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粮食的妙用
纳鲁受命再次出使合赤惕部，感受大不相同。当时的合赤惕部刚刚占领河套，就连当初的谈判的地方都在军营之中。可是谁曾想到，仅仅一年之后，纳鲁看见得不仅仅是那雄伟的临河城，还有那一望无垠的麦田。虽然已经收割完毕，可是就从那成片的麦茬就可以断定今年的收成可喜，这也正预示着他此行的收获定不会让他失望。 纳鲁布尔罕不是第一次见，可是与上一次见面相比他显得老了很多，这个才年过而立之年的柯尔克孜人一年来身心疲惫。 “纳鲁先生看您的样子似乎不太好？连日赶路是否先下去歇息几日？”布尔罕那是在心疼纳鲁，而是有意靠他一靠。 纳鲁也知道布尔罕的意思，可是时间不等人，哈喇忽剌大汗还在准噶尔等着他的回音呢。纳鲁上殿规规矩矩的给布尔罕行了一个大礼之后说道“外臣先谢过大汗体谅，奈何脱朵此子，狼心狗肺勾结辉特、格鲁特二部，公然投靠阿拉坦汗国，与我为敌。与那土谢图汗部狼狈为jian，使我腹背受敌。因此，外患不除，外臣不敢言辛苦啊！还请大汗看在同是卫拉特蒙古的面子上，帮帮准噶尔部吧！” 纳鲁说完就跪倒在地，不论布尔罕怎么劝他都不起来，大有布尔罕不答应就长跪不起的架势。布尔罕无奈，却又不能给他什么承诺。 听了纳鲁此言阿迪亚冷哼一声说道“哼哼！造成今天的局面完全是你们咎由自取。当初就是因为你们的短视，才收留了脱朵如此阴险狡诈之人。脱朵是什么人？他是我合赤惕部仇人，是杀死先汗阿勒特的罪人。就在你们收留脱朵的时候，让他得以有喘息之机的时候，怎么不念在我们同属卫拉特蒙古的份上？现在，脱朵的狼子野心得以施展，你们倒好意思要我们念及旧情扶助？当真可笑。” 对于准噶尔的事务上阿迪亚融入太多个人情感。无论是曾经的叶尔羌汗国还是准噶尔汗国，对于畏兀儿人一样都是心中永远的痛。当初，天真的畏兀儿人以为帮助准噶尔人就能够推翻不把畏兀儿人当人看的叶尔羌汗国。可是没想到，叶尔羌汗国是垮塌了，可怜的畏兀儿人非但没有翻身做主，反而又成为准噶尔人奴役的对象。所以，对于准噶尔部的问题上，阿迪亚更多持反对意见。 纳鲁此时脸色羞红，他没有任何想要解释或者反驳的意思，只是身子爬得更低了些。 见此情形，布尔罕叹气道“纳鲁先生！你让本汗很为难啊！你也知道我合赤惕部久历战火，损失惨重。本汗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当下还要尽早整理合赤惕部自身事务，实在是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参与到你们两部的战争中去，还望先生见谅。”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看来希望合赤惕部出兵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那就干脆退而求其次吧。 “大汗！外臣也清楚，合赤惕部有难处。合赤惕部刚刚经历了战争，如果再将合赤惕部牵扯进来确实不妥。既然这样，那还请大汗给我准噶尔部多多支持，看在同是卫拉特蒙古的份上。” “这...”尽管纳鲁的要求不过分可是布尔罕仍然面露尴尬之色。 见布尔罕这样说，纳鲁赶快补充道“大汗！外臣来之前已经看到临河城外收获的小麦。所以外臣希望大汗能够廉价卖给准噶尔部些粮食。这不仅仅是看在同出一脉的份上，也是看在长生天的份上，准噶尔部百姓需要大汗的怜悯，恳请大汗大发慈悲。” 纳鲁为了给准噶尔部谋求良好的待遇可是不要脸到了极点，此时他又一次跪下了，对于这样难缠的对手布尔罕很是头疼啊。 纳鲁确实很无耻，阿迪亚是处理日常部族事务的右相，同时还监管着乌力吉的府库以及各大匠监。虽然合赤惕部目前的政府职能单位尚不完善，但是已经凸显雏形。纳鲁的话刺激了这位右相脆弱的神经，他迫不及待高喊道： “什么？”阿迪亚的神经过度紧张，就像是受到惊吓的女人一样。 “什么？什么？...什么？纳鲁你还真敢说出口啊？去年的粮款你们可还欠着呢？还好意思让我们廉价再卖给你们？准噶尔人的信用不值得我们信赖。” 自打纳鲁来到合赤惕部后，阿迪亚就一直与之针锋相对，布尔罕都有些看不懂他了，难道不顾合赤惕部大计了？ 布尔罕不能再看下去了，笑了笑对着纳鲁说道“纳鲁先生，不瞒你说，这粮食我们有的是，阿迪亚右相的话，你也听到了，只要有足够的金银，我们还会像以前那样为准噶尔部提供足够多的粮食。” 纳鲁此番是有备而来，笑道“大汗！有您这就话外臣就放心多了。这不，外臣此次前来可是带足了黄金。” 布尔罕看向乌力吉，如果纳鲁所言是真的，那第一个知道的就是掌管财政大权的乌力吉，所有通过临河城的货物都要给乌力吉报备缴税之后才能通过。布尔罕看向乌力吉寻求认证，而乌力吉也重重的点了点头，印证了纳鲁所说的事实。 布尔罕就是一个jian商，他拥有现代人的头脑，当然也有现代人的一些习惯，最凸显的就是一切向前看齐。纳鲁这次前来带足的黄金，从布尔罕眼冒金光就可以看出，这次他如果不将纳鲁掏空是不会放过他的，而这也正合纳鲁的意思，瞬间的眼神交汇让两人达成共识。 “纳鲁先生！既然您是带了足够的银子，那不妨说说，还有什么我合赤惕部能帮得上忙的呢？” 有钱便是爷这话在合赤惕部还真是正理儿，连布尔罕都这样，那其他官员还不都一个样？ 既然布尔罕这样说，那纳鲁自然不会客气了。 “既然大汗如此说了，那臣就斗胆了。”纳鲁如此说布尔罕以及合赤惕部群臣都拼住呼吸，他们不知道纳鲁会提什么样的要求，而阿迪亚也做好准备反击了。 纳鲁正言道“尊贵的大汗！自去年我准噶尔部与土谢图汗部爆发战争以来，幸得合赤惕部援助，才得以支撑到现在。可是，如今情况急转而下，准噶尔部处于内忧外患之中。而最为糟糕的是，土谢图汗部今日里已经派人劫掠了我们两批商团，使得从合赤惕部购得的粮食运不过去，我准噶尔部日益维艰。所以臣恳请大汗，派遣军队可以护送粮食到准噶尔部。” 截断粮道是两国交战最常规的大法。一直以来，蒙古人对外作战很少有持续时间如此之长，规模如此之大，战斗如此惨烈的战争。这都是双方事先没有意料到的，这样一来粮食就成为双方最为迫切需要的战略物资了。而此时，土谢图汗部似乎已经找到对付准噶尔部的办法，那就是截断粮道。纳鲁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双方都依赖于合赤惕部的粮食供应。而土谢图汗部距离合赤惕部更近，中间又没有什么阻隔。相比而言准噶尔部有着天然的劣势，一路上不仅路途遥远，还艰险异常。 从合赤惕部到准噶尔部的粮道一共有两条。一条经由嘉峪关，走古丝绸之路，抵达吐鲁番，再进行分配。这条路上虽然安全，可是一来路途遥远时间漫长，二来中间要经过大漠一路上粮食损耗严重，这样的损耗对于粮食金贵异常的准噶尔部时间长了也消受不起。 相比嘉峪关古丝绸之路，另一条却是危机四伏。这另一条路就是从合赤惕部额济纳的黑水城出发，一路沿着阿尔泰山余脉戈壁穿过本查干就抵达准噶尔部的大本营阿尔泰营地。相比之下，这条路相比之下，更加便捷，损失也更少。以前，科布多还在准噶尔部手中，本查干大营也一直在准噶尔部威压之下，只能龟缩在很小的一片地方活动。可是，自从哈格尔上台之后，接连偷袭得手，加之脱朵的临阵叛变，准噶尔部对土谢图汗部的一切优势已荡然无存。更可怕的是，哈格尔下令切断了他们的路上补给路线，几个月来，已经有两支隶属于准噶尔部的商团被打劫，最近一个月来，更是没有一粒粮食抵达准噶尔部。所以，哈喇忽剌刚接到脱朵叛逃的消息之后就立即派遣纳鲁出使合赤惕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确保粮道的安全，如果能说服合赤惕部加入战团那就更好了。 其实，纳鲁不说布尔罕也会这样安排的。土谢图汗部表现出来的实力让布尔罕侧目，此前土谢图汗部一直被准噶尔部压着打，或许能理解成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自从左翼大将哈格尔继任之后，这位大胆谨慎的土谢图将军居然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战局。这打了布尔罕一个措手不及，也让布尔罕下定决心背后摆额列克一道。 “呵呵！纳鲁先生大可放心，我合赤惕部的商团可以为贵部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定不会让哈喇忽剌大汗失望的。” “布尔罕大汗这样说，那外臣就放心了。只是大汗是不是考虑一下我们的...”“哎！”布尔罕出言打断了纳鲁的话，布尔罕实在是太了解纳鲁这个人了，他一撅屁股布尔罕就知道他拉什么屎。 “纳鲁先生，关于那件事情，本汗已经说过了，我合赤惕部不参与你们的恩怨，此事以后修要再提。” 布尔罕言辞犀利，纳鲁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走到一边将自己影在长袍里。 纳鲁走后，果然合赤惕部开始一路护送粮食前往准噶尔部，衮布已经感觉到了准噶尔部最近的抵抗变了样。 “衮布浑台吉，准噶尔人真是狡诈，居然让合赤惕人给他们运粮。今天我们就已经截留了一批粮食，可是押运粮食的人居然是合赤惕部豹骑军统制莫日根。” “呦呵！还是个老朋友？”合赤惕部几乎所有将领衮布他们都能认识，就连异常神秘的合赤惕部赤那思卫队将领他们也大多见过，像莫日根这种特别将领他们自然了解。 哈格尔没有心情打趣，他无奈说道“正因为是熟人，又是合赤惕部的，所以我们没有下手，只能放他们走了。请浑台吉治罪！” 哈格尔是个厉害角色，为人心狠手辣。如果是寻常商团早就被他灭了，可是关乎到合赤惕部，哈格尔为了顾全大局还是让他们通行了。 衮布没有要怪罪哈格尔的意思，反而说道“哈格尔！你做得很对，这事儿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准噶尔人太狡猾。最近尽量不要同合赤惕部起冲突，它不仅仅是我们重要的盟友，我们的粮食供应还要多多依靠合赤惕部。同样也是为了防止我们的行为会过多刺激合赤惕部，而将她推到我们的对立面上，那样的话我们可就多了一个强大得敌人了，一个强大到...强大到我们没有...” 哈格尔感受到衮布内心的恐惧，他说到合赤惕部的时候总会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并且语无伦次。 哈格尔不惊要问“浑台吉！合赤惕部有那么可怕吗？” 衮布无奈的摇摇头，哈格尔作为一名将领他是极为合格的，可是对于除军事以外的话题，他就显得幼稚了。 为了防止在未来的作战中，哈格尔把持不住，而与合赤惕部发生冲突，衮布需要开导开导他。“合赤惕部的可怕并不是来源于它强大得军队，而是他们的首领，那个被称为阿拔达尔罕.古列汗的家伙。” 早就听说合赤惕部大汗布尔罕能力出众，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能让衮布如此忌讳。 衮布继续说道“布尔罕的可怕不是因为他是合赤惕部大汗，也不是他天赐之子的名号，而是他那令人胆战的心机。你以为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同意为准噶尔部提供护粮队？其目的无非就是就是要让准噶尔部苟且活着，从而起到牵制我部的目的。布尔罕这个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他可不希望失去一个大主顾。其实我一直以为是布尔罕挑起我们两部之间的战争，也是他用粮食来平衡我们两部之间的力量对比。先前，我们土谢图汗部弱小，合赤惕部支持我们，甚至不遗余力的支持，数万石粮食物资，说给就给了，还不要分文，且有意遏制准噶尔部。如今情况有变，你看吧！接下来合赤惕部一定会减少我部的粮食，价格方面还会提高。” “浑台吉！难道我们就这样被合赤惕部牵着鼻子走？为什么不与准噶尔部议和呢？” “议和？谈何容易！两部已经流了太多血，我们都放不下了。”衮布冲着天际感慨道“哎！为什么我们没有像布尔罕这样深谋远虑的人呢？” 衮布的感慨尽显对布尔罕的羡慕之情。 PC：今天姥姥生日，估计回不来了，尽早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