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均衡
紫虹国，溪隐村。 拂晓后，天光渐明，安详白雪纷纷飘散，覆盖在清晨的村庄，静谧而优雅。百里倾心浅淡却又肃杀之意浓厚无比的话音若同安详世界中的一曲狂调，铁骑忽出般击响疾风骤雨的律动。 “有些意思，区区王座前期，究竟何来的底气？” 一个阴森慑人的话音带着一分冰冷笑意至百里倾心身后荡出，一个黑色人影至远处雪幕中渐渐走近。 陈小帅双目微眯，盯着逐步走近之人。此人一身黑色长袍，更用黑布蒙着面，无法窥其面貌。就是如此穿着之人，骤然点燃了陈小帅心底深处锁潜藏的浓厚仇恨。 差不多二十年前，陈小帅曾中过火毒，那是一种极为诡异的毒。对武者本身并无致命伤害，主要是压制武者力量，使其无法成长，以及给武者身体上带来一些苦痛。就是这类火毒，令陈小帅在那数年中均是痛不欲生般活着。 当初给陈小帅下毒之人，亦是如此穿着。陈小帅几乎不去想，便已知道。此人，与昔日迫害自己的炎护法，属于同一个势力！ “是暗魔的人吧？” 陈小帅冷笑了一声，冰冷问道。 黑衣人怪笑一声：“臭小子，难道你真不认得我了？” 他说着，一摊手掌，至手心处凝聚出一团火苗，幽幽跳跃，雪幕中醒目至极。 陈小帅瞳孔猛地一收，呼吸急促，久久难平。他看着那团火苗，俊逸脸颊渐渐扭曲，化作了狰狞之状：“是你！” 陈小帅话音刚落，黑衣人身形一闪，化作一抹漆黑流光，极速掠来。捏着其手心的赤红火苗猛然轰向陈小帅的胸膛。 “现在可不是缅怀旧事之时。就如同你憎恨着我一般，我更是百千倍地憎恨着你！今日，你给我死！” 时间就若同一个齿轮，周而复始地转动。有些事情，在不同的时间点，却又惊人的相似。黑衣人，赫然便是炎护法。似乎，二十年前发生之事，又将于此处重现。 炎护法速度何其之快，凭借陈小帅现在的能力，根本就难以捕捉到他的轨迹身影。几乎一眨眼，炎护法已然出现在陈小帅身前，凝聚着赤红火光的一拳，骤然倾泻而来。 陈小帅脸色大变，如此距离，如此力量强度的一拳，根本就不是现在的陈小帅可以抵抗的。先前陈小帅确乎沉浸于过去的苦痛记忆中，却忽视了眼前，继而留下了如此明显的破绽。两人本就有着生死大仇，亦不存在光明磊落，公平一战的说法。炎护法突起发难，实为最明智与狠辣的选择。 以目前陈小帅与炎护法之间的实力差距，若这一拳落下来，陈小帅不死也离死不远了。当然，眼下的情况不同，百里倾心还在陈小帅身侧。 陈小帅本人是无法抵抗乃至是躲避这一击，但百里倾心可以硬接。就在炎护法带着火光的拳劲几乎贴近陈小帅胸膛之际，一柄冰寒长剑若扭曲掠动的毒蛇，直接横劈而来，狠狠劈向炎护法的火拳。 噗嗤！ 火光陡然一明，低沉爆破声中夹杂着剑刃极速抖动的嗡鸣之音，极为刺耳。便是这一记对碰之下，两者瞬间拉开了十数丈距离，隔着雪幕相互冰冷对峙着。 “王座初期，硬接我一拳？” 炎护法心头有些惊讶，先前他爆起发难，实则是将百里倾心的存在也算在其中的。他不认为百里倾心可以阻止他。然而结果却完全出乎了炎护法的意料。更让炎护法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一击对碰中，他竟然还处于劣势。刚才那一瞬，他的手差一点被百里倾心劈碎，若非他及时收手，此时这整只手臂都已经废掉了。 刚才是百里倾心抓着陈小帅后退了些许，避开了炎护法手中炸开的炽盛火光。饶是如此，百里倾心也被火焰灼烧到了。让她惊讶的是，这火焰并没有半分灼热之感，就若同空气一般，若非rou眼可见，百里倾心都不会察觉它的存在。 此时，陈小帅冷冷一笑，在百里倾心惊讶的美目中轻轻走到了她的前面，直接面对着炎护法，道：“你失手了。” 炎护法摇头：“这一次已经没有人能护得住你了。” 陈小帅笑了：“往日，我在你眼中若同蝼蚁，翻手覆手就可以捏死。而今，却不再如此。我不再是你眼中的蝼蚁，你也仅仅是我武道一途中的一块磨刀石而已。” “狂妄！” 炎护法冷冷一喝，再度身化流光，突袭陈小帅。然而下一瞬，让炎护法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炎护法一拳落下，竟打中了陈小帅的残影。而陈小帅的本尊，已然出现在了炎护法身后数丈处的空中。 “怎么可能？” 炎护法无法置信，因为他刚才根本就没有察觉到陈小帅是如何移动的。这完全颠覆常理，王座武者无法捕捉到升魂武者的移动轨迹？ 陈小帅冷漠地看着目中有一分茫然之色的炎护法，陈小帅淡漠着说道：“无法理解是吗？升魂武者，永远不敌王座武者，这是公理，这是逻辑。若是逻辑与公理崩溃，那么升魂武者就存在着击败王座武者的可能性。” 炎护法双目微眯，死死地盯着陈小帅。片刻之后，他轻笑一声：“你的身法的确诡异到无法琢磨的程度。可惜，这仅仅是身法而已。你本身并不具备正面击倒我的能力。换言之，你在我面前，也只能躲避而已！” 陈小帅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转而看向了在不远处轻轻皱着秀眉的百里倾心，陈小帅说道：“倾心，我的空间戒指里有一个药瓶，其内有五粒清水蛋，可以解你刚才中的火毒。” 事实上，先前炎护法再度向陈小帅出手之时，百里倾心就欲阻拦。可她惊讶地发现，他体内的能量滞涩了，受先前火焰的影响，难以运转。这便是多年以前折磨陈小帅许久的火毒。这也是炎护法认为已经没有人可以护得住陈小帅的底气。 百里倾心轻轻点了点头，便隔着老远向陈小帅伸出手，摊开手心，看样子是在等陈小帅将空间戒指递过来。 这一幕看得陈小帅哭笑不得。五年之前，百里倾心就以见异思迁这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把陈小帅的空间戒指给没收了。这几年的衣食起居都是百里倾心在开销，陈小帅本身可以说是一穷二白。 现在，看百里倾心的样子，似乎早就忘记空间戒指这回事了。 “我的戒指在你身上啊。”陈小帅哭笑不得地说了一声。 转而，他也不再看百里倾心是什么反应，将目光落在炎护法身上。陈小帅冷笑说道：“你可听说过，水滴石穿的典故？” 炎护法冷漠地看着陈小帅，不作言语。 “你我之间在单纯的力量上的确存在着极大的差距。但这并不代表我无法打败你。如果一拳不行，就两拳，三拳。如此类推，百拳，千拳。哪怕我每一拳都只能给你造成细微到可以不计的伤害，如此累加，你亦会溃败。积土则成山，积水则成渊！” 话罢，陈小帅脸颊上多出了一分冰寒的冷酷。他虚空踱步，脚步才轻轻抬起，下一瞬，他已然出现在炎护法的身后，裹带着全力的一拳狠狠轰击而来。 “这是第一拳！” 陈小帅身形一闪即逝，若同鬼魅，再度出现于炎护法身前，第二拳骤然落下。 “这是第二拳！” 继而…… “第三拳！” “第四拳！” “第五拳！” 陈小帅若同虚空闪烁的光影，无法捉摸。此时的境况竟是一名王座境武者被一名升魂境武者一面倒地压着打。恐怕，亘古以来，也没出现过几次如此画面。 虚空之中，诸葛清风与南宫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画面，目中均有惊奇之色。 两人也是刚到此处，恰巧看到了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们比之炎护法，完全是两个层次的武者。炎护法将陈小帅的神出鬼没归结于身法武学。可他们看得清楚，陈小帅动用的并非是身法武学，而是一类空间之法的力量。甚至，两人都隐隐感觉到，现在陈小帅与炎护法所在之处的空间看似不起波澜，实则有了些许诡异的改变。 这改变，就连两人都难以透彻，不明其中究竟。 诸葛清风想到了剑天羽所提及的超弦理论。空间维度的极限并非是三维，而是九维。现在的陈小帅就若同处于三维之上的空间，其本身位移与三维空间上有着区别。所以，炎护法无法捕捉到陈小帅的轨迹。 至于南宫婉，倒是不知道什么超弦理论。她现在想到的是多年以前陈小帅说过的话。 当初炎护法实则是被诸葛清风镇压了，是陈小帅请求诸葛清风放了他的。当然，原因是陈小帅欲亲手报仇。 当时南宫婉便说过：如果放掉炎护法，此人还会在其他地方为恶，祸害一方的。 陈小帅的回答她记不清了，但大概意思是：有人为恶的地方，必然会有与之相对的力量出现，继而将他阻止。 没想到，近二十年后，陈小帅再度遇到了炎护法。真如他所言，有人为恶的地方，便会涌现与此恶相对之人，将罪恶扼杀。这一次，与之相对之人，便是陈小帅本人。 一报还一报，或许这便是古书典籍中所提及的万物均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