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言情小说 - 凤簪在线阅读 - 第044章 反击

第044章 反击

    福芹的眼泪,不止让齐青玉感觉到疼,还激起了她上一世从未曾有过的怜悯。

    犯我者,若罪不容恕,不得好死!

    齐青玉拍拍福芹因激动而guntang的脸蛋,“不哭啦。”

    低回的风仿佛也在说:不哭啦。

    张家禾不知怎地,有些惧怕齐青玉而致语调谦卑:“请六姑娘勿见怪,芹只是太伤心了。”

    齐青玉没理他,兀自跳下地,向贾林招手,“你帮我派人送信到上京到丞相府,就说在豫章出现苏曼殊。”

    苏曼殊,无色,几乎无味,一般人根本闻不出来。只要每天加适量在净脸水中,不出五日脸上就会长出小疙瘩,若是被风一吹即变红,顷刻间可化脓。是毁脸利器。

    齐青玉记得上一世在宫里,就有一个美人遭了这种罪,虽然手段隐蔽,御医也因男女之别无法为美人诊查。但后来从恭王府回宫的吴冰蚕仔细验过后,断定是民间一苏姓女子所制的毒药,内服溃脏腑,外用毁容颜。

    她还特意研配出苏曼殊来让皇后查验,好找出下毒之人,但最后不了了之。

    齐青玉当时在皇后娘娘的偏厅侯命,才知晓此事。

    重点是,宫中老嬷嬷说十一年前也有娘娘遭了这罪,是丞相府的嫡次女,也就是今世刚生下皇女的丹昭仪。

    丹昭仪更是黄鹤jiejie的姑子。

    算一算时间,齐青玉赌她该是已经遭了罪。

    贾林觉得事关重大,蹲下小声问:“六姑娘,要不我亲自跑一趟?”

    齐青玉摇了摇头,“怕你离开会惹人怀疑,找个信得过的人去吧。”她又侧身大声对陈山水说:“去请和尚!”做场法事超度亡魂。

    虽然齐青玉还是奶声奶声,但机敏的贾林早不拿齐青玉当奶娃儿了。陈山水当然也察觉了自家主子的不同凡响,不敢多言,立刻领命寻了辆牛车去办差。

    而贾林不着急,打算晌午回镖局时再办这事。

    齐青玉对贾林沉稳的个性还算满意,又走到杨木身旁吩咐:“杨总管,就让芹在家守孝吧。”

    杨木颔首,取出一张百两银票交到福芹爹手上,“请节哀顺变,这是齐老太太一点心意,请老哥收下。”买棺木,办丧事,再重搭屋子,绰绰有余了。

    虽然票额太大,还有带有封口的意思,但福芹爹不敢推辞收下了,“请杨总管替小的多谢齐老太太,咱们张家感激不尽。”

    至于女儿,福芹爹本就有所亏欠,也不敢多言责备她失礼于主家。

    直到贾林搭梯让齐青玉上马车时,张家禾才猛地推了推发怵的福芹,要她表示个。

    总不能主子发话,当下人的吭都不吭一声,那可是悖逆。

    福芹急急应了一声,晓得兄长好意,忙跑到马车前,掀帘躬身对齐青玉说:“主子,奴婢祖母过了头七,奴婢就回去侍候你了。”

    其实齐青玉想对福芹说,放你自由。

    可是又担心张家将来有可能会因今日的缘故,继续遭人报复。

    总之他们与她的关系,是洗不清了,还不如纳入她的保护下。

    齐青玉点了点头,挤出一个笑道:“那你不哭啦。”

    福芹用力地点头,抬起混浊的泪眼,强打精神道:“不哭了。”凄惶的双眼透过齐青玉闪着坚忍的眸子,似乎窥见了光明,就像夜行的人,忽见皎月一样。

    福芹心中一窒,用力咬住颤抖的嘴唇。

    齐青玉从怀里扯出一条丝帕递给她,那是福苋栽的彩虹丝帕。

    福苋说,大姑娘说六姑娘笑起来时,给人的感觉就像雨后彩虹。

    齐青玉坐上马车回程,默默地靠着小花窗看着车厢外。

    春来乡野道,几树无落花?

    轱辘碾尘红,暗香到吾家。

    回到齐家,齐青玉越过天天都很忙碌的下人,进了第三进院的垂花门后,就见到髻上簪了一朵小白花的冯嬷嬷守在那儿。

    二太太正戳着兰花指在教训她。

    齐家待下人一向宽厚,即使冯嬷嬷有孝在身,依然让她上工。毕竟她男人已经过世了,高堂孩子都等着她的月钱糊口。

    这是齐青玉敬重齐老太太的主要原因,老人家总是那样豁达大度。

    原本二太太和四太太不喜冯嬷嬷入内宅,说要分配到前院去干杂活。但老太太听闻齐青玉说要吃麦芽糖,便命人去求了一道符水,让冯嬷嬷洗尘涤秽,才入得了内宅。

    “二太太,大老爷和大太太都准了奴婢入内宅了。”冯嬷嬷低声解释着。

    二太太对此嗤之以鼻:“那是场面话,你都听不出来么?你应该主动请求去庄子才是,一点眼力见都没!若是有人还逮着你不放,再来陷害大哥他们,特别是又将主意打到六丫头身上,可是怎么办?你说!”

    冯嬷嬷有些难堪,她不是没想过要到庄子上去,可是庄子即使是管事的嬷嬷月钱也就一吊钱,也没小姐的贴身嬷嬷足一两的月钱高,还时不时有打赏……“请二太太开恩,奴婢实在是……”

    二太太从鼻孔重重喷出一声打断她,“这做人呐,讲得是要有自知之名。主子不嫌弃你,你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那何嬷嬷为什么就要泼你脏水,怎么不泼别人?这就说明你命里带煞,克夫!”

    被灌上克夫之名的寡妇,是一辈子抬不起头的,更别说在讲究风水运势的大户人家当差了。

    搁那都是晦气。

    冯嬷嬷难堪极了,但她那口子遭的是**,不是天灾啊,她不是克夫。却是任二太太喷了她一脸口水,也不敢闪避,不敢反驳甚至不敢解释什么。

    “糖!”齐青玉听不下去了,撒开两条结实有力的小腿,跑过去扑在冯嬷嬷怀里,“麦芽糖,好吃!”

    孩童纯真的赞美真是令人感动,冯嬷嬷飞快地抹了把泪,将齐青玉抱起,“六姑娘,奴婢做好了一盘麦芽糖等六姑娘回来吃呢。”

    “六丫头!”二太太霎时无名火起,急得团团转,抱这小金蛋的人该是她啊!“我呸,冯嬷嬷,六姑娘也是你能抱的吗?快点放六姑娘下来!听到没有!”

    二太太边说边伸手去抢人,突然双手停在半空中,惊愕地望着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齐青玉,全身猛地打了个激灵。

    齐青玉很无辜,她不过是用一双“看不懂”大人你争我夺的大眼睛打量了二太太一下。

    也怪她小时候长得实在太小了,和别人家四岁孩童无异,她是得吃多少东西才能长大点?

    闻讯赶来的崔氏,礼貌地与二太太打过招呼,将齐青玉接了过去,让长房的下人全跟她到东升院。

    二太太打听到早上出了大事,连忙摆出一个要帮忙的姿态,跟了过去。

    才进门,当她看清跪在院子中那个婆子是谁后,惊得心里一颤,快步走到大太太身旁,惊疑地问:“大嫂,这是什么意思呀?”

    这吴婆子是二太太的管事王嬷嬷的弟妹,就是福霞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