

    欧也妮瘦弱的身影一如往昔在酒馆内跑前跑后，贝克尔叫住了她，将爱德蒙买的胸针递了过去，把爱德蒙出事的消息也一同告诉她。

    贝克尔不知道当初爱德蒙和欧也妮说了什么，他只能掏出信，重复爱德蒙信上的话：“爱德蒙想和你说，‘你是个好姑娘，欧也妮，可惜我身上留着海贼的血，大海和未探索宝藏的呼唤一直在我耳边回荡，我唯一看不起我父亲的一件事就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让一个深爱他的女人苦苦等待，我当初不想做我曾看不起的事情，但现在，我想我可以安心的送给你一件礼物了’。”

    欧也妮低着头，抚摸着小小的胸针，贝克尔也看不到她的神情。

    看欧也妮的样子，贝克尔觉得爱德蒙还不如将这件事一直埋藏在心里，但他也知道，让隐藏这样的心情对于爱德蒙来说会是一种折磨，爱德蒙藏了将近三年，直到死时才敢对欧也妮说出真话。

    贝克尔想了想，最终还是将爱德蒙最后一封信留给了欧也妮，转身离开了酒馆，也不去纠结当初和丹顿火并对爱德蒙的影响。

    贝克尔在村子里散了会心，等他回到道场以后，托尼派来的人已经到了。

    他叫过奥利弗和汤姆两个小孩儿，让汤姆和托尼派来的人认识以后，便让托尼的人将汤姆带去红叶村，而后让托尼找人找船将汤姆送回家人身边。

    十二岁的汤姆哭的和一个泪人一样，想和奥利弗告别，奥利弗却红着眼睛骂了一句“懦夫”，汤姆哭得更加厉害，却不敢回嘴，更不敢和奥利弗一样留下准备给爱德蒙报仇，只能随着托尼的手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一直红着眼睛的奥利弗在汤姆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以后，终于绷不住，泪珠不断从眼里落下，他虽然对汤姆的懦弱而愤怒，但他们两个同龄人终究是爱德蒙的船队仅存的幸存者，这段时间也是两人相依为命艰难寻找霜月村，汤姆离开以后，奥利弗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当年遇到爱德蒙之前，孤身一人毫无依靠的时候。

    一张大手随后按在了奥利弗头上，奥利弗转头看去，手掌的主人贝克尔正微笑着看着自己，奥利弗揉了揉眼睛，心中的阴霾消散了少许。

    总归和当初有少许不同，奥利弗想着。

    贝克尔一直没对奥利弗和汤姆两人的选择多做评价和劝导，汤姆这种孩子，明显是和前世迷恋黑帮的青少年一样，只是因为美化过的故事，觉得海贼很风光，而且无拘无束，才上了爱德蒙的海贼船，而不像奥利弗一样是因为被社会所遗弃，成为海贼是奥利弗几乎仅有的出路，等汤姆这种人知道无论是海贼还是黑社会，都可能横尸街头丧身海底的时候，大多都会退却。

    贝克尔带着奥利弗找到院子里的耕四郎，说明让他寄宿在道场并学剑的意图后，耕四郎哪怕知道奥利弗是个小海贼也没拒绝。

    等帕丁森带着拜过师的奥利弗离开以后，院子里就剩下贝克尔和耕四郎两个人。

    耕四郎在院子里种了几棵樱树，此时已经到了四月份，樱树上已经开满了粉红色的樱花，幽香而艳丽。

    贝克尔看着樱花怔怔出神，道场的训练虽然幸苦，但却平静而安稳，他知道出海以后这样的日子就越来越少了。

    耕四郎同样有些出神的看了一会儿樱花，而后突然开口说道：“你也快出海了，贝克尔，我就再给你演示一遍剑术吧。”

    耕四郎身边没有带刀，贝克尔便想将自己的刀递给他，却被他摆手拒绝。

    拒绝后，耕四郎又回到自己起居的地方，提了一把外表上毫无装饰，样式朴素的打刀回来，贝克尔在道场已经生活了许多年，不会被这把刀的外表欺骗，知道这把外表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打刀，就是耕四郎的爱刀，吹毛立断的名刀“和道一文字”。

    耕四郎缓缓拔刀，随着刀刃一点点被他从刀鞘中拉出，他脸上标志性的笑容也逐渐隐去，只余下一片沉稳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