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世上再无他
“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一个人的性命和一群人的性命真的有区别吗？为了一群人牺牲一个人真的没有错吗？” “你犹豫了，因为你在乎他，是么？”陆衡微微皱眉。 “……” “临安？”见临安没有回答，陆衡不禁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临安回过了头来，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深深地望了陆衡一眼，眼睛里似起了一层水雾。 对上她这种即将哭出来的眼神，陆衡却终是叹了一口气：“你想怎么做？” “师兄，他还认得我，让我和他说说话好吗？”临安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至少刚开始他触碰我的时候是没有恶意的。” 陆衡叹了一口气，手中的长剑并没有放下的意思，不过他却向后退了一步，表示了自己的退让。 “顾青，是我，我是临安。”临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主动拉起了顾青的手。 他的双手冰凉刺骨，萦绕的戾气很快便缠绕上临安的手臂，渐渐侵蚀着临安的灵力。临安不禁打了个寒颤，却固执地没有松手：“顾青，我回来了，你看着我，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才会变成这个模样。” “临安。”顾青忽然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思考什么。 “是我，我在。” 顾青慢慢回握住临安的手掌，可是却在最后一瞬间犹豫半分，然后瞬间一把甩开了临安的手：“不，不对。她告诉我说临安死了！临安死了！所以她不会再回来了！我要去找她，我要所有人都去找她！若是她死了，我就要所有人给她陪葬！” “顾青！顾青！你别这样，我在，你看看我啊，我在这里。”临安急切地抱住顾青不让他乱动，两人拉扯间顾青的外袍却是滑下了些许，露出了锁骨上一个奇怪的刺青。 “咦？”临安下意识地想要去触碰那刺青，可是陆衡却忽然一般扯住她的后衣襟将她往后一带。 “别碰，那是禁咒。” “师兄？” “原来不是他不想轮回转生，而是谁将他魂魄拘禁在这世间，为了对付——” 陆衡话还未说完，异变陡生，只见那刺青忽然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而下一刻顾青身周的戾气顿时大涨，竟是生生将临安布下的雷电吞没。 “砰！”戾气所沾染的地方洞窟的山石瞬间碎裂卷入那戾气之中，竟隐隐形成风暴之势。翻滚的砂石打在身上便是一道血口子，而因为戾气的原因伤口竟是越扯越大，临安的衣衫顿时红了一片。 “临安，不能等了。”陆衡快速上前一步挡在了临安面前，将砂石全部拦了下来。 戾气越聚越多，而顾青的面目顿时变得狰狞可怕，赤红着双目狂啸着：“毁了！全部都毁了！” “临安！” “……我知道了。”临安深深地看了顾青最后一眼，最终双拳紧握开口应道。 “你带小明先出去，这里交给我。”话毕，陆衡手中长剑一横飞身便向着顾青身上劈去。 “赤霄！”却不想就在此时临安却是先他一步踏到了顾青面前，手指在赤霄剑上一抹，顿时便有火焰将剑身包裹：“破！” 一剑落下，将顾青周围的戾气驱散不少，可是她的剑还未触及顾青，顾青却忽然幻化出一把长枪，直直地刺向临安的脖子。 因为武器长度上的劣势，临安不得不后撤一步。哪想顾青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动作，蓦地一个跨步冲刺，那长枪瞬间便抵在了她的咽喉处，好在陆衡动作迅速格剑一档，那长枪头边擦着临安的脖子偏到了一边，但临安的脖子上却还是被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还不出去！”陆衡的声音里隐约带了一丝怒气，手中的招式越加强硬地攻了上去。 “至少让我亲手送他这最后一程。” “胡闹！” “拜托了。” 话毕，临安再次执剑冲了上去。 可是戾气就在此时忽然炸开，化作无数幽冥鬼怪的身影，纷纷向着临安和陆衡袭来，幽冥之火再次燃烧，即将波及不能动弹的开明兽，临安见状连忙一把将开明兽抓住扔下陆衡身侧，而自己则将鬼怪招架了下来。 “小心！” 哪想那顾青却是不理会陆衡，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临安身后。临安闻言赶紧回头，却见顾青手中的长枪就要没入自己的背心，她下意识地持剑相拼，这时一个声音却忽然急急地响起：“不要！老祖宗，那是林安啊！” 顾青的身影顿时一愣，手中的长枪便掉在了地上。 临安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却见顾青忽然对她笑了，然后主动撞在了她刺出的长剑上。 “噗嗤。”长剑穿心而过，剑上的火焰迅速缠绕到了顾青的身上，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化被吞噬，渐渐地化为灰烬。 “顾青！” “临安，终于……找到你了。”顾青根本不在乎自身的毁灭，微笑着再次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将临安牢牢地抱入了自己的怀中：“真好。” “顾青，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临安呆呆地望着自己怀中的人，看着他在自己怀里渐渐消散，就如同四百年前的那一天一样，可不同的是从此以后他魂飞破灭，她再也找不到他。 火势越来越大，顾青的身形早已所剩无几，却是再也无法回答她了。 “顾青！不要！” 顾青微笑着深深地望了临安最后一眼，终是化为烟雨浮尘，随风消散。 从此这世上再无这个温柔腼腆，却又勇敢阳光的青年。 再无顾青。 “啊！”临安蓦地跪倒在地，大声哭了起来：“是我，我居然害死了他两次，要是他不遇到我就好了，都是我。” 陆衡见状轻声叹了口气，却是默默背过身去，不忍再看。倒是一边一个与顾青长得有八分相似的男子想要走过去安慰。 “别去，让她哭一会吧。”陆衡将手中的剑一横阻拦道。 男子闻言点了点头，也未再行动，只是静静地望着哭的像个孩子似得临安，眼神温柔却又带着一丝悲伤。 许久，许久，直到临安平静下来，男子这才走上前去慢慢蹲下身来与临安平视：“林安，老祖宗让我把这个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