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6
晚饭过后。 “小缇啊，有你的电话——”是外婆的声音。 我从房里迅速的跑到小厅，拿起电话听筒放到耳边，说了句：“喂？你好。” “喂？你好。”原来是冯悉这个混世魔王，他这是在学我刚刚说话的语气，这是他耍我的招数 “冯悉，你什么时候能改改学别人说话这毛病啊！”自己说话的语气听着倒没什么，一旦被别人模仿出来，就十分的怪。 “哈，坤缇，我发现你的声音好像变得温柔了些。” “......你有话快说，不然我挂了！”跟冯悉这家伙绝对不能客气。 “别呀，我说——你猜，我现在在哪呢。”冯悉用一种使坏的语气对我说。 “你还能在哪啊，台北呗。” “我现在人在东京”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问他：“你该不会是因为女朋友在东京，所以也跑去东京的吧？我说冯悉，你快放过那些女孩吧，你的恋爱方式都是辣手摧花。” “坤缇，明明是那些女孩不肯我放过我啊，这能怨我吗？” 我听着冯悉懒洋洋的玩笑语气，不屑的说道：“一段时间不见，自恋的功夫倒是见长啊！” “我知道你也在日本呢，记得告诉我你的地址，我有时间去看你啊。电话那头的冯悉在东京街头的一处电话亭里，亭子外就是东京盛夏清凉的夜晚，繁华整洁的街道，车水马龙。 “我是在兵库县的乡下这边，我外婆家住这里，我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不过，你最好还是别来，我怕你找不到。”怕冯悉找不到路是是其一，其二我跟冯悉是有婚约的，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跟恒一来往密切，如果他来，就难保他不察觉。 “坤缇，你这是不欢迎我？”我猜冯悉是故意这么问的。 我隐隐叹气，说道：“怎么会呢，你来看我，我会很高兴的。” 冯悉在电话那头笑了，他说：“那好，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我是用公共电话给你打过来的，来东京之前忘记办国际漫游了，身上没有多余的硬币，我就不多说了。” “嗯，你在东京好好玩吧。再见啦！” “再见。” 东京街头。 冯悉将公共电话放回原位，走出电话亭。 在电话亭外边，等候多时的美艳女郎挽住冯悉的手臂，用日语软绵绵地说：“讲了这么久的电话，你让人家等好久哦！”女孩穿着露肩上衣，牛仔短裙，修长的腿露在空气里。 冯悉将手搭在女郎的肩上。“抱歉抱歉，是家里的事情。”他用日语答道。 “冯，说谎的人可要吞下一千根针的！直觉告诉我啊，电话那边一定是个女孩子，对不对？冯，你告诉我，她长得是不是很漂亮？”女孩嘟了嘟嘴，微微作出不满的表情。 “不及你漂亮。”冯悉对女人耳语，低笑着。 “真的？”女郎这时候笑逐颜开了，问道。 “真的。”他哄得女孩笑得花枝乱颤。 情侣般的，两人融入人群里，美丽的女郎并不是冯悉的女友，只是冯悉在东京某个网站找的私人伴游，两个人走进了“旅馆街”。汹涌的人潮淹没了他们。 我实在是不想让冯悉来，他来我就没什么清闲日子可过了，这样的话和在台北没什么区别。我挂上电话就愁眉苦脸取来。 外婆端着刚切好的水果，问道：“刚刚打电话过来的那个叫做冯悉的男孩，是不是就是那个冯家的孩子？” “没错，外婆。你不记得冯悉了吗，我记得我小时候，你回台北看我的时候见过冯悉一面的。” 外婆干瘪的嘴抿了一下，将切好的橙子递给我，说道：“我记得，你跟那孩子订了婚约，是你爸跟那个冯端定下的。你跟冯悉现在相处的怎么样？” 我跟冯悉有着朋友之间的默契，但那种情感跟爱情根本搭不上边。 “外婆，我跟冯悉是很要好的朋友，初中时冯悉总帮着我复习，对于婚约，冯悉也说大概不会遵守的，所以我也一样。谁会和自己的好朋友结婚啊，简直太奇怪了。” “其实，外婆我啊，宁愿小缇嫁给恒一哩。”外婆笑道，并意味深长的盯着我的眼睛看。 “外婆！这怎么又扯到恒一身上了啊，”我感到有些心虚，所以语气也毫无底气。但内心里又涌上来一股喜悦之情。 外婆看着情不自禁笑起来的我，缓缓地说：“恒一也的确是个好孩子。” 我咬下最后一瓣橙子，说道：“外婆，我回房间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外婆笑着说道。 “我才十六，小得很哪！”说完，我几乎是逃回了房间。 夜晚，东京某一处暗巷。 从旅馆出来后，冯悉用打火机点开一支烟，从远处看来，那红色的微弱火光在风中颤抖着。打火机的火光照亮了他疲惫的倦容。褐色的眉毛底下的一双勾魂丹凤眼，挺拔的鼻子，单薄的如同刀片一样嘴唇抿了一口香烟。手指尖的就是他最爱的七星。 他用另一只手点开手机的信箱，是他父亲发来的关于蒋坤缇所在的乡下地址。 “喂，我是冯悉，请让我爸接电话。”冯悉扔掉手中的香烟，用脚底踩灭了火光，烟头贴在沥青马路上服服帖帖的。如同尸体一般。 电话那头的人说：“是冯悉吗，你人在东京我管不到你，但是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小子在东京干嘛吗？离那些日本女孩子远点，虽然是爱玩年纪但也得适当。蒋家那位的地址想必你收到了吧，总之，你怎么胡来我不管，但是你千万不能让蒋岳那个老头子知道，不然到时候等坤缇大学毕业你让我怎么向人家上门提结婚的事？” “老爸，我不过是玩玩儿而已，东京这边真的很麻烦，日本人上个学还得换鞋，我在这边真是糟透了。蒋坤缇怎么可能知道我在东京干嘛，她啊蠢得很......” 冯悉脑海里突然像片段闪回一般，想起年初中时第一次见到蒋坤缇时的样子，蒋坤缇一头浅薄的短碎头发，一身学生装。经过他身边但却从未真正看到他，就如同他这个人不存在一样。蒋坤缇只顾专注的走路。后来他跟随父亲一起到蒋家府上拜访，蒋坤缇坐在沙发上回头对他猝不及防的笑了一下，冯悉知道那是毫无意识举动，但这一幕总在冯悉心头总也挥之不去。 “总之，在东京别惹到黑道，怎么玩儿，我都不会干涉你，就这几天吧，你按照那地址去一趟乡下。反正你和蒋坤缇迟早要结婚的，到时候蒋家的......” “蒋家的一切还不都是冯家囊中之物？老爸，我明白的。” “你明白就好，还有，别带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市中心的公寓，别搞得到处乌烟瘴气的，否则我会把公寓退掉的。到时候睡哪里是你自己的事情。” 冯悉按掉电话。将兜里的空香烟盒扔掉，颀长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