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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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迦艺不知道,是不是所有馥郁芬芳的花朵,都是一到了季节就会像彼此说好了一般一夜之间就盛开了的。 就好比每一年的9月,总会有这么一天,在出门的时候,被一阵清爽的桂花香充盈了嗅觉,可能还没有找见路边的桂花树,但香味却早已随着风成为了呼吸的一部分。 于是忍不住就想要在微博发个感慨,不知不觉间,连桂花都已经开好了…… 程迦艺和叶卿云平缓和谐地过渡到了栀子花开的5月,因为它的香味太过浓烈和甜腻,往年并不会像桂花一样成为程迦艺感慨的对象。 然而今年,当她挽着他的手,步出电梯,在小区里被扑鼻而来的栀子花香愉悦了心情,忍不住就抬起头来冲他微笑说:“好香。” 是个周末,两人经过商量,决定,由叶卿云陪同程迦艺一起去杭城探望她的父母。 程迦艺在做决定的时候,是个非常非常纠结的人,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总是拿不定主意,害怕假如自己选了这条路,会不会伤害了别人,可同时,又担心,假如自己选择了另一条路,是不是又违背了自己的本心。 所以,往往,当遭遇抉择的时候,她更倾向于逃避,虽然心里明明很清楚,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好像常常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直面问题,于是需要无限多的时间和空间,把自己藏起来,好像藏得越好,越不被找到,就越是不用去面对。 一个坏习惯。很坏很坏的坏习惯。 在面对舒航出轨的问题时,算是达到了顶峰。 可是,假如要往前追溯缘由和开端的话,那么,逃避的心理最早的萌芽,可能要回忆到高中的时候,父母感情破裂闹离婚的那段时期。 是少女的程迦艺,心路历程最艰辛最困难的时期。 那个时候,将近40岁的母亲,不知道是该说她太紧随潮流还是什么,竟然沉迷了网络聊天,还鬼迷心窍地陷入了一段梦幻虚无的网恋。 和一个没有见过面的男人,通过聊天的方式,互诉衷肠到了谈及爱恋与婚姻的状态。 母亲很坚决地想要离婚,被花言巧语蒙蔽了心智,看相亲得来的自己的另一半各种不顺眼,可能也是那个年代半包办婚姻的夫妻对于自由恋爱的共同向往作祟,心花一旦怒放了,就不受控制地铺天盖地。 父亲自然是不答应的,或者可以说,他的态度介于答应和不答应之间。 彼此争论最多的,其一是母亲的对错,其二就是离婚后程迦艺的归属问题。那个时候哥哥已经成年离开家了,所以对他的影响,没有对未成年的程迦艺的影响深。 母亲执意认为自己在孩子身上付出的爱更多,理应由她抚养,而父亲却说着,导致家庭分崩离析的原因,归根结底是母亲的背叛,所以她没有资格拥有抚养权,振振有词。 然后,难题落在程迦艺的身上。一边是母亲的爱的诱惑,一边是父亲的受伤的怜悯。她被夹在中间,被要求做决定,艰难而迷茫,纠结而痛苦。 怎么说呢?恋爱中的人大概都是诗人吧,当优柔寡断多愁善感的程迦艺,单独面对母亲的时候,被她天花乱坠描述爱情的华丽辞藻深深打动,懵懂的,对爱充满憧憬的少女,深受那个勇敢地企图追求自己的爱情的母亲的影响,对于那样的行为竟然说不出半句指责。而当她单独面对父亲的时候,看着平时心目中超人一般无所不能的高大男人,竟然为此流下了痛苦的眼泪,又是感同身受般不知所措。 她做不了决定,她不舍得爸爸哭,却也不忍心拦堵mama的去路。 于是那一次她选择了逃避。想方设法地让自己减少待在家里的时间,兴趣班、晚自习,能在外头待到多晚,就多晚。未成年少女对于成人世界的无能为力,让她只能对自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好比兴趣班,好比晚自习。 好比素描兴趣班的时候,把铅笔削得很尖很尖,用力地扎自己的手腕,好比晚自习的时候,用红笔在本子上一笔一划地写自己的名字。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被用红笔写了名字,有不吉利的意义,像是宣判了死刑。
她就想要自己被判处死刑,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不见,那么就不用面对选择,不用面对痛苦。 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也曾想,如果自己能做点什么,是不是就能让爸爸成为mama想要的浪漫爱情,那么mama是不是就不会放弃这个家庭……可是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只会自暴自弃。 自暴自弃就像个恶性循环,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想做,然后更加自暴自弃。 也许,回头再看的时候,会觉得无足轻重,大不了感叹一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是那段时光,因为年幼,因为和爱情有关,所以是程迦艺生命中不可辜负的青春里,喘不过气的黑暗。 太过沉重,不愿回想,所以自己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她也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一个逃避的开端,过程和结尾都是一纸空白。再回过神来,母亲已经恢复了理智,和父亲和好如初,偶尔还会像个过来人一样,数落着那些陷在网恋里的孩子,虚无缥缈不可靠之类。 是啊,在那个年代的网络,简直就是隐藏真实自我最好的屏障,反正述说的对象并没有真实见过,只管通过语言和文字,去塑造一个完美无缺的自己。 而屏幕后面的那个人,信或者不信又怎样?可能他或者她的不信任,反而更能让自己讲出深埋心底的真心话。 最终,程迦艺落下了逃避的病根,好像不直面,不抉择,躲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自己习惯性的,在记忆中抹除过程和结尾,那些问题和事情,总会走到不再需要抉择的地步,那么……她许多年后,许多许多年后,不那么激烈以后,只是抽半支烟,喝几瓶酒,睡一觉,第二天还不是照常到来? 而,不知不觉的,随波逐流的,忘记自己的胡言乱语,就到了如今挽着叶卿云的手臂,笑着感叹栀子花香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