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言情小说 - 许你窅然年华在线阅读 - 第一百一十一章 陌生人颜莫止篇

第一百一十一章 陌生人颜莫止篇

    第一百一十一章陌生人——颜莫止篇

    颜莫止篇

    Amy的办事效率很高,下午就有个人给我一份密封好的档案袋。我打开,扔出护照,身份证等假资料。

    第二天Amy带我去了家非常秘密的医院,这里应该是专供执行秘密任务的警员治疗的地方。Amy先让我在外边等,她自己跟医生谈了半个小时左右才出来,跟在一起的是个女医生,名叫韩秋。见到我之后,毫不吝啬的脸红起来。我从不理解这些女人脑袋里整天胡思乱想什么。

    韩秋语气温婉的让我先进办公室,说要把上衣脱了做检查,数了大大小小各种疤痕后,嘴张成O型。脸越来越红的说:“小的疤痕,新的,浅的疤痕可用药膏涂抹去除,但你这大部分都是老伤,而且是深度疤痕,必须要做切除缝合手术,然后再配合一种喷雾剂,最后用磨疤机收尾。”

    我淡定的催促:“那就开始手术吧。”

    “不知你腿上还有没有类似疤痕。”她刚说完,眼睛就忍不住在我下身瞟来瞟去。

    我抬手,飞快解开腰带,脱下裤,指着仅存的内裤说:“还用继续吗?”

    她磕磕绊绊摆手:“不用,不用,我这就安排手术。”一溜烟逃离了。

    这场手术几乎让我脱了一层皮,包的像个粽子,Amy虽是个大大咧咧的女人,不如说更像个男人,还算细心照顾我三天。剩下的时间全是女医生韩秋。有一天,我闲来无事,问她:“如果一个人毁容,恢复以后还能看出是本人吗?”

    她又脸红的不敢直视我说:“世界顶尖整容医生,也不一定做到百分之百复原。”

    如果霖清说的事实,我要做好心理准备。

    韩秋又说:“但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根据受伤程度进行矫正,整成另外模样,这样是最保险,疤痕不易被发觉的方法。世界上也有很多这种案例。”

    “那整成另外一个人我怎么分辨她?那不用恢复原样,还用顶尖医生吗?普通医生也可以?”

    韩秋想了想:“应该用不到,好些的医生应该都能够完成手术。至于辨别,如果是你非常熟识的人,从眼神和性格就能分辨出,毕竟这个没法改变。况且,乐观来讲,人不是还有记忆嘛。说几句话就认出来了。”

    我点点头,也对,如果这场车祸是阴谋,如果霖清去大陆并非巧合,那么给她变脸的几率很大,不想让任何人找到。毕竟请世界顶尖医生,也未免太引人注目。所以,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她的记忆。

    我突然又想到什么,问她:“韩秋,如果过段时间,真有这么个需要辨别的人,你能忙帮看看她是否做过类似手术?”

    韩秋水汪汪的看着我,卖力点头,激动中拉住我手:“当然可以,没问题。”

    “出国也可以吗?很远。”我试探的说。

    她眨了下眼,考虑没超过几秒,坚持说:“没问题,但你可要把电话号码留给我。”

    我瞬间明白什么意思,但也毫不犹豫给她留了自己联系方式,看到她欣喜若狂,我突然感到苦涩,赵安然为什么就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愿意多看我一眼?

    出院后,我在家休养了不到一个月,三番问AMY为什么还不行动,她总是回复一句话:“之前打草过惊蛇,那群人犯逃到大陆,还确定不了具体位置。他们为了隐蔽,不会很快有所动作!”

    终于,陆霖清父亲因为我的说服,答应去让他去大陆锻炼,而AMY说,晚上启程,跟踪陆霖清,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有进展。

    没想到霖清这么迫不及待当晚就要去大陆,更加深我的怀疑。

    从探听中,得知霖清要去大陆一个叫A市的地方,押低帽檐,十分低调的跟他登上同一航班。

    过了检票口隐蔽等待时,我闲来无事翻看Amy护照。随口问:“你没用假身份?”

    Amy靠着墙点了颗烟,慢慢吐出云雾:“Amy本就不是真的。”

    “那你真名叫什么?”摆手拒绝她递过来的烟,不想再抽了,现在的状态还没那么糟糕,至少,我知道她还活着。

    “案子破了就告诉你。”她很潇洒的弹弹烟灰。

    出了飞机场,霖清打了辆车,我们紧跟着到了希尔顿酒店,他的表现都非常平常,看不出什么端倪。

    开房间时,Amy闪到一遍,我说:“你不付钱吗?公款呢?”

    “你以为公款是让我们来泄愤的,再说你家那么有钱,把今晚住宿给解决了吧。”Amy说完,使了眼色,带好墨镜,随着陆白上了电梯。陆霖清对她陌生,相对警惕应该小些。

    我的家庭,如果不是母亲世代经商,最后开到世界连锁的超市,仅凭父亲收入,生活根肯定是相当拮据的。

    因为暂且摸不清霖清住几层,前台保密工作又好,我只得拿出卡,在前台等Amy跟踪的消息。闲来无事,瞥见一个前台女孩羞涩的偷拍我,我感觉这是个机会,上前便与她闲聊,编了套谎言,介于他的同事在场,始终不能把霖清房号告诉我,只能换个方法哄她,提议见到刚才开过房间的霖清只要从大堂经过出门,立刻给我电话。看到女孩激动的接过联系方式,欣喜若狂。我也松了口气,希望她能真实有用。

    接到Amy发来信息,我便在陆霖清的同一层开了间套房,方便观察。

    进入到房间,Amy将两个耳塞全塞进自己耳朵。

    我看她一边一个:“你又装了窃听器?这次还两个?”

    “他太警觉,我只能在包上和门口装上。这样只要开门,我们就能知道。”

    谁知,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月,霖清每天拿着地图到处找什么,可都是失落无功而返。偶尔进医院呆短时间,竟是应聘。让我一度怀疑Amy是不是判断失误。

    终于有一天,他进了个不同的地方,A市最大的娱乐场所,Amy让我等在外,毕竟我与霖清太过熟悉,容易暴露。于是我坐在这家夜店对面的奶茶店中。

    谁料,这次并没等多久,霖清又被几个人给揍了出来,异常狼狈,而Amy也慢慢的装作若无其事走了出来,跟我打手势,意思是她先回酒店,没有突破。

    这次,我终于忍不住跟Amy在房间中起了争执:“你确定霖清有问题吗?为什么半个月了都没有进展?还有,霖清怎么可能与当年血案的跨国人贩子有联系呢?”

    Amy也不耐烦了:“颜莫止!你就不能再等等吗?这是一个国际刑警该有的冷静吗?”

    再等等?

    我暴怒说:“Amy,你让我怎么冷静,是你跑来跟我说赵安然没死,如果她真的没死,那截止今日她已经消失了整整五个月,全身是伤还面部毁容,前段时间,至少我还以为霖清还能陪在她身边,现在好了,连他也不知道赵安然在哪。只要想到她每日睁开眼,看到自己血rou模糊,周围全是陌生人,根本分不清是敌是友,时时刻刻处于危险之中,我怎么可能不急?”

    如果赵安然的死是场阴谋,那策划者是谁?无论怎么推敲,霖清都会是参与者,但绝对不是主谋,因为通过这半个月观察,他也并不知道赵安然在哪里,可即是参与者,又怎会对赵安然的位置一片茫然呢?我始终想不明白错综复杂中少了哪一环,百思不得其解这场车祸假死的案件的目的是什么。向来温和的霖清为什么也参与其中?

    “颜莫止!”Amy气的回到自己房间。

    我烦躁不堪的,胡乱拿起桌上的烟,再次猛抽起来,谁知,门外传来轻叩声,我警觉轻步迈向门边,一看,是个体型壮硕的英俊男人。我刚要开口问谁,而后传来Amy还带有情绪的声音:“是我点的。”然后开门,带着那个男人进了自己卧室。

    刚开始,我非常不解,重新坐回沙发,以为是个情报员,但看起来又不像。直到十五分钟后,里面想起尴尬的呻,吟声,我才明白她说的:是我点的四个字。想不到一个警察还好这口?

    越听越头疼,越燥热的重新点燃一根烟,带上鸭舌帽,出了房门,准备想去外面的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谁知快要走到电梯间,听到霖清在打电话,我连忙躲藏起来。

    该死,刚才只顾着与Amy吵架,忘记听他房间的动静了,连他出来都不知道,幸好我碰上。仔细听霖清临挂电话说:“嗯,放心,我明天就过去。谢谢。”他说完挂了电话后,又警觉的左右瞧了瞧,这才放心的进了电梯。

    我觉得奇怪,因为无法乘坐同部电梯,给前台的女孩打了电话,注意霖清的去向,下楼后,根据描述我出门向左转,果然看到他。

    我抽着烟,不近不远的跟着,发觉霖清好像也是没什么目的四处漫步。这可倒好,保持着距离,跟他溜了一圈回来。

    依旧无果的让我整夜睡不着,又抽了一地的烟,人贩那边迟迟没有动静,而霖清更没有任何进展,但有一点可以确信,他来大陆的目的绝不是口中所说出来走走,继续自己医生专业。抱着期待,希望他接下来有什么动作。

    不知Amy房间的男人是什么时候走的,或许在我出门的时候。这时,Amy眼睛一亮,撩了把自己卷发,摘下耳机说:“莫止,听声音,陆霖清应该在收拾行李,我们也快准备,让你一楼的前台小妹盯紧。”

    虽然Amy话中总觉哪里不对劲,但联系起昨晚的电话和现在收拾行李,确定他得知什么消息。

    下楼后,快速退房,道谢前台女孩,只得再昧着良心又编了谎言糊弄她。得知霖清向前台打听去另一个城市的大巴站点。Amy着急的就要冲,我一把拉住她,晃晃车钥匙,这是前两天因为郁闷买的车。

    被Amy嫌弃的摇摇头,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案子是个长期工程,我们只有死靠,死等。公款紧张,为了效率,我不认为自己做的是错误。案件没有任何线索。唯一的霖清还是个揣测,现在的结论:要么两个案子是一个,要么两个案子各是各。如果两个案子真无瓜葛,那我除了完成上级命令,还要同时暗查赵安然的车祸案。想到这里,筋疲力歇。

    算着算着,时间流逝的飞快,快到我来不及抓。吊起来的心,随着日子越长,也逐渐开始沉沦,希望的渺茫,希望的再次灰灭,将我折磨的极尽崩溃。

    三年多了,我在这个陌生到各个角落街巷疯狂翻找好几遍的无比熟悉城市呆了整整三年多。

    而陆霖清自来到这个城市后,便找了份医生工作,算是彻底安顿下来,每天的生活无限乏味。上班,散步,回家。

    我绝望了,没有进展,任何进展都没有。不只一次我跟Amy大吵,确定信息到底有没有错。她都坚定的重复听烂的几个字:不会错,再等等。

    每次在噩梦中醒来,满身汗津时,都深深感触到,她还活着,四个字已把我唯有的底线周而复始,无情打穿。

    赵安然,你到底在哪儿?

    赵安然,你一定要活着!

    赵安然,再等等我!

    轻轻的叩门声,将我从复杂的情绪中拔离出来。站起身将房间门打开,是Amy。

    她进来后,把资料啪的摔在我桌前,扔出一张近期任务给我看,职业:大学刑法老师?还有各项证件,指示是,让我去学校报道。

    我弹了最后的烟头,冷漠说:“Amy,你这是在耍我吗?“

    Amy言简意赅说:“行动了。”

    “什么?”我一下子僵住。

    “但不确定。”Amy又低下声。

    “说重点。”我屏气凝神。

    “如你所料,赵安然可能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还记得,陆霖清每天都干些什么吗?”

    我颚首,示意她继续。

    “上班,散步,回家。这里面我们都忽略了他为什么散步。其实他是在等赵安然。”

    我惊讶的努力回想他静静的有时怔怔看着人群,可实在无法勾起什么熟悉的面孔或者哪怕眼神。

    “既然在等,三年中不敢上去认!难道他也不确定!不对,如果赵安然真的变为另外一个人,那么还有记忆!她肯定能认出霖清的!”我敲着桌子反复推敲环节,看是否有遗漏。

    Amy点点头,赞同我的疑问:“我观察过他,也疑惑跟你同样的问题。从心理学角度出发,最坏的打算就是赵安然没了记忆,还有陆霖清要么根本不想跟她相认,要么就是有他忌惮的东西无法相认。”

    “还无记忆?难道是车祸的后遗症?”

    Amy推测:“还有别的可能,催眠术,某种药物都可以。车祸与药物虽能导致失忆,但经过某种刺激,相同的情景,大脑皮层受到刺激会逐渐复苏。而催眠术不一样,厉害的催眠师能利用简练的语言或最平常的物件进行记忆抹除,在大脑最深处中镀了一层牢固的膜。也就是说,她每天都可能看到催眠的东西,不用催眠师在旁边就可自自己给自己催眠。这种催眠很难解开,因为你不知道她的重点在哪里,即便是刺激。莫止,是不是她,现在你只能凭感觉了。这个老师职位是我私自给你申请的,毕竟人贩那边还是没消息,与其被动,还不如先做这件事,说不定乐观会有联系。“

    我无法接受她失忆消息的拿起资料,但怎么也看不进去,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纸被我攥成褶皱。对赵安然来讲,我完完全全就是个陌生人。

    当天下午,跟着Amy去学校报完道,交代第二天开始第一堂刑诉课之后,正要准备走,Amy却突然拉住我,神秘的说:“明天就去授课,不看看教室位置?”

    我刚要说不去,敏感的从她眼中捕捉到另有深意,点头答应了。

    此时,正遇上学生下课,上百人同时往外涌。

    大声呼喊把我目光吸引过去。一个圆润长发且眉目清如水的女孩气冲冲拉着另一个瘦弱女孩硬挤出来。后面的被拉的女孩皱着眉头不停再说:“哎……冷静,你先别冲动。”试图挣脱。

    清秀的女孩被迫停下,但目光愤慨,望向远处。我顺着看去,是个男孩正搂着娇小女孩十分亲热。

    “冲动?在这种情况下你竟然觉得我是冲动?已经够狗血了!”清秀女孩声音更大的在喊。

    “那你追上准备做什么?骂街还是扇耳光,先提前说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舒婉柔,你怂,我可不怂。”激烈的争吵起来。

    舒婉柔?这个清瘦女孩与这名字还真搭,看来是年轻人常见的脚踏两只船。

    我无奈的对Amy说:“走吧,也没什么好看的。”

    Amy绷不住笑的指着刚刚跑开的清秀女孩说:“你确定没什么好看的?”

    我开始是不解,到逐渐空白,到最后无比震撼。周围瞬间全都静了,耳边只听见响亮的一句:“姚窅然!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