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梨的暗黑死亡
周邹去看许梨的时,许梨正被一群白大褂围在了一个角落里。她松散着头发,嘴里说着不成文的话,表情扭曲,叫声凄厉。她看到周邹,感觉熟悉,眼神中充满希望。 “快救我,快救我。“许梨朝周邹大叫大喊。 周邹看着那些白大褂把许梨按在墙角,许梨不停的挣扎扭动,她情形就像一条垂死挣扎的蛇,不停的痛苦的扭曲着自己的身体。周邹看着惊骇,愣在原地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邹醒悟过来时,许梨已经快被那群白大褂淹没,周邹愤怒的冲过去把所有人都扯开,她把许梨护在身后,朝他们大吼:“你们别碰她,别碰她,都走。” “她疯的厉害,到处乱跑,我们迫不得已才想给她打镇定。”有一个声音说。 “我说了,你们都走,她没疯,她只是太孤独了。你们别伤害我的梨姨,都走。” 终于,周邹把所有的人都轰走,许梨动作扭曲的抱着头躲在周邹身后。周邹心痛的想把她从身后拉出来,可是她却呜呜的张大眼睛惊慌的看着周邹,还想往别处躲。 周邹紧紧的抱着许梨,把她带到自己的房间里。周邹给许梨到了一杯水,可是许梨的身体还是在不停的哆嗦着,周邹把水端到许梨的手里,安慰道:“梨姨,没事了,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许梨瑟缩的看了周邹一眼,接过那杯水捧在手心里看着,看着杯口不停冒起的水雾不停的吹着气。 “梨姨,小丹想来看你的,可是他现在生病了,而且病的很重,他很想你。” 周邹不知道许梨还能不能听懂她说的话,可是她还是很认真的对她说着。 “梨姨,你快点好起来吧,小丹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他现在最想见的就是你了,你要是能好起来,他一定会很开心的。”周邹说,“我知道他最希望你能陪在他身边,他缺少母爱,只有你能给她。” 周邹讲话的时候,许梨发愣安静的盯着她看了几秒,周邹一度认为她听懂了自己说的话。 “梨姨,我知道你爱小丹,你好起来好不好?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周邹抓着许梨的肩膀说的激动,许梨别扭的扭动着胳膊,嘴里低喃一些不成调的文字,她在对周邹的举动表示不满。 周邹看出自己动作太大,立马松开手。她暗暗的看着旁边许梨睡的那张床上,被子团在一起,被单上也脏了一片没人收拾浣洗,周邹知道许梨过的不好。 “梨姨,过几天我接你出去好吗?我们不住在这里了好不好?”周走对许梨说。 许梨瞪大眼睛看着周邹不说话,过了许久她站起来,当着周邹的面把手里的水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然后脸上笑得扭曲,她一边拍手一边笑着,周邹绝望的看着这一切。 “梨姨,你别这样好不好?”周邹拉住试图伸手去抓地上玻璃碎片的许梨的手,哽咽的说,“梨姨,过两天我就接你过去了,过两天你就能看见小丹了,你清醒点,别这样好不好?” 许梨的举动越来越不正常,周邹一时间已经把持不住。 “梨姨。” 许梨挣脱周邹的束缚,不顾一切的朝外面奔去。周邹失控的大声喊叫,直到外面迅速的跑进来一群白大褂,周邹眼睁睁的看着拔群白大褂想刚才那样按住了正在发疯的许梨,然后想都没想把一支镇定剂推进了许梨的皮肤里。 “啊,啊啊…….。” 周邹抱着头蹲在走廊里,嘴里私心裂肺的叫声一声声响起,透彻整个兆栾精神医院。 周邹再度走进许梨的房间时,心情已经跌倒谷底,她不敢再去看许梨那张扭曲了的脸,她怕他也会和她一样抵不住压力疯掉。但她还是看了,她看床上的女人像一具没了灵魂的rou体被搁置在那里。 周邹什么话都没说,因为她觉得此时此刻她无论说什么都不再重要了。她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然后等她打算打开门走出去的时候,她听见房间里那个女人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小丹,对不起。” 那声音空灵而悠远,仿佛遥远的黑暗隧道里火车经过后留下的最后一丝低鸣。周邹激动的返回到房间里,可床上的女人依旧静睡着,纹丝不动。 周邹失望的往回走,她希望的奇迹终于还是没有发生,所有的一切就该注定了是悲剧剧情。周邹觉得压抑的透不过起来,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不知道她该如何去面对黎丹。 在回去的出租车上,周邹陷入一种空洞,连司机师傅问她去哪她都摇头不知方向。她指了指前方,师傅哦了一声就往前开了。 就在周邹到达黎丹所有的医院的楼下,打算付钱给司机师傅时,包里的电话响了。周邹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接通那个来自兆栾精神医院的电话。 “周小姐,你现在方便来一下医院吗?”对方的口气认真到让周邹害怕。 “什么事?”周邹握着手机的手一阵颤抖。 “病人在周小姐离开之后用玻璃片划破了手腕,并且服用了大剂量的安眠药,病人现在已经昏迷不醒。目前我们能联系到的病人家属只有你一个,我们希望您能尽快来医院一下。” 周邹听了朝电话那头喊,然后捂着电话大哭:“你们明知道她精神有问题,为什么不好好看住她。为什么她还会自杀服安眠药?” 电话那头支支吾吾:“病人疯的太厉害,安眠药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拿的。” 周邹挂了电话有往回赶,可当她坐车坐到一半时,精神病医院又打电话给她说许梨已经抢救无效死了。周邹对着电话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憋在眼眶里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掉下来。 司机关切的回头看着周邹在车里嚎啕大哭,嘴里不停的反复说着:“小丹,我该怎么办?小丹。” “小丹,我该怎么和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为什么所有人都选择逃避来世界留下的痛苦?周邹不停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一下下的拍打着自己的头,她感觉自己快要缺氧,她已经快没办法说服自己支撑自己活下去了. 周邹拿到医院给许梨开的那一叠死亡证明后陷入一种深深的恐慌,她很慌乱的把那一大叠纸张塞进了手提包的角落里。当她看到许梨化成一具僵硬的尸体被推进太平间时,她再也没有勇气回到黎丹那里,她再也无法伪装出笑脸对黎丹说出那句,你mama会很好。 她把自己关了起来,一整个黑夜她都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活着和死亡的问题。她已经面对太多生死,可是她却依旧疼痛到无法自拔。 黎丹打电话问周邹在哪里,周邹沙哑的嗓音出卖了她,她总习惯在黎丹面前假装坚强,她压住眼角的眼泪,语调活泼的说:“我在家里,亲爱的,你想我了吗?”
黎丹卧在床上,声音清淡:“一整天都没看到你,是挺想你,你快点来,我想见你。” “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就过来。” 周邹握住手机的手僵硬的落在空中,她感觉自己的精神马上就要分裂,她在挂断电话的后一秒奋力的把手机摔倒了房间的角落里,强烈的撞击之后,手机立刻被摔得四分五裂。 周邹压抑的想嚎叫,可是当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她又一次站起来了,像个女超人一样。她迅速的用客厅了电话拨通了林成的电话。 “喂,成哥。”周邹声音嘶哑,“你现在方便讲话吗?” 周邹的语气还是很温和,她知道她必须稳住这一步,无论如何她都要为许梨争取这最后一件事,周邹知道这也许就是许梨最后的愿望。 “什么事?”林成说。 “梨姨走了,我想和你谈谈梨姨的身后事,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不管之前有多少恩怨,死者为大,我希望成哥能够在忙碌的工作时间里抽出一些时间给我。” 周邹说的诚恳没有一点虚伪之意,她还是习惯叫林成成哥,她希望她这样的叫法能够让林成回忆起一些之前的美好,然后发发善心同意她接下来所要说的事。 “梨姨跟了干爸那么多年,可是我知道你不喜欢她,肯定也不希望她死后入林家的祖坟和干爸葬在一起,所以,我能不能让你答应我,让梨姨回到黎丹身边。” 周邹请求着,尽管她已经被折磨的筋疲力尽,但她还是在努力着。她知道,那是对梨姨那一句‘小丹,对不起’忏悔的最好回应。最为一个女人和母亲,她能够很深切的理解她所做的一切,因为她们如此的相像。 因为她和许梨一样,都有一个无法言说的苦衷。 “许梨走这件事我也刚刚知道,我暂时走不开也就没去看她。” “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对于许梨入葬在哪里这件事我无所谓。”林成很冷淡的说,“她现在还算是爸爸的合法妻子,我会安排负责她的身后事,至少她现在还是林家人。” “至于她死后的事,我也不希望她入葬在林家。黎丹要把她领回去,我求之不得。”林成说的无关紧要,然后随口问,“孩子要生的时候,我会请保姆回家照顾你,你可以完全放心。” “嗯,谢谢你,陈哥。” “好了,要是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挂了,我很忙。”林成说,“许梨火化那天我再通知你来取骨灰盒,好了,就这样。” “好。” 周邹在挂电话之前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年轻的女声,那女声听着不像是路怜,但林成恢复的口吻却异常亲密,她听见林成用轻佻的口吻喊她‘小宝贝’,而那种情有独钟以往都只属于她一个人。 周邹哑然,感叹世事变迁,但她却不后悔。她毅然决然的从光线不是很充足的房间里走出去,外面的风停了,这个雨季弥留的太久,最后终于姗姗离去。她睁开有些迷蒙的眼,发现思绪在混沌中越来越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