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莫问
自从被禁足后，布凝除了没办法离开后山，一切都与之前没有两样。 依旧是按照每天的课业修炼，每天松松土，种种花，看看话本。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这天，天还没亮，她已经照常结束了晚上的修炼。伸了伸懒腰，下了床。她打开门，拿了水桶去打水。 药田后面绕过一面山壁有一弯灵泉，隐藏在树丛之中，若不仔细看，轻易不会被发现。 除了她跟颜书琴到这里提水浇灌药田，平时鲜有人来。 她走到泉水边，打起一桶水。才准备起身，就见天上有两道遁光。 她张望了一下，就见两道遁光落到离她不远的地方。布凝心里好奇，想知道是哪两个高阶修士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便屏住呼吸，小心隐藏自己的气息。 由于天色未亮，此处树木枝叶茂密，她没能看清来人。 没多久就听见一个娇柔的声音道：“许久未见，文师姐别来无恙？” 文师姐？！不是吧，是大师姐吗？ 这个女人的声音她从来没有听过。听这话，应该是很久没有见面的人。难道是其他峰的弟子？ 这时另一个女声淡淡说道：“这声师姐，我承受不起。还是说说引我到这里到底有什么事吧？” 这声音的确是大师姐文采薇的声音。大晚上的，天还没亮，不在自己洞府见面，跑到这里做什么？ 只听那女人，道：“当年承师姐的情，今日我也有一事相告，就当做还师姐一个人情。” 两人静默了一会，布凝听不到声音，不禁有点着急，她很想看看他们究竟在干嘛。又怕乱动会被发现，只能伸长耳朵听着。 “什么？”文采薇的声音陡然严肃，“你确定？” 什么啊？刚刚那女人根本就没有再说话啊。布凝拉长耳朵，才想到高阶修士可以直接用神识传音。她便继续听墙角。 “师姐觉得我有必要冒着危险过来给你开玩笑吗？” 文采薇沉思了会儿，道：“那这次便承你的情，你以后也不欠我什么。那个地方，如果你……” “只是来还师姐一个人情。我看我也该走了，要是让那群老家伙们发现我，那可就要倒霉了！” 过了很久，布凝都没有再听到什么声音。“走了吗？”她心里想着。 刚想站起来，就听文采薇道：“在那里听了那么久，还不想出来吗？” 布凝垮下脸，早知道金丹修士的神识强大。亏她还以为自己没有被发现！ 她提着水桶，磨磨蹭蹭地从树丛里出来。 见文采薇长身而立，背对着她。 “师姐，你也这么早啊！咦，你那个朋友走了吗？” 见文采薇仍然背对着她不说话，她觉得必须为自己澄清一下，便说道：“其实，我并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我刚刚就在这里打水，其实我什么也没听到。” 说完静静等待她大师姐的反应。文采薇良久才轻叹一声，转过身来。“小师妹，我今天没有见什么人，你也没听到什么话。知道吗？” 布凝连连点头。这时候说不知道，会被灭口吧？！话本里都这么写的。 “可是师姐，”布凝眨巴着大眼睛，“那个，你能不能帮我劝一下师父。不要扣我灵石啊！” 文采薇凤眸低垂，余光轻轻瞥向她。“这算是变相威胁吗？” 点头，再点头。布凝大方地承认了。 文采薇盯着她的脸良久，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布凝估计她大师姐是在考虑要不要灭口的事情，这样想着，她突然有点紧张起来。 “我知道了，你等消息吧。”文采薇说完，化作遁光离开了。 咦？答应了！ “多谢师姐！”她朝着空中喊道。 ------------ 几日之后，黎洛道君突然让布凝去洛神殿。 才一进门，便看到两侧站着十来个年纪大约在六七岁的小姑娘，照年龄看，应该是前些天招收的新弟子。黎洛道君正在训话，他们在下方认真地听着。 听到有人进来，都忍不住好奇地望了过去。 布凝从一旁走到黎洛道君面前，行了个弟子礼，随后站到一旁。 “刚才讲的，都听清楚了吗？”黎洛道君问道。 “清楚了！”十几个稚嫩的女音齐齐应道。 黎洛道君满意地点点头，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本君的小徒弟布凝，也就是你们的师叔。待会她会带你们去以后居住的地方。” 布凝脸上挂着微笑，微微颔首点头。就知道这种突然召见没有什么好事！ “好了，你们去看看住处吧。”黎洛道君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凝儿，他们就交给你了。” “徒儿遵命。”布凝行了礼，回头对那群小弟子道：“你们跟我走吧。” “是！” ----------- 从洛神殿出来，一路上花香萦绕，亭台水榭在草木间若隐若现。 看到这样的美景，一些性格比较活跃的小孩开始兴奋地跟周围的小姑娘说起话来。结果一路下来，后面那群小鬼已经叽叽喳喳地说开了话。 终于到了住处，布凝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待所有人都走进院子里，她才清了清喉咙，道：“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们的住处。这里有五个房间，你们三人一个房间，自行分配。好了，去看一下你们的房间。” 早在听到分房的时候，这些小毛孩就已经蠢蠢欲动了，这时得了命令，恨不得长多两条腿去抢先霸占好的房间跟床位。 “哈哈，这是我的了！” “是我先到的。你快下来！”另外一个儒弱的女音着急道。 “现在是我的了，你去找别的床位。”后来者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命令道。 一听就知道是在家被长辈惯坏的世家小姐，布凝心里评价道。看来这群新弟子以后肯定是要被这种有靠山的欺压了。不过她并不想理会，修仙界就是这样，没有实力的话就只能忍气吞声。 她伸了个懒腰，突然发现居然有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屋里正在上演的抢夺床位大战。 她饶有兴趣地问道：“他们都去抢床位了，你怎么还在这里站着？” 女孩长相清秀，并没有十分漂亮，但是看起来让人感觉很舒服。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过来，怯弱地说道：“我就选他们挑剩下的好了。” “剩下的可能是最差的。我看现在里面还没分好床位，你还是赶紧进去挑一个吧。”她劝说道。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摇摇头。“对我来说，累了有个地方休息一下，饿了有东西吃就好。” 这也太没追求了！布凝心里想道。这种软弱的性格在这地方最容易被人拿捏。 她笑道：“真容易满足。你叫什么名字？” 双手不停搓弄这衣摆，好半天，她才用蚊蚋般的声音吐出两个字：“莫问。” “啊？”布凝看她搓了半天衣服，居然让她不要问。“你这小丫头，难道不知道师叔问话要赶紧回答吗？算了，我其实也不是很想知道。” 小姑娘脸蹭的红了，憋了半天才解释道：“我姓莫，单名一个问字。莫问就是我的名字。不是故意对师叔不敬。” 原来是叫莫问！这名字说出来，别人肯定也以为是叫他不要问。难怪刚才问了半天才说出来！ “这名字可真有意思。是谁给你取的？” 莫问脸上荡开一个笑容，答道：“是我娘。” “为什么叫莫问啊？”不是她好奇，是这名字实在太奇怪。 “我娘说，英雄莫问出处，希望我长大以后，能有出息。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莫问老实回答道。“我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要成为像师尊一样本领高强的人。” 看到小姑娘眼里饱含希望跟憧憬，她似乎看到了那个刚入仙途的自己。 自己当年也是这样一腔热血走入修仙界，其实也就只有两个年头而已。俗世的一切，似乎已经完全跟自己脱离了关系。她的手不自觉摸上发髻上斜插着的红缨发簪，这个是她的及笄礼，是她与世俗的唯一联系。也是她的动力，只要她有所成就，她就可以回俗世探望自己的爹娘了。 “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像你娘期望那般，成为有出息的修士。”布凝难得鼓励道，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变得好柔软，居然说出这么励志的话。待里面的床位基本分好了，她说道：“你去自己找一个床位，现在里面都差不多分完了。” 莫问点点头，轻快地跑向一旁的房间。 新弟子就是有朝气！ 布凝交代好其他注意事项，便迈着悠闲的步子回去了。有些事，似乎该找师父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