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黯然返程
万寿庆典之后，马噶尔尼勋爵没有完全死心，借着几次机会向和珅请求觐见乾隆的机会，但是乾隆皇帝并没有答应，可见乾隆对英吉利使团的印象有多么地不好。 回到北京后，马噶尔尼勋爵总算是完全死心了，因为和珅多次向他们暗示，外国人在中国逗留的时间不能超过四十天，他们在中国的滞留时间已经接近这个规定了。按照旧规，在完成庆典之后他们就必须尽快离开中国。 在和斯丹东男爵进行深入的讨论之后，马噶尔尼勋爵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这次出访行动已经完全失败，并没有取得任何实质上的成果。 对于这个结果，威克汉姆对此早就有所准备，历史的车轮并没有因为他这只小蝴蝶而发生改变，依然按照其巨大的惯性在往前运行。这次历史上中英两国的第一次官方会晤，还是以失败而告终了。 马噶尔尼勋爵心灰意冷之下，便向乾隆派遣的钦差瑞徵，表达了英国使团辞行的意愿。乾隆皇帝倒也十分干脆，立即答应了英吉利使团的请辞，并给每个使团成员以丰厚的赏赐，甚至连滞留在通州的英国皇家海军的普通水手，都有一份小礼物。 威克汉姆作为觐见过乾隆皇帝的人，也获得了价值丰厚的赏赐，折合下来大概有六千英镑左右。最令人感到惊奇的是，乾隆皇帝在得知威克汉姆是英国使团里唯一一个精通中国文化的人时，乾隆还特意赏赐了一整套精装版的四书五经。对此使团的成员十分艳羡，认为威克汉姆走大运。 威克汉姆再看过一眼那套四书五经之后，就毫无情趣地丢在一旁了，这玩意给他也看不懂，还不如多给些金银之物来得实在呢。 1793年10月7日，英国使团的成员登上了停靠在通州码头的舰队，顺着京杭大运河直达南京，然后出长江入海口，于12月9日到达了广州黄埔码头。 威克汉姆刚从船上下来，便发现伯特正带着鲁尔等在码头上。 “长官，我们的货物已经采购好了，据张先生说，全都是上好的苏杭丝绸有一些货品上面还有精美的苏绣。上帝啊，我敢向你保证，整个英格兰没有哪一个绣娘可以做到如此地步。我们要发财了，长官！”威克汉姆刚从舷梯上下来，伯特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威克汉姆唠唠叨叨道。 威克汉姆拍了拍伯特的肩膀，好笑道：“伯特，你要学会淡定，这才多少钱就把你激动成这样了？以后回到英国之后我们能赚得更多！” 伯特风sao地整理了一下额头上的金色刘海，嘻嘻哈哈道：“长官你可是一出手就是十万英镑的有钱人，哪里知道我们这些穷人的辛酸泪？这次只要把这些货物运回伦敦，我立马就可以赚到至少四万英镑，在加上原来的两万本钱，那就是六万英镑。天哪，我活到现在从来没有一次性拿过这么多钱！” 威克汉姆在伯特的屁股上踢了一脚，笑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老底，你小子是切尔西航运公司的第一继承人，家产百万英镑，竟敢到我面前来哭穷？” 伯特不以为意，开起玩笑来：“那是老头子的钱，要想拿钱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呢。鉴于我还是挺喜欢家里的老头子，不想让他那么快就去见上帝，所以我还得自己赚钱啊。” 威克汉姆差点没被这家伙给噎死，这小子连自己老爸的玩笑都开，不过这玩笑他可不敢接下去，不然就是对长辈的不尊敬了。 威克汉姆尴尬地咳了两声，转头对鲁尔说道：“鲁尔，第一次从事贸易感觉怎么样？”鲁尔虽然是个毫不显眼的列兵，但威克汉姆对其十分重视，这是他亲自带出来的兵，知根知底，又非常机警，磨练一番就会是个得力的助手。 鲁尔十分感激地朝威克汉姆行了一礼，说道：“谢谢长官对我的看重，能给我这样的机会。这次我发现清国的金银比十分低，大概在一比六左右，而联合王国的金银比则是在一比九，如果我们能用大量白银套购黄金运回伦敦，一定能大赚一笔！” 威克汉姆则是被鲁尔的这一番话给震惊了，鲁尔的受教育程度并不高，只能做到识字程度而已，但却能看出目前中英两国汇率的差别并意识到其中的利润，这足以说明他在金融业上嗅觉十分灵敏！ 其实这在英国金融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巴林银行每年从金银套利活动中获得巨大利益。不过威克汉姆并不打算参与进去，一是他没有充足的资本来加以运作，二就是他没有一家掌握大量远洋贸易商作为客户的承兑银行，也就没有进行这种资本流通的渠道。 “鲁尔，你非常出色！等我们回到英格兰后，你就从军队里退役来帮我吧，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虽然威克汉姆不打算采取鲁尔的建议，但还是高兴地向鲁尔发出了招揽。 听到威克汉姆的邀请后，鲁尔脸上一阵喜色：“我当然愿意，能为长官效劳是我的荣幸。”此时英国派遣地面部队到荷兰作战的消息已经传到远东地区，又有谁会想死在异国他乡呢。有了威克汉姆的保证，他鲁尔就可以平安地退出军队，再也不用到欧洲大陆上送死了。 威克汉姆看向伯特：“回伦敦后，鲁尔退伍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伯特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我们找一个医生证明鲁尔这小子有瘾疾就可以了。” 过了一会，威克汉姆见还是没有张名夏的身影，便奇怪道：“伯特，这张名夏张先生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难道他不在广州吗？” 伯特一拍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长官，刚才光顾着和你说话，差点忘了张先生的事。张先生现在没有和我们在一起，他让我跟你说，让你回来就去大丰商行找他。” 威克汉姆这才想起来，和现在还有一批制作好的紫檀木家具放在大丰商行呢，便嘱咐伯特看好那两船货物，然后按照记忆力里的路线朝大丰商行走去。 大丰商行。 “文胜兄，我发动了以前在洪门的老兄弟，在广州城里已经搜索了三天了，依然没有找到叶小姐。”看到好友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张名夏心里也不好受。 为了找到走失的叶家五小姐，他虽然不再是洪门中人，却依然厚着脸皮去找以前的老兄弟，发动众多门徒全城搜索。可这叶家五小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怎么找也找不到。 现在广州城内的流民不少，一个锦衣玉食的娇娇小姐要想在这鱼龙混杂的市井里安全求生，难度可想而知。一想到叶诗涵可能的遭遇，叶文胜就全身发冷，如果他这个唯一的亲meimei出了什么差错，那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向死去的母亲交代。 叶文胜双眼布满了血丝脸色苍白，声音有些沙哑：“名夏兄，麻烦你向洪门的兄弟们传个话，谁能找到叶家五小姐，赏银五百两！”五百两的赏格已经不低了，在广州城内买一个小宅院也就是七八十两的样子。叶文胜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些洪门弟子，在听到有赏钱拿的时候，搜索能更上心一些。 张名夏心里也已经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了，但为了宽慰一下好友，还是应下来：“文胜兄莫急，我这就去给兄弟们传话。”说完便起身朝外面走去，刚来到大丰商行门口，便发现威克汉姆正站在门外，看样子是刚赶过来。 张名夏见到故人，十分高兴地迎了过来：“梓涵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从京师回来了，今天我两得一醉方休才行。”招呼刚打完，张名夏就想起了那档子烦心事，神色也暗淡下来：“诶，梓涵兄，我今天还有些事情要去办，这酒还是留到以后再喝吧。” 见对方脸色变这么快，威克汉姆有些疑惑道：“名夏兄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如果你还拿我威克汉姆当朋友，就告诉我，兴许我还能帮上一些忙。” 张名夏是个真性情的汉子，也不惺惺作态，直言道：“我张名夏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能有什么难题。是叶家四少爷叶文胜的meimei逃婚了，潘叶两家发动全部势力，我也拜托了洪门中的友人全城搜寻，可这叶姑娘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愣是一点踪迹也没有。文胜兄和他meimei感情最为要好，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你说他急不急？” “叶小姐？”威克汉姆脑海里很快就浮现那个少女亭亭玉立的形象。“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要说威克汉姆对那个女孩没有好感，那是不可能的。那娇媚的容颜早就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怎么都挥散不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小姐怎么会突然逃婚呢？”威克汉姆现在也是一头雾水，搞不清状况。 “也不知道叶家老爷是怎么想的，非得将叶小姐许配给潘家的二世祖潘世杰。那潘世杰就是一个烂泥扶不起墙的纨绔子弟，叶小姐心一横，就带着小丫鬟跑了，现在人还没有找到呢。”接着，张名夏就将最近叶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威克汉姆听了也是嘘嘘不已，没想到那么瘦弱的一个女孩竟然如此坚韧，胆敢做出逃婚的举动。要知道现在可是封建社会，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叶小姐的逃婚已经算得上是惊世骇俗了，幸好潘叶两家联合封锁了消息，没有让闹得满城风雨。 “原来是这样。算了，我去看看叶公子，怎么说他也是我的生意伙伴。”说完，威克汉姆便抬腿往商行里走去，虽然他帮不上吗忙，但说几句宽慰的话还是做得到的。 张名夏无奈地说道：“也只好如此了，我再去找以前洪门的兄弟帮帮忙。”说完，便急匆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