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考试只是考试但是毕竟是考试
入耳是琐碎虫鸣一般的嘈杂，声音却更大。窸窸窣窣。有些时候闲聊是极有持久度的事情，从第一句私聊开始，居然就整整持续到八点钟开考。只从时间上来讲，在某些时候足够秒杀九成九的男人。 周菩提孑然起身，把除了一支笔外仅带的英语大部头放到前面讲台。其他人也照做把复习资料放上去，考试前规矩，那个中年妇女监考没啥好强调的。 不过等杨曌一脸的纠结，拎着没吃完的四个半包子放到讲台上的时候，那监考老师的眼角明显抽了抽。底下那群牲口也是不含啥恶意的笑笑。 然后等着卷纸传到手里，那因为杨曌而出现的笑容没来得及褪去，就已经凝固。 填空，填空，简答，简答，论述，论述，名词解释，名词解释，尼玛，按照惯例不是该给大家几个选择题热身安慰加送分吗，这比起平时卷纸厚了三四倍的一摞是什么鬼。 以及那空白地方，大片大片，白晃晃堪比片子里女人胸脯是要我们来填吗。 当大致浏览一遍前二十道题，能确定答案的不过三四道甚至一两道之后，教室里暗自的腹诽已经进化成了蚊蝇一样成群嘈杂的哀叹，惊叹，抱怨，几个稍显耿直的爷们儿已经在骂娘。 那个一身ol也显不出性感的颓废妇女，敲了敲桌子，示意答题开始，学生肃静。可是因为距离杨曌放包子的地方太近，一股腥油加洋葱猪rou的味道往她鼻子里钻，赶紧一脸嫌弃的躲开，潜台词该配上“不要，不要……”(日语版台词有读者知道吗？) 不管怎么说，从来考试对于学生而言都有一种严肃感，压迫感，以荣誉感，比如小学时候考个英语单词都得捅下前面小萝莉班长抄一抄。 教室里面不必有人组织的，就很快平静下来，按照一般网文，名著，甚至高考作文里都该是， “此时只有沙沙的的笔写过卷纸的声音。” 可是这个真没有，因为翻遍整个十四页卷纸，会做加上会蒙的题，不超过20%。 这大约是仅有的一次，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动笔，实在是考试题太冷僻奇葩超出想象。 周菩提一贯的高冷脸看完全部卷纸，然后从中间几道英汉翻译的超级变态二十六个字母占全的超长病理免疫名词翻译开始答题。 高考英语150满分如果还算是有那么一戳人能达到的不稀奇，可是这姑娘大一下学期就被几个实验室老师找去翻译一些外国无汉化的资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这点小东西，实在是挺不值得一提的。其实这也怪不得这些学生，从来没有做过掌握要求。可是对于周姑娘来说那就是小手一抖的事情，几笔就写完了其他人绝对没啥印象的东西。回头瞥了一眼。 就看见杨曌一脸失神的盯着自己，脸上带着一丝丝类似花痴的狂喜笑容。 桌子上整张卷纸一片空白。 再想想那次这人给自己莫名其妙发的恶心消息 ，周菩提心里泛起一阵恶心和烦躁。 甚至有当场交卷的冲动，平复一下心情，才忍着心里的情绪，继续当背后那视线不存在的看题，确实生僻古怪，从来也没把太多心思放在专业课上，而是沉溺于鼓捣几个小东西的周美人心态很平和的挑选着百分百确定的三十几道题开始答题，其他她不屑去蒙，也觉得没啥意义。 很快答完之后，能保证完全正确。却并不打算直接交卷，因为毕竟才开考十五分钟，那样太引人注目，即便容颜智商如她从来都必然需要适应被摆在焦点位置，可是从来都不喜欢而且能避免则避免，只要可以断然不乐意做些特殊事情。 风华绝代的大美人，想了想后，躺在自己臂弯里，然后轻轻一下一下的吹着那支笔，看着它在桌面上滚动，数着自己呼吸数，十分认真的发呆。 然后就突然听见后面有那种“沙沙沙”的声响开始响起。 这声音十分绵密，周菩提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居然就认真听着。这声音似乎也没有断续的时候，一直不绝于耳，笔尖摩擦着很好的木浆纸面，当连贯起来听，也是一种类似于静谧的享受。至少周菩提是这样觉得。 十分钟，十五分钟，开考已经过去一个小时。距离考试的200分钟，时间还有三分之二还多。 可交卷的家伙却有五分之四。都是一脸颓败，而看到其他人也是一脸的便秘表情，大家都瞬间平衡。要死一起死才是好同学啊。大家心领神会对视一眼，去食堂吃饭加吐槽。 说来也是难得，居然还有一部分人没交卷，不过除了几个负隅顽抗的学霸，其他都是座位极好的，当然不是说便于抄袭，其实就是开卷，找答案也是件难比登天的事情。而是，这稀稀落落的牲口，都是距离周菩提很近，角度很好，刚好可以观察这美人的。 平静的神情，白皙到极致的脸孔，美得可倾一城，当午日的阳光洒进来，假寐的美人脸上有浅浅的阳光神色。墨色长发被挤压铺在桌面上。安静且慵懒。 就是载如何清心寡欲的家伙，也大抵感慨，真是本事，居然能长出这样的容颜。那是可以抹杀很多女子奋斗几辈子的绝高起点，钟离无盐和苏妲己的差别。 杨曌还在答题，本来角度最好的就是他了，却大有柳下惠的风骨，连抬头都觉得浪费时间。 因为他考试前发觉，那个回忆能力居然可以继续使用了。而且他不必再去回忆什么跨时间长达二十年的欧阳峥嵘当年的讲课内容，而干脆可以直接把昨夜读过的书全然在脑海回忆查看一一遍。 虽然试题没有全部扒出来，可是就这些大概已经能向欧阳老人求一个“青眼相加” 杨曌一个人在全体放弃的考试中，默默低头动着一支三元人民币的碳素水笔。安静的，专心的只剩下脑海中的答案和卷纸上的题目。 孤军奋战，大抵如此。 俩小时后。杨曌完成了前二百七十道题。大约能保证有140道左右正确。而此时整个考场的考生只剩寥寥十几人。 整张本来略有苍白的的平凡面容此刻居然有一种病态的潮红。类似于高考时候拼着最后五分钟，押着铃答完一道数学大题的第三小问的激动到窒息的感觉。 摸了摸发烫潮湿的手心脸上。四下看看。那本来平静的心跳，刹那变快。 一身便服布鞋的老人，满头银发，气度峥嵘站在考场门口，脸色平静的清点了考场中的剩余人数，无悲无喜，百无聊赖和这几个死皮赖脸不肯交卷家伙磨时间的监考老师刹那紧张无比 杨曌攥了攥拳头，狠狠心举手声音略大冲着门口的欧阳峥嵘道： “欧阳老师，这卷纸第301道方剂解析题和倒数第二道药材药性题，我觉得卷面留白太小，不够我写答案的。” 本来正要转身而走的欧阳峥嵘，听到杨曌的话，无悲无喜的脸上，露出了上课时候一贯的师长柔和，一个能在全国大半个医药圈子的诧异目光下，拖着每况愈下身子辗转全国，给各个中医学院学生每月上几节课的80几岁老人，从来都是这样面对学生要比恭敬的学校领导客气太多。 在监考的中年妇人忐忑的目光下，稳健的步伐，一步步迈到杨曌座位前，就是假寐的周菩提，都顾不得高冷，而是很乖乖的做好一副认真看题的样子。 老人伸手拿过杨曌卷纸，翻看前一二页几眼后。神情一变，似乎带着笑意的问了句 “我坐会成吗？” 杨曌赶忙把旁边的串了下，把座位让给老人，也不去管考场规定的参差排布。 在全考场二十人的注视下，在考试还在进行中就拿过杨曌的卷纸，坐在他旁边翻看。一旁的监考老师一个字也不敢说的正襟危坐。其他打算发呆熬到下课的牲口，也觉得精神了很多，都瞥向杨曌的座位。 过了两三分钟之后，明显带笑的语气小声调侃了句： “怎么就不直接交卷呢，你说的这两道大题答起来多费脑子，反正现在十成是第一了啊。” 这让杨曌一时无语，前世对这老人敬仰崇拜都有，但是谁都对老人评价说性子古板的很，何曾想过居然还会说出这么句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话来。 杨曌想了想前世最后一节课老人的讲话，挠着脑袋喃喃回复道：“学医的，哪敢让自己活得太舒服了？” 欧阳峥嵘听到这句声音并不算大的话，深深的看了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一眼。 然后语气明显柔和的冲着杨曌道： “其实你怎么剩下这点时间也答不完这两道题了，毕竟本来就是我出的…” 老人说道这里轻轻一顿，措辞道，我出的，用来…找茬的题，交卷吃饭去吧，回去歇歇安静答完明天课上交给我。” 明显心情挺好的老人，起身拍拍杨曌肩膀道： “要不是真的赶着飞机，我就让你请我在你们食堂吃一顿了啊。下次找机会” 这话没有压抑音量，全场人都隐约听见，直到欧阳峥嵘走后几分钟，都在一片诡异气氛中静默。 谁都清楚，这个不声不响一年多的哥们，今天牛逼大了。 ———————————————————————————————————————————— 杨曌走的很潇洒，反正就是在那个监考老师眼里，都有几分深藏不漏的大侠客高人风范。就是连那四个半已经凉透的猪rou包子一起拎走，也仿佛挺有范儿的。 如果说这还算是一般帅，那么周姑娘眼巴巴跟着杨曌出去，那么在这群牲口眼里，就足够对杨曌高山仰止了。 谁都不信杨曌能搞定周菩提。 毕竟大一时候有个别的学校的不入流富二代过来，把整整三车的玫瑰堆满cao场，也只换了个周姑娘孑然傲气下楼，当着围观人的面，倒上两桶实验室酒，精一把火把上千朵玫瑰一起烧掉，然后扔给他一叠红色钱币扬长而去的下场。 那一日漫天大火中，这美得过分的姑娘如同凤凰浴火，在无数rou丝宅男高富帅心中绝对封神，绝逼是只能流口水的不可触及。 以及，她背了一个小处分，然后再下一学期就摘除掉。 而当杨曌七拐八拐往图书馆去的时候，周菩提依然是紧跟着。 能让这姑娘在后面跟着，就足够让无数男的对杨曌行注目礼了。有个话怎么说的，当一个女人走在某个男人身边的时候，即便两人并没有超出友谊的关系，在旁人眼中也会自动下意识划定归属。 杨曌活了半辈子的人，职场中也是察言观色的事情没少做，明摆着这姑娘脸上就写着阴郁不友善几个字。 但是一言不发，就那么不言不语的跟着，若不是实在不般配到极点，两人绝对像是赌气的小情侣。 就跟在杨曌几步远，等看到杨曌在图书检索器那里输入《红与黑》、《白鹿原》、《废都》、《贝姨》、在内的几本书。神色越加不好看。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刺了杨曌一句道：“你涉猎的倒是够广泛，中外都有啊，怎么不说找本《草灯和尚》《金瓶梅》看看。” 声音是一种清冷和柔媚的混合，杨曌看着那奶色肌肤和修长高挑身段。挺无辜的接了一句 “高二时候就做过不下几万字的注释批改了，研究的挺透彻，其实这几本也是早看过的，就是差了本闻名已久的苏青的《结婚十年》” 周菩提为之气节，默念制怒二字。施施然走到杨曌阅览区对面坐下，有意隔了一张桌子的距离。果然是很讨厌杨曌。 推了一张单子过去：“要不要参加。” 说话本来就难得对谁有啥好语气的周姑娘，此刻更是陌生冷漠的吓人。 Yaobushi 要不是音色自带的那份柔媚，简直就是机械合成音。 杨曌一边来回翻看着田小娥那几页书，抬了抬眼皮，挺贱兮兮不咸不淡的吐出一句 “用美人计求我啊。” 周菩提一言不发，起身，转身，动作干脆利落。神色淡薄如冰雪 杨曌想着这个时候恐怕是这被天地钟爱女子一生中最大的低谷，按照后来她自己的说法是，从这个时间里懂得了收敛隐忍，假面带笑。 对于太多人而言都要感谢这些让自己成熟的艰难岁月，可是杨曌觉得终究不适合眼前这姑娘。既然自己重活一次，那么就让这世界的轨迹从她开始改变吧。 叹了口气，厚着脸皮喊住她，然后走过去站在她身前几步，以一种脑残粉的矫情语调道： “女神你刚刚介样子简直帅爆了你造吗？银家现在觉得完全就能把这比赛拿下啊，真是充满动力捏。女神居然参加学生会，真是优秀捏，好崇拜的说” 周菩提现在听着这古怪腔，就想踹死他。 不过刚心里莫名涌出的那一种淡淡屈辱感觉，倒是被这搞怪感觉冲淡不少。 微微调整下情绪，犹豫了一下淡淡道：“要是你准备的讲稿里有什么英文部分，我可以帮助你改一改” 杨曌自然知道因为家中变故，这傲气到病态的女子，已经开始对于奖学金和留校工作之类的动心。 要是搁在以往，即便是临床学院院长之类的找她拍些学校宣传视频或者外语学院老师找她翻译些东西，她也大概会拒绝。何时会因为一个报名人数远远达不到标准的一个医学系列竞赛而主动和谁搭话奔走。 杨曌叹息一下，把那几本要拿回去品味的书扔在阅览区，惹得旁边出纳图书兼职的小姑娘一阵白眼。 等到杨曌五分钟后拎了一大摞中药材有效成分鉴定和功效类生僻图书出来，自然更让这姑娘觉得这人无聊透顶。 这书她整理清洁的时候看过，其中那些化学名称和有机物结构式不说，就是那些从德国英国医学杂志上摘下来的原文，也绝对不是她们学校水准的学生看得懂的，用来装逼都显得太假 杨曌乐呵呵好脾气的对着那有雀斑的稚气女孩笑，拎着书就走。总不能和一个看起来智商就不算高的孩子去解释说自己要把两道简答论述题，分别写成两个小论文。那才是真的装逼，而且他也早过了那个狗肚子里藏不住二两香油啥都得嘚瑟下的肤浅年纪。 此一夜，杨曌寝室熄灯后，杨曌在走廊一夜不眠。 —————————————————————————————————————————————————— 新书榜第一！！！！来吧，晚上还有，签约合同已寄，放心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