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妖尊朔月
一代妖尊不甘怒吼，声音震动天地，悲恸万古，纵然至尊无上，凌驾诸天最终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化为尘土遗留世间。 古往今来，天资卓越者数不胜数，但最终全都在时间的面前饮恨，纵然实力强悍，镇压古今最终又能怎样？妖尊的不甘怒吼，牵动了所有人内心处不愿面对的那一抹哀伤，是啊，至尊都陨落了，在时隔百万年之久后显化身影仰天怒吼，道出了心中的不甘，恨天地无情，我辈修士又能怎样？纵然最终走上至尊之路，难道还能改变这一定律。踩在苍天之上么？ 长生，道一句长生，世间又有哪人真正得到了长生？ 站在混沌圣气铺就的地面之上的妖尊，神色之间有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悲伤，望向苍天的双目充满了不甘，恨天地无情，恨长生无果，所有人都呆呆的望着这道伟岸的身，喃喃不知低语着什么。 杨辰神色也是有些肃穆，至尊陨落，时隔百万年之后道出一语不甘，是怎样的悲伤与痛恨，但这些又能改变什么？身死神灭，纵是百万年之后显化身形也不过是一缕执念不肯消散，一世万载，百万年便是百世，妖族至尊已经陨落百世，但却在百世之后从虚空之门中踏出，用一道执念显化身形吼出一句不甘，这预示着什么？ 杨辰陷入沉思，习惯性的思维让他嗅到了这件事情之中的不同寻常，妖族至尊陨落之后没有在北苑妖族的领域留下陵寝，却是选择了东土的龙崖山脉之中，而且在十万年前人族至尊元初曾进入龙崖山脉百年，但却没有寻到妖族至尊朔月的陵寝，这其中就足以说明一些问题。妖族至尊朔月留下的陵寝避过人族至尊元初的探查，却是直到百万年之后重新现世，而现世之后却是引出朔月留下的执念吼出心中不甘，这一切都足以说明这是妖族至尊朔月刻意而为。他是在等待什么，可能说是一个契机，也可以说是至尊朔月在百万年之前窥测到了什么…… 想到这里，杨辰豁然抬头，双目牢牢的盯着站在混沌圣气铺就而成的地面上的身影，心中充满了震撼。 而在这时，那道伟岸的身影豁然转身，目光瞬间投向杨辰所在的方向，本是哀伤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惊疑，在众位修士疑惑的目光中，妖尊朔月瞬间离开混沌圣气之上，眨眼间出现在杨辰的身前。四目相对，竟然久久不曾言语。 龙崖山脉上的修士震惊了，妖族至尊朔月的离开让他们充满疑惑，不知这位无上至尊为何会有这般举动，按理说这位至尊只应是一缕朔月留下的执念，本不应该有任何意识，但此时却又如此动作。 而站在距离龙崖山脉十余里之外的人族圣人秦风却是不能再镇定了，他看到妖尊出现的位置，在那个地方还有着一个之前丝毫没有引起他注意的小家伙，妖尊为何会寻到这个没有半分修为的男孩？为何这男孩能够在妖尊面前如此镇定自若，仿佛视至尊之威于无物，竟然能如此镇定的直视至尊而无半分伤损。 妖族圣人狼行空更是睁大了双眼，在他的眼中，杨辰绝对是没有半分修为的寻常之人，但是妖尊为何会寻到这个人类？为何这个人类能如此镇定的面对至尊没有丝毫惊色？纵然是他与妖尊相隔数十里，都是在至尊气息之下不敢考前半步，这个没有半分修为的人族小子有着什么本事能够如此面对至尊？ 所有修士都是释放出神识想要捕捉至尊身影，但是刚刚接近乱石堆的瞬间，就被一道磅礴的威压逼回，有修为不足者甚至口吐鲜血跪倒在地。 南溪杨家的九位强者也是露出惊容，他们看到了至尊的身影，更是看到了至尊身前的杨辰，为何妖尊会寻到这个身无半分修为的小子？难道这位妖尊与他有什么渊源不成？ 但妖尊已经陨落百万载，时隔百世之后，纵然是妖尊的一缕执念尚存于世，他也不可能还记得那不可捉摸的渊源吧？ 中州炎族的强者却只是扫了一眼杨辰，便是不做声响。 妖尊究竟为何寻到杨辰，只有他自己知道，纵然是当事人杨辰也是惊疑不定，杨辰能感受到从妖尊身上散发出来的无上威压，若非之前的种种异象，只怕他现在根本不具备与妖尊正视的能力，或是已经在妖尊降临的瞬间就化作鲜血喷洒龙崖山脉。 妖尊没有开口，杨辰自然不会去找话题，在妖尊面前，他就如同海上之舟，随时都有可能被汹涌的浪涛淹没，若是至尊出手，他绝对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在至尊眼中他没有一击之力，纵然这只是妖尊的一缕未曾消散的执念。 “荒体……你叫什么？”时间缓缓流逝，在杨辰快要忍不住开口的时候，这位凌驾九天之上的至尊终于是开口说话了，但是刚一开口就让杨辰浑身冰冷，荒体，他竟然看透了自己的体质？杨辰在震惊之后也就释然，毕竟对方是一代至尊，纵然是一缕执念也绝对具备这般威能，想要看穿自己的体质实在是轻而易举。 心思急转，片刻之后杨辰平静下来，若是这位至尊想要对自己出手，那自己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看，倒不如坦然面对，是生是死完全凭借造化，若是他不出手自然是好，若是这位妖尊出手，那就只能怪自己时运不佳，反抗？杨辰心中无奈，自己在一个至尊面前还真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想要请男人出手相助？杨辰更是苦笑，男人之前已经说过，自己的路终究要自己走，更何况男人并没有在自己的身边，请他相助？杨辰自问做不到，而这不仅是因为男人不再身边，更主要的是杨辰的一个执着，若是请男人相助那么这一生自己都只能依赖男人。他是杨辰，依赖别人才能生存下来的事情他不会做，永远都不会去做。 “杨辰。”杨辰低语，双眼丝毫不退让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妖尊。 “没有想到，已经百万年过去了。”妖尊似是怅然，看着杨辰的双眼缓缓流露出一抹柔情，这种眼神让杨辰心中一阵惊疑。妖尊朔月的眼神太过温柔了，看着自己的时候仿佛是在看一位挚爱，但自己不可能是这个男人的挚爱，那就唯有一个原因能够说明，这位妖尊曾经与一位圣体有着一段无人知晓的过去，而那一位荒体还应该是一个女人，一个可能在这个男人的心中留下不可磨灭身影的女人。 想到这里，杨辰心中充满了古怪，当年这位凌驾九天之上的妖尊，难道还爱上过一位无敌荒体么？ 杨辰微微一笑，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至尊，似乎已经不觉得他是怎样的可怕了，最起码眼神中的那一抹柔情就足以说明纵然是双手沾染过无数鲜血，妖尊的心中依然有着一抹柔软未曾消失，在他的心中依然还有着牵挂，纵然是时隔百万年之久，纵然是他仅遗留世间的一缕残念，心中的那一抹柔情依然未曾消散。 想到这里杨辰会心一笑，这个男人还是一个有情人，同时也在为妖尊感到哀伤，用了百万年都未曾忘却的柔软，是怎样的深爱？ “百万年过去，没有想到我还能在见到她的族人，是上天怜悯么？”妖尊仰望苍天，露出一抹凄凉的笑，缓缓说道：“我不信苍天，天地无情，视万物为刍狗，纵然是她，温柔似水没有与天相争的野心却也被天地法则抹杀。” 妖尊露出一抹微笑，缓缓道：“但我不恨苍天，若是人有生死，纵然是至尊一世，最终也难以抗拒死亡，既然最终都要死去，我只能感谢这天地不让我一人苟活。”说到这里，至尊的双眼流露出无尽杀意，但是语声却是平静如常。“纵然一世为尊又能如何？眼看着挚爱在无尽雷海中粉身碎骨却不能出手阻止，我这至尊又算得了什么！一人独活万载却是孤独终老，挚爱已经不在，我又有何颜面在九泉之下去与她相见？争了一世，却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值么？” 值么？一代至尊的口中竟然说出这样的两个字，杨辰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是啊值么？争了一辈子，从无数天才之中脱颖而出，斩杀众生于浮尘，凌驾九天之上，镇压万古惊颤古今，纵然最终成尊，独活万载。但这一切值么？为了那虚无飘渺的长生而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这一切真的值么？ 杨辰沉默，他不知道是否值得，因为他不是男人，没有那一段枯骨铭心却又痛彻心扉的经历，但他知道，这一切没有什么值与不值，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只有坚定不移的走下去，纵然身死神灭，纵然挚爱离去心中哀伤也只能独自忍受，因为这一切本就没有值与不值，一旦选择了，就已经没有回头的路，纵然不值又能怎样？当时间已经流逝，纵然毅然回头，那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不可能挽回。 杨辰看着男人，缓缓说道：“选择了就没有后悔，纵然不值，回头也已经晚矣，所有的伤感与不甘都只能独自承受，荒体一生与天相争，与众生相争，纵然不愿也没有丝毫办法，亘古诅咒，荒体不可能独善其身，唯有在这天地之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来，纵然是爱，纵然是爱到欲罢不能，也唯有在走出自己的道之后才有资格去爱，才有可能去爱。” “纵然是百万年前那位荒体，也绝对理解了这个道理，她才会选择这条与天一争不知结局的道路，纵然湮灭在天劫之中也无怨无悔，因为她努力了，为了心中的那一份执着从未改变。可能她也如同你一般，深爱不已，但她没有选择，想要真的爱下去就只有将天地法则踏在脚下，不然纵然是爱也不过弹指一挥转瞬即逝。妖族至尊，这就是荒体的道，从未改变过。” 杨辰的话字字珠玑，直入心神，一代妖族至尊在听到杨辰的话后一阵失神，盯着杨辰略显稚嫩的容貌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