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英雄迟暮
游走于大海之上，穿行于街市之中的吟游诗人们，最喜欢的就是歌颂那些英雄的史诗故事。而英雄迟暮，更是他们唏嘘喟叹不已，却又乐此不疲的一遍遍咏唱的事情。 也许这是因为人们对于缺憾的执着，不完美的事物反倒让人更加着迷，在感伤之中体会那种“老兵永不死，只是渐凋零”的怆然与惋惜。 …… 无风带里的这几艘船，便是白胡子海贼团的全员。 当然了，作为四皇之一，甚至被认为是四皇当中也是实力最强的那个，白胡子旗下的战力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事实上，虽然没有悬挂白胡子的旗帜，但是自愿归属在他麾下的海贼团，却也达到了46支之多。 这46支海贼团的人员，虽然没有真正的白胡子海贼团那些人精锐，却也绝对不是凑数用的乌合之众。可以说，这些海贼团的船长们，随便拿一个出来，都是在新世界当中赫赫有名的人物。 白胡子的麾下势力，与其说是一个海贼团，倒不如说是一个依靠着白胡子强大个人魅力而形成的联盟。在平常的时候，这些海贼团的人基本上是各行各路，但是一旦白胡子有所号召，他们就会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汇聚在白胡子的战旗之下。 由46支新世界海贼团，以及白胡子本部的五艘船所组成的舰队，就算是海军都需要谨慎对待。而且还不同于龙所领导的革命军，革命军的难缠是因为藏于暗处摸不到首尾，白胡子的军势却是实实在在的强大。 暗处的匕首虽然歹毒，却远没有明处的重锤让人惧怕。同样的，这样是为什么在触怒白胡子之后，战国会显得如此焦虑的原因了。 海军本部的会议进行的如火如荼，海军众将为了防备白胡子的袭击费劲口水，而作为漩涡中心的白胡子海贼团，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 尤其是作为巨型海王类的乐园，无风带一向是航海之人的禁地。就算是海军，如非必要的情况，也绝对不愿意踏足这里。 然而，出人意料的选择，往往却是最好的选择。 正因为很少有人愿意踏足，所以也很少有人能想得到，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的白胡子，会大胆的选择潜伏在无风带之中…… 此时的莫比迪克号上，不出意外的笼罩着一股大战将临的气氛。就算白胡子手下的这些海贼都是见惯风浪的人，但是只要一想到即将爆发的战争，心脏再大的人也会忍不住紧张起来。毕竟这是与海军之间的战争，远不是海贼之间的冲突那么简单。 即便白胡子海贼团被称为最强的海贼团，但是与海军之间战争却也不容乐观。至少不论胜败，这场战争注定会以惨烈收场…… 如此的压力之下，不只是海贼喽啰，就连几个番队的队长也都表现的有些失常。 库利艾尔一遍遍的调试着自己枪械的机括，比斯塔不厌其烦的擦拭着自己的双剑，甚至连一向迟钝的布拉曼克都冷着一张脸，向四周散发着低气压。 也许，这时候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的就只有被称作“不死鸟”的马尔科了。他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样子，静静的靠着船栏发呆。一双似睁未睁的死鱼眼空洞无神，就像是他的发型一样，软塌塌的提不起劲。哪怕头发是金色的，却也没有一点光亮。 “也许，这一次就是白胡子海贼团最后的辉煌也不一定……”虽然没有宣之于口，但是马尔科的心里却已经有了预计。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为了白胡子老爹而战，为了拯救自己的兄弟而战，就算是战死也是作为海贼的骄傲呢，不是吗？ “白胡子海贼团的大家，都是家人啊……”倚在船栏，将双臂搭在船外的马尔科望着海面微微出神。无神的双眼之中，荡起了阵阵暖意。 不过在暖意之后，马尔科的眼底却浮现出了一抹难掩的忧虑。而随着一声轻叹，他的脸上那种疲惫与颓废之色，也变得更深了。 …… 毫无疑问，“白胡子”仍旧是那个海上最强的男人。这个“最强”的称号，并不会随着他的年龄而变化，就算是同为“四皇”的几个人也不会予以否认。 然而，岁月毕竟是最无情的刀，也是最温柔最刻骨的刀。在完全无法防备，在无声无息之间，就能将一个人刺的遍体鳞伤。即使那个人是纵横大海几十年，甚至在罗杰死后，凭借一己之力让大海保持了近20年平静的白胡子也是一样。 白胡子，确实也已经老了。那曾经无法撼动的位置，似乎也因此出现了动摇。让许许多多败于其手的人，看到了胜利的可能。 与白胡子战斗，这件他们曾经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也因为白胡子的衰老，变得似乎有了那么一丝希望。就像是自称“黑胡子”的蒂奇，如果白胡子还是那个处于巅峰的人，他还会有胆子反叛吗？ 显然，以蒂奇的性格，他只会继续忍耐下去。没有把握成为顶点之上的那个人，哪怕默默无闻的了此一生，他也不会甘愿成为所谓的“第二名”。 马歇尔·D·蒂奇只有一个，但是虽然没有他的忍耐力，却与他颇为类似的人，在大海上可谓是多如过江之鲫。正因为白胡子的老迈，点燃了他们那蠢蠢欲动的野心。 名利动人心，对于这些人来说，白胡子的存在就好像是横在人间的大魔王一样。他们就算无法击败，仅仅只是参与了讨伐，也足够他们名声大噪了。没看曾经的莫利亚，仅仅只是因为从凯多手下活着回来了，就被封为七武海吗？ 于是，已经年逾70的白胡子，还能够经受得住这些人的群起而攻吗？要知道，对于这些人来说，可从来不会在意什么尊老爱幼之类的事情。更何况，以白胡子如今的身体状态，是无法坚持太长时间的战斗呢…… 马尔科的目光闪动，他虽然格外尊敬白胡子，却也忍不住开始为之担忧。而似乎是感觉到了马尔科的注视，睡梦中的白胡子，眉宇间的痛苦与挣扎一闪而逝。 接着，白胡子睁开了眼。 他的眼中闪动着滢滢的光芒，光芒之中满是眷念与留恋，光芒之下却是难以掩饰的憔悴与疲惫。就算威严仍在，但他却真的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