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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们过来吧,派五个小队的人去帮助他们。” “是,还有俘虏中的最高官员要求见您。” “噢,好!让他过来吧。” 不一会儿,一名卸去铠甲,身着麻布衣的骑士在两名格兰斯士兵的搀扶下走了过来。骑士受了不轻的伤,身上有好几处剑伤,头部缠着一圈已被染成红色的绷带,左臂也打了夹板。 他脱开两个士兵扶着他的手,晃晃悠悠地来到雷蒙德面前,或许是表达敬意,也或许是站立不住,他单膝跪了下来。 “在下乃温德雷斯狮鹫军团第二骑士大队队长兼军团参谋,科洛.佛哥,向您致敬,费尔特利大公。” “嗯,对阁下的勇武,我也敬佩万分,你是被俘军官中职位最高的?” “是的,根据战争俗约,在下愿以个人的性命及荣誉换取所有被俘同僚士兵之生命及遣返机会,在此以战神巴列之名向您提出请求。” “嗯,好的,我接受你的请求。”雷蒙德说着拔出长剑,剑尖点在科洛前胸上,“吾以战神巴列之名起誓,剥夺汝之荣耀及生命,既而善待贵国之俘虏,并在适当的时候施以无条件地遣返。” “代表吾之国家及人民,感谢您的宽厚,歌颂您的信义。”科洛说着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的到来,然而预料中的穿心之痛却没有传来,他重又睁开了双眼。 “对于阁下的处置,我想稍后再执行,至于被俘的温德雷斯将士,我会履行我的誓言。”雷蒙德收剑入鞘,接着吩咐旁边的人,“把他带走,找人给他治疗。” …… 斯维拉在临时搭建的医务所里找到山塔士,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之后了,虽然这里的人都经过了一定程度的治疗。<>被挤得满满当当的帐篷里还是此起彼伏地传出痛苦的呻吟和低声的哭泣,他们中大部分人和山塔士一样,留下了终身的残疾。 “嗨,看来你还挺精神,没受什么重伤吧。”山塔士勉强笑了笑,先开口了。 “我还好,你……” “没了一条腿,不过这已经是万幸了,刚才你是没看到,我的盲肠都出来了,好在我属于最先被救治的那批人。” “……” “呵呵,这下我老爸该高兴了,至少他不会担心我在几天或者几个月以后战死沙场了。我可以回兰斯但丁娶个漂亮的姑娘,再生几个孩子,如果能有个儿子那就最好了,只可惜贝狄尔伯爵家的千金这下恐怕是看不上我了。” 斯维拉一言不发,安静地听着山塔士的唠叨。 山塔士吃力地摇了摇头,接着说,“老爸大概可以帮我找一个闲职,薪水足够养活我那个小家,如今我实在不想继承老爸的爵位和财产了,我那个表弟比我更出色,这个机会应该给他。说实在的,我还真是没出息,第一次上战场就落了个残废,卡洛斯家还从来没出过这样的废物。” 他艰难地摆动着右臂,手一张一合,想要抓什么东西,“唉,真想再握一握老爸给我的那把剑啊,只可惜它已经变成战场上的一堆废铁了。” 几滴水珠停留在这个曾经豪爽的男儿眼眶中,他拼命地摆着头,想把它们甩掉。 斯维拉没有作声,他摘下背后的竖琴,轻轻地弹了起来,呻吟声和哭泣声渐渐停了下来,只有轻柔的琴声在帐篷里回荡…… 午后淡淡的阳光洒落在萧瑟的森林中,给那些仍然恋恋不舍地挂在枝头却已泛黄的树叶平添了一份惨淡。<>时有时无的西北风,用不至于令人感到冰寒却又无比厌烦的力道抚摸着人的脸颊。 远处的袅袅炊烟还未散尽,令蹲在粗大树干上的观察者有一股冲动,想走进村子里找一处哪怕是只有干草铺就成床的小屋,睡上一个对他们来说显然是过于奢侈的午觉。 斯维拉双臂伏在一棵高耸的白桦树的树杈上,穿着钉子靴的双脚很用力地蹬着陡直的树干,仅仅把自己的脑袋露出来。 虽然要观察的地方距离很远,但他并不想冒什么险。唯一令他耿耿于怀的,是不远处两个趴在树上的游骑兵,他们驾轻就熟地蹲在大树上,看起来没有丝毫的疲累,完全不像是在那里蹲了好几个小时的样子。 距离龙吟诗人这边百十米远的地方,是一个一眼就可以望尽的小村庄。 虽然他所在的位置已经很高了,但是视线所及之处也仅仅是最外边的那小片空地,光是密切注意那里所发生的事情,就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 斯维拉实在怀疑自己在这里的作用,因为他发现,两个来自精灵之森的游骑兵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助,就能很好的观察并记录下有关这里的一切情报。 在那片空地上,一位显然是本村村民的老者正吃力地推着面前的独轮手推车,车上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看起来像是生活用的家什。 “大概老人想要搬家,可能是自己的房子被那些温德雷斯士兵给征用了吧!”斯维拉一边观察一边猜测。 这时候,那辆独轮车的车轮突然陷进泥土中,老人很用力地推了半天,车子还是纹丝不动,可他又不能放下车子去抬车轮,那样车上那杂七杂八的东西就会一股脑地滚落出来。<>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两个温德雷斯士兵进入了斯维拉的视线,他们向那老者走去。 “毕竟是在占领区,天知道这些侵略者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斯维拉慨叹起来。 出乎他意料的,两个温德雷斯士兵很快走到老人身边,面带微笑地帮他把小推车从泥泞的水坑中抬了出来。然后,他们的视线投到了那小车里的东西上。 除了前一段时间刚刚经历过的那场会战,斯维拉对于温德雷斯人不甚了解,不过类似的情况他在奥兰多和福里德姆都遇到过。不出意外的话,老人那里最值钱的几样东西恐怕是保不住了。 果不其然,一个士兵从手推车里拿起几件看起来很像是首饰的东西。不过这首饰显得颇为寒碜,只不过两串大概是木头制作的项链,由于离得太远,斯维拉看不见那项链的做工精细与否,但那小玩意儿确实没有发出任何类似金属的光泽。 “难道这就是他最值钱的东西?”斯维拉不得不对老人产生一点怜悯,于是他努力记下老者的特征,打算在过几天剿灭这个村庄里的驻军之后,送给这可怜的老人一点点金钱。 “或许一枚银币会是不错的礼物。”龙吟诗人暗想。 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两个士兵并没有像他曾经所见过的那样,拿起东西就走,而是和那人交谈起来,看起来还很亲切。其中一个人把一串项链缠在自己的手腕上,另一个则开始掏自己的口袋,然后,两个铜币被放入了老人颤抖的手上。 紧接着那个把项链缠在手上的士兵跑了开去,不一会儿,他又提着一个口袋回来了。 虽然离得很远,但斯维拉仍然清晰地看到,当老人打开口袋,发现里边是黄澄澄的小麦时,那惊喜交加的表情。 就是这个表情,还有温德雷斯士兵那憨厚的笑容,以及三个人一起推着小车离开的背影,清清楚楚地印在他的眼眸中,也印刻在他的心中,久久不能淡却。 这让他感到很难受,也许几天之后,这两个善良忠厚的温德雷斯士兵,就有可能被自己的长枪穿透胸膛,永远的沉眠在异国他乡。 “喂,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在斯维拉陷入沉思中的时候,一个游骑兵已经来到他身边,轻轻地说道,“不要想太多了,这是战争,他们是你的敌人。” 斯维拉用力点了点头,灵巧地跳下树,紧跟在两个同伴身后离开了这里,他尽量让自己不再想这些事情。 菲格恩郡绝大部分土地都被茂密的森林所覆盖,是格兰斯王国一个非常重要的林木业省郡。 菲格恩的木材出产具有悠久历史,但同时精神焕发,两千多年来,这里的森林数量从没有减少过分毫。但事实上,走遍整个菲格恩,也找不到一棵存活超过25年的树木,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平衡,由菲格恩人民携手创造的平衡。 在一片茂盛的森林中,几十个身着墨绿色长袍的人正聚集在一起,他们各自做着属于自己的事情。 大多数人在休息,也有的人在用低不可闻的声音交流,还有一些人则在用属于他们专利的方法烹制晚饭,没有生火,游骑兵精通一种不用火焰就可以把食物烤熟的技巧。 这个时候,整个菲格恩郡的茂密丛林中,大概有二十多处地方,存在着这样的一群人。克里因从北方的精灵之森带出来1500多游骑兵,从那片森林出发之初,他们就分散成无数的小队,毫无声息地潜入到这个如今已被温德雷斯占领的绿色省郡之中。 几个人围坐在一根十分粗大的木桩旁,木桩的大小正好够这几个人把它当作桌子来用,除了一个人由于身高的原因不得不半趴在上面,其他人全都席地而坐,注视着桌子上的一张手绘的地图。 一只白净稚嫩的小手正在上面指指点点,这张地图绘制得十分精巧,不单单是森林、河流、以及山脉,画工堪比高超绘图师的手笔。连标注在上边的文字也是十分的精美,更重要的,它画得十分精细,没有落失一条小溪,哪怕是一个土坡,当然,这些东西仅局限在这支队伍所走过的地方。 图纸上的油墨尚未干透,范围也不大,只有福斯特和菲格恩两郡,另外还有属于温德雷斯的几个郡省。阻隔两国的山脉中,赫然标注了一条小路,这是在两国正规的军事地图上都没有的东西。 这时,两名游骑兵走到这几个人身边,一个人拿起笔,又在这张地图上添加了一些东西。虽然游骑兵的手法不错,但是画出的东西和这张图上原有的地形图案相比,却仿佛是小孩的涂鸦一般。只不过事实相反,原本绘制这张地图的,才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 另一名游骑兵则低声向众人讲述着自己的发现。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那个村里只有100个士兵,守卫也并不严密。我也刚刚和附近几股人交换了情报,他们二十几支队伍已经互相联络过,在后天晚上一起发动攻击,预计不会再更改了,然后大家便以最快的速度前往预定地点。 如果后天奇袭成功的话,温德雷斯驻留在菲格恩的守军应该会损失过半,其余的兵力也来不及包围我们,甚至不可能追踪得到。虽然这里不是精灵之森,但是以我们反追踪的本领,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嗯……我已经这样预料了,只希望我们不会有人员伤亡,其实把队伍分散到这种程度,就是为了这个。”帕特金学着大人的样子摸着自己的下巴说。 “尽管我们对自己的本领有信心,但也不能保证没有意外发生。”坐在桌前的一个游骑兵接口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们带来一个人,他找到了托鲁的队伍,托鲁建议我们把他带到这里来,相信亲王殿下更希望亲耳听到他带来的消息。”刚刚在地图上添画加字的游骑兵开口说。 此言一出,坐在这里的人中立刻有两个站了起来,帕特金也爬下木桩站立起来,他们显然已经猜到这个来访者的身份。 “嗨,斯维,别来无恙吧,看到你真是太好了,前几天我甚至还怕你找不到我们呢!”莱布尼兹亲王双手抱着斯维拉的肩膀,尽量压低声音说,可是他的嗓门在这里仍显得很大,谁都看得出来,他此刻激动得很。 “哟,克里因、凯文,还有小帕克,见到你们我真高兴,前几天我还怕自己找不到你们呢!” 凯文和帕特金也微笑着走过来,热情地拥抱了斯维拉。 “其他人呢?” “分散到别的队伍中去了,你没在莱布尼兹遇到温蒂妮和玛莲吗?可能路上耽搁了吧,现在她们应该在那里了。”凯文回答。 “斯维,相信你一定给我们带来了好消息,”克里因连忙又将斯维拉拉到自己身边,“皇姐她还好吗?” “好,大家都很好,莱布尼兹那边的战事也很好,除了我现在的心情,一切都很好!” …… “嗯……只可惜了山塔士那小子,我多还没机会和他过过招呢!这下子温德雷斯短时间大概是不会再挑起什么事端了,雷蒙德叔叔应该会乘胜追击吧?”克里因用自己简单的大脑思索了一小会儿,说。 “这可不一定,虽然温德雷斯会战是败了,可是据我估算,损失应该主要集中在号角军团的残部。狮鹫军团向来军纪严明,再加上菲梅迩的亲和力,恐怕还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如果再借助福斯特要塞的艰险,我想犹豫不前的应该是我方。何况快到冬天了,不论是从气候环境,还是战略补给上考虑,双方都不会贸然进攻,时间拖的越长,对我们就越有利。”凯文更正道。 “既然两方都采取守势,那么我们就要小心了,倘若温德雷斯将更多的兵力调到菲格恩来防守,那无疑给我们增添了巨大的压力。”与会的一名游骑兵说道,他与凯文同名,姓司克特罗,所以大家不得不以姓氏司克特罗来称呼他。 “这就是我在最初把目标定在这些小村落的原因。温德雷斯这样的布置恐怕是出于他们的元帅阿尔迪缪之意,起初只是为了方便粮食的征调,而在那之后这些零零散散的军队并没有集中起来,又和村民们和睦相处。我想大概是阿尔迪缪打算提高这里的民众对温德雷斯的好感,为将来占领更多的土地打下基础。” 帕特金继续解释道:“不过这也正好中了我们的下怀,用分散的兵力对付分散的守军,恰恰是最适合我们这些游骑兵的战术,再加上我们的目标是偏僻的小村落,消息传到城镇里,再等那里的兵力集中起来开拔过来,我们早就转移了。” “那么我们就应该快速行动,估计在一周之内我们就可以全部集中到绝却崖。”游骑兵凯文接口说。 “嗯……那么我们到了那里以后该做什么呢?帕克,为什么对于这件事,你始终闭口不言?”克里因接着发问。 “殿下,其实这是明摆着的事,估计也就只有你没看出来。”凯文开口道,“绝却崖是……” “殿下,那边有点情况。”这时一个游骑兵快步走过来,打断了大家的谈话。 “怎么了?”克里因连忙开口,相比大家的紧张,他更希望发生点新鲜事。 “有个形迹可疑的人,看起来像是个魔法师。”报信的游骑兵答道。 “魔法师?在这种深山老林里……”凯文马上皱起了眉头。 “不管怎么样,先去看看吧。” 离那个所谓的“营地”不远的地方,埋伏着四个游骑兵,此刻克里因和两个凯文外加刚刚报信的人也加入进来,他们小心翼翼地观望着不远的地方。 那是一条小溪,窄得一步就可以跨过去,一个白发苍苍的高瘦老头正坐在溪边,看起来大概有6,70岁,虽然对于魔法师来说,60岁和100岁看起来没什么分别。 他银白色的头发在这地方显得很扎眼,不过让人觉得更扎眼的是他那烂鸡窝一样的发型。老人穿了一件红色法师袍,袍子的黑色镶边显示了他中级法师的身份,只不过谁也不敢肯定,看那又脏又破的法袍,袍子的镶边难保不是由于太脏而显出黑色。 另外让几个人有些不忍心看的,是老法师的那一双脚,那双脚上穿了一双粗糙的草鞋,而且明显不合适,一条条草绳把那双脚勒得像个酱猪脚似的,再加上那一道道已经皮rou绽开的血痕,让大家更多了一份怜悯。 老人正对着河面照镜子,不停地梳理着自己的脸,却始终置他那烂鸡窝一样的头发于不顾,仿佛是看不见一般,过了好一阵子,老人家才看着溪水里的倒影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吃力地脱下那双草鞋,开始洗起脚来,一边洗一边用自己那破锣嗓子唱着歌,一阵阵疼痛的呻吟伴随着有气无力的哼唱声不时传到众人耳中。 间谍通常是最会伪装的,这个想法同时出现在几个游骑兵脑中,有三个人已经摘下背上的弓,搭弓上箭开始瞄准。 凯文连忙甩了甩手,示意他们放下武器,而老法师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忽然扭过头来,这样的听觉不应该属于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几个游骑兵刚刚放下的弓箭又举了起来。 老人看到三个陌生人对自己弓箭相向,很惊讶地张开嘴巴,但也仅仅是惊讶得张开嘴而已。凯文无奈地摇摇头,站了起来,命令那三个人放下弓箭,自己向溪边走去。 “您好!老人家。”**师很礼貌地向面前这个比自己级别低的魔法师鞠了一躬,“惊动了您的休息,实在不好意思。” “哦,嗯?小伙子,年纪轻轻就拥有**师的实力,不简单啊,我看你一定前途无量。”老人开口了。 这一句话可让大家吃惊不小,凯文穿的是游骑兵的衣服,眼前这个人不但能看出他是魔法师,而且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的魔力水平,可见这个人不简单。 但是老人的话明显是无心的,这样的口无遮拦不像是一个间谍该有的作风,就算是他故意这样,但是众人也很难看出他的实力,也就不敢贸然攻击。 “老先生,我看您风尘仆仆,脚上还有伤,不如到我们的营地里休息休息,吃点东西,换一双合脚的鞋子吧。”凯文轻柔地说。 “噢,那真是太谢谢你了。”老法师缓缓站起身来,接着说,“你们……好像是游侠吧,你们来自哪个森林?我和希望之森的长老普洛提还有些交情,看你们的装束,也是从那里出来的吧!” 几名游骑兵连忙收起的手中的武器,脸上也换作敬仰和羞愧,他们正是来自希望之森,而能够知道普洛提这个名字的,也决计不会是外人。 “对不起了,大师,刚才我手下这几个人在您面前实在是太失礼了。”司克特罗连忙深鞠躬说,“在下凯文.司克特罗,是希望之森游骑兵的统领。” “呵呵,没关系没关系,小孩子难免冲动,再说在这种地方,谨慎点是应该的。” “这位是莱布尼兹亲王克里因.兰斯.但丁殿下,我是他的仆人,凯文.瑞格利特,大师,不知您怎么称呼。” “哦呵呵,叫我西恩就好了……”老西恩肚子里传出咕咕声,取代了他后边要说的话。 “啊!西恩大师,我们赶紧走吧,营地就在不远的地方。”克里因连忙说道,脚下也迈开步子。 …… “大师您愿意帮我们?那真是太好了!”克里因高兴道,虽然不知道老西恩到底有多少斤两,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多一个魔法师的助力,无论怎么说也不能算是件坏事,何况出于对己方行动的保密,年轻的亲王正愁该用什么借口让老法师留在他们身边不乱跑呢。 西恩魔法师此刻已经换上一件法师袍,这件衣服是凯文的,尽管穿在他身上短了些,但也好过那件破破烂烂直漏风的衣服。他现在穿的那双靴子也是凯文的,大小却整合适,在众人强烈建议下,老法师终于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再吃了点东西之后,显得容光焕发。 “反正我是奥兰多人,也算是你们的盟友吧,帮帮忙也是天经地义的,而且……我打算在这里收个徒弟,所以就跟你们一起行动好了。”西恩指了指凯文说。 “我?”凯文有点吃惊,这一身衣服外加两块干rou换来的报酬可有些太丰厚了。 “没错,就是你,以你的资质,再加上我的指导,将来一定能成为大陆上最伟大的魔导士之一。”老西恩仰着头,洋洋得意道。 “啊哈,那可恭喜你了啊,凯文!”克里因拍了拍凯文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说,斯维拉也模仿亲王殿下的口气调笑了一番。
除了西恩本人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开始怀疑这老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魔法师的谦逊向来都是和骑士相比肩的,像西恩这样说话这么大口气的可不多见。 “呃,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西恩大师。”凯文暗自叹了口气。 “不对,得叫老师!”斯维拉连忙说。 “恩,对对,叫老师。”西恩点着头说,仿佛听人家叫一声老师,自己能马上长出二斤rou似的。 “是,老师。” “呵呵,好,好,那么我就先给你上一课吧!我们先谈谈魔法的本质吧,说到魔法的本质,就要先谈一谈马那,说到马那,就得先讲一讲魔法元素……” “那个,老师,我们这还有个作战会议要开,所以讲课的事……” 老西恩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滔滔不绝:“众所周知,魔法元素构成了这个世界的空间,我们所使用的魔法,便是从空间中提取出的魔法元素……” 凯文无奈地摇摇头,转头对克里因说:“你们去开会吧,我待会过去。” “可是会议室就在这里啊!” “……老师,咱们去那边上课吧,殿下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谈,能不能不打搅他。” “噢!” “等等,我也旁听一下好不好?”斯维拉也跟过来,“反正商讨也没有我的份,干脆让我长长见识。”或许龙吟诗人只是想暂时抛开那些令人感到压抑的战争,虽然参加的战斗不多,但他如今已经对这种残酷的游戏产生了却意。 坐在离克里因他们稍远一点的地方,老西恩尽量放低声音,但是难免有只言片语传到对面人的耳中。 “这些我在学校已经学过了。”凯文出言道。 “可是我一点都没听说过,就当给我补补差吧!”斯维拉抢过话头说。 “噢呵呵,好,好!难得有这么好学的年轻人……” 斯维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认真地听老西恩讲解。 “……总而言之,元素精灵体就是一些魔法元素微粒的集团进化而来的生命体,它们有的存在于空间之中,也有一部分存在于我们所处的物质世界。这些小精灵才是魔法的根本,我们魔法师通常使用的魔法,就是藉由它们施展的。” “那是个什么样的过程呢?” “以绝大多数魔法为例吧,我们魔法师用精神力来催动马那,马那你们知道吧,如魔法学院的教科书上所说,马那是一种物质,至于它的构成我们还不了解。不过最近我发现,它应该是一种化学和魔法元素的融合体,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它能同时令物质和精灵体都能产生共鸣。精神力也是一种能量,消耗掉精神力来催动马那,就可以使它通过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反应而发生量上的变化。 另一方面,精灵体属于一种没有自主意识的生命,它们很多行为准则都是在遵循大自然的普遍规律,维持所在世界马那的总量便是其中之一。所以精灵体就会把那些多余的马那与空间中的元素进行调换,于是魔法就产生了。而我们通常用的咒语,便是一种信号,传给精灵体的信号,这决定了施放魔法的种类,越是复杂的魔法,咒语就越亢长。” “咒语不是我们人类发明的吗?精灵怎么能听懂人类所发明的咒语呢?”斯维拉立刻问道。 “这就是那些精灵神怪的功劳了,”凯文接口道,“魔法咒语使用的咒符是由他们掌握的,那些咒符是精灵所能接受的语言,如果能称其为语言的话。每一个咒符都有其特定的意义,把这些咒符组合起来就构成了咒语,不过一个新魔法的发明,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来试验才行。” “那么那些马那哪去了呢?” “添补了空间失去魔法元素的空缺,当魔法施放之后会在物质界产生大量的能量和残留物,这里就要提到一个定律了。” “定律?” “对,熵定律,大概就是说,魔法产生的能量和残留物是一种废料,抛去消耗掉的那一部分,剩下的是没起到作用的部分,这一部分将永远地成为废料,并且不断增多,而空间中的魔法元素则会不断的减少,直至所有的魔法元素全部转化为物质界的废料。” “听起来很可怕啊!”斯维拉吐了吐舌头。 “这些我从来没听说过。”凯文道。 “这也是我最近刚发现的,据说天空之城的炼金术士对此有更深入的研究。” “这么说这个世界早晚得崩溃了?” “这就要赞扬生命的伟大了,你们知道狭义熵定律,也就是物质熵定律吗?” 两个人同时摇头。 “那是一种纯物质的定律,就是有些物质,比如木柴、煤炭,这些东西通过某些化学反应能够施放出能量并产生废料。而大自然中存在着成千上万种微生物,他们的作用就是把这些已是废料的能量和物质转化成有机物,再经过大自然的演变,在漫长的岁月中,重新变成树木、矿物这些东西。” “那么魔法元素也有这么个过程了?” “正确!可以说精灵体最本职的工作就是这个,它们会在适当的时候,把那些用来换取魔法的马那进行过滤,将其中的化学元素剔除出空间。而大部分时间,它们则致力于收集物质界的废料,通过自身的某些作用,将其转变为纯正的魔法元素。” “看来这个世界有救了。”斯维拉杞人忧天地叹了口气。 “也不完全是这样,随着魔法文明的进步,空间与物质的平衡还是产生了倾斜,毕竟精灵体的能力有限,它们并不能在一定的时间内把全部的废料重新转变成魔法元素。比如,在5000年前,一个魔法师施放一个火球术,就要比现在同样一个魔法师消耗同样的精神力所发出的火球强上一倍,而5000年后,同样一个魔法,或许比现在要小上3到4倍。” “那么说世界还是得毁灭啊!”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或许造成这种消耗的生物会先于魔法元素消耗殆尽而灭绝,亦或者我们会发现另外一个世界,然后进行一次大的迁徙,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物质和空间的共同消耗总好过单纯的物质消耗,魔法元素的回炉要比物质的重新生成快上几千万倍。” “那么遥远的事,还是不去考虑了,对了大师,那奏唱也是这样的一个过程吗?” “奏唱?你是诗人?你会奏唱?” “嗯!” “呵呵,后生可谓啊!原理差不多,只是奏唱更接近于神圣魔法,与诗人产生共鸣的,大多数是那些由明神所创造的精灵体,我给它们起了个名字,叫圣灵体。” “那么牧师的神圣魔法就是向这些圣灵体献出精神力所换来的?” “嗯。” “那斗气呢?”一团火红色突然窜了过来。 “殿下,你们的会议……”凯文盯着克里因道。 “先放一放吧,我也来学习学习,嘿嘿。”克里因说着一屁股坐了下来。 “斗气吗,比较简单一些,就是单纯刺激马那使其发生剧烈的反应,就像把水煮沸,尽管吸收了能量,剧烈地反应了,但水始终还是水。精灵体出于一种本能,会将沸腾的马那所在的那片空间的元素调离,从而使物质界产生了一种类似涡流和气漩的状态,这就是斗气了。不需要与精灵体进行交流,这也是为什么斗气比魔法更容易学习的原因。” 帕特金和几个游骑兵也靠了过来,现在话题转移到了所有人都感兴趣的地方,听到西恩的讲述,越来越多人聚了过来,老法师的声音也渐渐提高,眉飞色舞,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 夕阳无私地将自己那所剩无几的余晖播撒在这片大地上,让人们尽情地沐浴这一天最后的荣光。 小村里的人们正在为他们那实际俭朴但又是每天最丰盛的晚餐而忙碌着,斯维拉熟悉无比的那袅袅炊烟再次缭绕在村子的上空。有几个顽皮一些的孩子在到处奔跑,当他们兴高采烈地从当地温德雷斯驻军的伙房里跑出来的时候,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块不大不小的鸡rou。 看着这样的场面,龙吟诗人又是一阵揪心,不知在几个小时之后,这些村民会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自己这些把他们从帝国“魔爪”中拯救出来的义勇军。 “我们要攻击这样一个村庄吗?”克里因握着长剑沉吟道。 “这或许是在作戏,亦或许是人性最原本最真诚的一面,只是殿下,你不要忘了,这支军队是侵占了我们国土的温德雷斯人,是我们的敌人。”凯文用介于坚定和迟疑之间的语气说道,此刻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迷惘。 “不管这么多了,进攻在1小时之后开始!”司克特罗咬着牙说。 时间的流逝仿佛成了一种煎熬,每个人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斗志一分一秒地飞速离开身体,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终于,一发尖啸破空的长箭没入一个巡逻中的温德雷斯士兵的胸膛,70多个身着绿衣的战士从村口的树林中冲了出来。 “所有的村民都躲进最近的房屋中,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这个抢了克里因台词的温德雷斯小队长高亢的声音突然中止,麻痹术的效果立竿见影,让他那句本该先出口的“列队迎敌”被硬生生地留在了喉咙中。 一个小队100名温德雷斯士兵在这70多个经验老道、晓勇善战的游骑兵面前如同绵羊遇到了雄狮,尽管他们拼死抵抗,但仍无法逃离被斩杀的命运。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就有30多人倒在了地上,剑伤、箭伤附着着他们的身体,粗重的喘息声和低沉的呻吟伴随着进攻者前进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