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挖墙脚

    事实上，这正是张子越一行明知道美国不会拿出有用的东西，仍然应邀来到美国参与这次交流的原因————设法挖一些跑到美国来的前苏联科研专家到中国去。

    前苏联留下的家底着实是骇人，坦克、飞机、大炮、潜艇、战舰这些看得着的就让全世界都红了眼，抢得头破血流。当然，只有二流甚至三流国家才会这么短视，只顾着抢那点东西，真正的大流氓抢什么？抢人才，抢机床，抢技术图纸，抢研究资料！这是全世界的盛宴，在前苏联那泰山压顶般的压力之下战栗了几十年的中国没有理由不参与进去。于是，这一年多来，从中国飞往独联体国家的客机比闻到腥味的苍蝇还密，中俄边境满载着食品、日用品的列车一列接着一列，昼夜不停，把这些在国内滞销的东西运到俄罗斯去，然后从俄罗斯运回民航客机、起重机、拖拉机甚至坦克，反正不管是军队还是老百姓，都捞到了不少好处。当然，实力有限，中国是抢不过美国的，基本上是跟在美国后面捡剩的，美国划拉走三份，中国只能划拉走一份。没办法，远远比不上美国有钱呀，人家开出的条件远比你丰厚得多，争得过才怪了。美国把最优秀、数量最多的那一批给抢走了，中国只能跟英法德等国抢剩下的，好在中国也不嫌弃，这年头中国没有挑食的资格，能抢一个算一个。

    这一年多来，中国抢到了不少好东西，也对前苏联人才储备之强大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最直观的例子就是前苏联的坦克，海湾战争之后，苏式坦克被黑出翔来了，而m1a1、挑战者-2、豹2、勒克莱尔等西方主战坦克则一夜之间声誉雀起，成了高大上的代名词，谁曾想到从二战结束到苏联解体，西方国家的坦克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只有被苏联吊打的份？中国搞了几辆原装正版的t-80过来拆开研究了一下，脸都绿了，直呼“还好没有跟苏联打起来”————在m1a1主战坦克诞生之前，t-80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主战坦克，没有之一，尤其是t-80u，绰号“不死怪物”，它的正面装甲更是被西方国家哀叹为“叹息之墙”，就没有一门炮能将它击穿！t-80主战坦克只有四十多吨重，m1a1重达六十几吨，两者防护能力和火力基本持平；t-62重四十吨，m60达到六十五吨，两者火力和防御能力不相上下，苏联的2a46高压滑膛炮即便是用二十年前的穿甲弹也能一炮干穿德国的豹2a5，用比西方国家主战坦克少了整整二十吨的重量达到同样的防御能力，甚至一度超越，这就是前苏联的科技实力！中国看得眼睛都绿了，坦克飞机什么的老子看不上眼了，我要研究这些武器的人才，我要人才！

    可惜，人才大多让美国给抢走了，中国能抢到的只有一小部份。不过中国人脑瓜非常灵活，那么多前苏联的人才一古脑的往美国跑，美国真的安排得过来？总会有一些会对美国失望而想另谋高就的吧？于是，拉拢那些对美国失望，安排他们离开美国前往中国的苏联专家，就成了中国海外情报组织工作的重中之重————这也是萧剑扬能活到现在的原因，工作重心都没有放在他的身上。

    博伊卡教授让张子越说得有些心动了。他才六十岁，至少还能再干十几年，他搞了一辈子的航电，积累下了如此丰富的知识和经验，本想来美国大展拳脚，却被安排到一所三流大学去当门卫，这叫他如何甘心？在美国肯定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了，美国不需要他的知识和经验，但是中国需要啊！基础薄弱、人才匮乏的中国太需要他这样的工程师了！他压低声音问：“张，你能帮我离开美国？”

    张子越说：“当然，只要你愿意的话。”

    博伊卡教授大声说：“我当然愿意！我身板还这么硬朗，精力还这么充沛，远未到退休养老的年纪，让我在那所垃圾学校当一个垃圾门卫，还不如杀了我好了！张，只要你能帮我离开美国，我愿意到你的单位，为你们国家效力！”

    张子越急忙示意他小声点，说：“我们国家非常欢迎像你这样经验丰富学识渊博的人才的加入……放心吧，只要你愿意，我们的情报人员会想办法把你安全地送到中国去的。只是不知道教授你想要些什么条件？”

    博伊卡教授沉吟片刻，说：“给我一张绿卡！”

    张子越提醒：“你已经有美国绿卡了！”

    博伊卡教授说：“鬼才稀罕它！我的意思是，你们得向我提供一张中国的绿卡，你们国家的国籍超级难搞！”

    这倒是，中国由于人口实在太多了，因此移民政策的核心一直是许出不许进————你想移民到国外很容易，只要该国同意，中国绝对举双手赞成，但是移民出去后想再回来可就难过登天了。同样的道理，外国人想要加入中国国籍也是难过登天唉，都是这庞大的人口基数害的！不过，像博伊卡这样的持术人才想要加入中国国籍那是绝对不成问题的，中国欢迎都来不及呢。

    ————苏联解体后，加入中国国籍的苏联专家和技术人员不少于三万人！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而且在十几年之后都还在不断增长，帮助在美国被冷落的前苏联专家离开美国前往中国一直是中国海外情报组织工作的重点。

    张子越一口答应，两个人又聊了一些琐碎的事情，然后愉快地分手了。

    回去的路上，萧剑扬忍不住问：“嫂子，这就是你的工作？”

    张子越笑说：“摸田螺兼洗裤子，顺手而为。”拉低下点帽檐，朝不远处一条街道一指，说：“走，到那里去，我帮你买几套合身的衣服。”

    萧剑扬说：“不用了，我有衣服穿。”

    张子越白了他一眼：“你那衣服还像样吗？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嫂子，就得听我的！”

    萧剑扬无奈，只好跟着她走。看到张子越那兴致勃勃的样子，他有预感，受难时间到了……

    女人有两大共同爱好，一个是八卦，还有一个就是逛街购物，不管是何等出色的女子都不能免俗……

    狗窝基地的总指挥部。

    林鹰神情严峻，对罗爱国说：“毒刺出现了。”

    罗爱国问：“在哪里？”

    林鹰说：“在美国，跟子越在一起。”

    政委跳了起来：“什么？跟子越在一起！？”

    罗爱国皱着眉头问：“他怎么跑到美国去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林鹰摇头，说：“没有人知道他这一年半时间里到底经历过什么，子越在电报里说，他的内心充满了仇恨，正在发了疯一样追杀着某一个人，根本就不顾任何后果！”顿了顿，补充：“可以确定的是，出卖铁牙犬中队的不是他，否则他也不会跑到美国在中央情报局总部门口大开杀戒了。”

    四巨头默然。铁牙犬中队在刚果丛林全军覆没，跟中央情报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萧剑扬带着涛天怒火潜入美国对中央情报局大开杀戒，无疑是在复仇，他的嫌疑基本上可以排除了。参谋长说：“他的行为很危险！他毕竟是我们国家的现役军人，在美国大开杀戒，会给我们国家造成极大的外交压力的！”

    罗爱国看着林鹰，说：“你选派几个人，马上动身前去美国，把他带回来，我跟上级沟通，让海外谍报组织协助你，一定要把他活着带回来！”

    林鹰说：“我亲自去！”

    罗爱国说：“你不能去！”

    林鹰说：“不去不行。他的军事技术本来就出类拔萃，这一年多里可能经历了无数次血战，更是突飞猛进，除了我，整个部队恐怕没有哪一个能把他制服，带出美国了。”

    罗爱国沉吟片刻，说：“好吧，你小心一点！”

    林鹰嗯了一声，出去安排了。

    罗爱国沉沉的叹息，目光投向窗外。

    窗外，后山，竖立着数量众多的墓碑，三十多年来在历次行动中阵亡的烈士都在那里长眠。就在去年，仅仅是一次失败的行动，二十名优秀的士兵便死在了刚果，连尸体都没能回来，埋进去的只是他们的头盔和军装。想必这些年轻的士兵一直都没有把眼睛闭上，他们的灵魂依旧在那片他们战斗过的丛林里盘旋，不甘地呐喊吧？不知道萧剑扬的出现，能不能解开他们全军覆没的谜团，将那个叛徒揪出来让他血债血偿，让这些被出卖的士兵瞑目？

    但愿吧……这么多优秀的士兵一下子就没了，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联系上级，用最快速度替林鹰等人办理好一切出国的手续，让海外情报组织全力协助他的工作！”

    老人一字字的下达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