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水上足球
脚下的水正在以人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涨了起来。水先是浸过脚踝，然后又浸到了膝盖，而且看情形，水面的增高应该还会继续。 陆上排水不畅，一直是当地的大问题，估计就算到了二十二世纪，都依然解决不了。而在民国的时候，情况比未来更加严峻万分，因为除了雨水排不出去，外面的海水还会漫过堤坝，不断地往陆地上蔓延。 所以双方的球员都没有对雨水浸过了膝盖，而感到半点惊奇。 倒是陈乐对此十分意外。 积水被雨水淋下的时候，就好像被无数机关枪扫射的情形一样。“簌簌簌”之声连绵不绝，雨水撞在积水上，足足激荡起了半米高的水花。 陈乐抹去脸上的水，双手作帽沿状，四处搜索足球的踪迹。 现在的足球比赛已经快成为水球比赛了。陈乐远远看去，只望见足球正漂浮在球场的积水上，顺着风一直向红带兵的球门荡去。红带兵的球员们想去控制住足球，可是他们运动时候荡起的波纹，却让足球漂流的速度更快了。 益智的前场三人都已经跑不动了，都只是用眼光和诅咒来进行防守。 陈乐眼看着这场闹剧发生，都不知道比赛将如何收场。 红带兵总算把足球控制住了，由他们的金发守门员把球牢牢地抱在胸前。守门员抱着球一直走，足足走出了球门三十米远的时候，才把球扔给后卫。 此时，水已经漫过人的腰部了！ 这名接球的红带兵后卫倒是很聪明，用腰部顶住足球，一路趟水逆风前进。 赵翔宇见这名红带兵球员经过自己的身旁，于是摸近了上去，想要抢夺足球。可是他被这名红带兵球员用肩膀一挤后，就“扑通”一声，重心不稳地掉到水里去了。 王离峥和祁田就站在赵翔宇不远处，这时候看见赵翔宇吃亏，也趟水跑到带球的红带兵球员身边。 带球的红带兵球员怡然不惧两人的包夹，依旧用腰部带球前进。当他接近了王离峥和祁田两个人后，突然用力加速奔跑，“哗哗哗”地好像一条快艇一样，想要从从前方两人的中间缝隙中快速穿过。 他穿越的途中，恰好被王离峥和祁田抬起的大腿挡住球路。于是他用有力而灵活的腰部把球一扣，再一拨，就像使出了伊涅斯塔最擅长的那招“油炸丸子”一样，突破了对手两人的包夹防守。 被突破的王离峥和祁田在惊异间，也失去了身体的重心，双双倒进了一米高的积水中。 王离峥一着急，便想着尽快从水里爬起来，却不料身体扭动之际，突然感到小腿一疼。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叫了声“糟糕”，明白自己抽筋了，但痛疼令他一时间动弹不得，于是一屁股又坐回到齐腰的积水中。 这下可真是糟透了！王离峥坐在积水中，而积水的水面刚好淹过了他的眉毛，登时令他无论怎么摆头，都无法钻出水面呼吸。 一口气憋得难受的他，想依靠另一只没抽筋的脚站起身来，可用力之下，身体却并没有挺起，只能一味地插入了背后更浑浊的泥水中。 难道王离峥将成为世界上唯一一个在足球场上淹死的人？ 可惜他还没有这种出大名的福分。 与王离峥一起摔落水中的祁田早早地就站了起来，刚想有所行动，却看见身旁的王离峥站起后复又倒下，然后在水里瞎折腾。他又看见水面上不住地冒起气泡，可就是不见王离峥的人头冒起。 “弊啦！这样还不容易淹死！”醒悟过来的祁田赶紧上前，从水中捞起了王离峥。然而王离峥虽是得救了，但已经翻起了白眼，一条腿还不住地抽搐着…… 益智折损了一名球员，场上的局面变得更危险了！ 且不说这边益智如何救治王离峥，那一边的比赛依然在继续着。 陈乐也迎上了这名用腰带球的红带兵后卫球员。只见这名红带兵后卫身材高瘦，面容狭长，深目高鼻，寸头发型使得他的一对招风耳尤为醒目。 陈乐本来想着由侧面从他的身前跑过，然后用腹部把球推走，却没有料到他在快和陈乐近身的时候，突然腰肢一扭，把球推向了反方向。 于是陈乐就这样被他通过变向过掉了。 “你是金蛇郎君吗？”陈乐心中大骂。 陈乐马上转身回追，却发现竟然追不上他了。在水中的趟步，无疑需要更充足的力量和耐力，才可以跑得更快。在这点上，军人无疑会比普通人做得更好。 带着球一路前进的红带兵后卫终于把速度减慢了，但并非是因为受到益智防守球员的阻隔，而是有本方的队友来接力了。 来接应他的恰恰是乔治斯。 乔治斯也与后卫刚才做的一样，用腰部控制着足球一路向前前进。 负责盯防乔治斯的符康超和黄崇伟一起上前拦截，却突然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杀出，从乔治斯的身前越过了。 等这个身影越过后，符康超和黄崇伟才发现，原来被乔治斯带着的足球已经不见了。他两人回过身去张望，才看见红带兵的高大中锋已经向益智的球门跑去，估计球就在他的身前。 红带兵中锋的身后，刘航正在拼命追赶，可是两人的距离眼看着已经越拉越远了。 及腰的积水中，红带兵趁着益智的球员体力不继和行动不便，用一个交叉换位，冲过了益智的后防线，获得了极佳的进球机会。 来不及回防的陈乐，眼睁睁地看着红带兵的中锋进入了本方禁区。但是红带兵用什么方法射门？还是直接带着足球进门？ 或者连红带兵的中锋也没有想到应该怎么破门，所以他选择了凌空射球。成为全场焦点的他，猛地从水中跃起，横着身体就对足球来了一脚扫射。 可惜的是，他在水中跃起，到底是高不到哪里去的。于是他不但没有把球踢到，反而是自己倒转着身体，头朝地，一下子扎进了水中。 不过他倒不是没有收获，因为一只硕大的螃蟹竟然被他踢出了水面，惹得陈乐口水直流。陈乐口称“宵夜”，然后弯下腰尝试着在水里捞了几下，可惜除了两手沙之外，一无所获。 这时候离足球最近的，就是守门员刘淼淼了。他离开球门涉水前进，想要抄起足球，却是发现自己和足球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原来是足球被台风吹走了，还一路往红带兵球门的方向飘去。红带兵逆风比赛呢！ 又是一轮对足球的争抢，最终由体能状态更好的红带兵获得了球权。 幸好红带兵的这一次进攻又以失败告终，实在是因为没有什么好方法射球。不过益智并不能因此而放下心去。 红带兵的球员此时仗着自己更适应恶劣环境，和拥有更充足的体能，完全压制住了益智，牢牢地掌握住了球权。无所适从的益智球员，只能苦苦支撑着红带兵的连绵进攻，连前场三人组都回到禁区内防守了。 王离峥在缓过一口气后，也挣扎着“游”到了后场，栋在水里当自己是一根木柱，起码能稍稍暂缓一下红带兵的进攻。 陈乐依然在本方禁区外游弋，但体能也已经消耗得不多了。他面对着红带兵右内锋的“腰部带球”，实在没办法进行有效的防守，待对手从自己身边越过的时候，无奈地拉倒了对方。 “嘟~”裁判吹响了哨子，示意红带兵罚点球。 陈乐也懒得和裁判分辨。刚才到底是在禁区内或禁区外犯的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红带兵到底如何在水上罚这个点球！ 红带兵的球员们显然也在头疼这个问题。乔治斯眉头紧锁，有点不满地盯着裁判。 裁判被盯得心里发毛，偷偷地躲到了就近益智球员的身后。 红带兵的球员聚在一起，经过一番商量后，决定放弃这个点球机会。 红带兵的中锋随便意思了一下，把足球放到点球点位置的水面上，跳起来把球挑飞了。 益智被红带兵压制了极其久的一段时间后，终于获得了喘息之机。 杨淼淼捞回了飞出界外的足球，把它硬是塞到了水底下。然后作了一个开大脚的动作。可是他的动作之后，只是踢起了大群的水花，却没有看见有足球飞出来！ “球呢？球呢？”杨淼淼做着很夸张的动作，往身旁的水底下乱踢，可是直踢得水面变浑浊了，还是没有看见有足球被踢得飘起来。 “怎么回事？”裁判吹着哨子，跑到了杨淼淼的身边。 “我刚才把球塞到了水底下，正准备发球。可是在踢的时候，我没有踢到足球，而且足球也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杨淼淼一脸的无辜模样，对裁判解释道。 “既然球不见了，那就拿备用的足球过来，重新发球吧！”裁判在水里摸索了好一会后，也是一脸地无奈，只好做出了用新球的决定。 “不行不行，万一刚才找不到的足球还在球场上，那么用了新球后，场上不是有两个足球了吗？”杨淼淼反对说：“这样不符合规则呀！” “这个嘛……”裁判被问得没法回答了。 杨淼淼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按规矩应该是由我重新发球门球的，假如下一个球还是没踢出来呢？” 裁判已经知道是杨淼淼在耍赖了。他细想了一会后，又看了看表，踌躇着如何应对。 乔治斯或许是看见裁判和杨淼淼相持了太久的时间，于是趟水走了过来。他向裁判询问了事由后，沉默思考了好一会。 杨淼淼听不懂法语，所以不知道乔治斯和裁判交流的内容。他心中极为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无赖小动作，会不会引起什么恶果，招致法国军人的粗野暴力对待。 好在陈乐和黄崇伟也趟水过来了。他们在听了杨淼淼的解释后，也觉得虽然杨淼淼做小动作有些不恰当，但是道理是在自己这边的。在这种恶劣天气和灌满水的场地中踢球，已经不能算是踢足球了，说是水球还差不多！ 于是乎，裁判夹在陈乐、黄崇伟和乔治斯之间，不停地转换着汉、法双语进行讨论。最后好不容易才令到乔治斯的态度有所松动，终于同意了结束比赛。 裁判长吁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终获解脱，吹响了全场结束的哨声。 于是，一场本不该进行的、荒唐的足球赛，因为一个荒唐的理由，而提前结束了！ 益智的球员和红带兵的球员知晓了比赛结束，都齐声欢呼起来。乔治斯听到自己的麾下战士的庆祝呼声，心中大为不满，认为他们作为失败者，实在不应该有如此表现。 后来陈乐询问杨淼淼：“到底那个足球被塞到哪里去了？”结果杨淼淼得意洋洋地表示，足球都已经被他踩爆了，没气了自然浮不起来。 “你以为自己真的是武松！”陈乐当然不会相信杨淼淼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