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言情小说 - 情迷东京在线阅读 - 第十九章 初见端倪(十一)

第十九章 初见端倪(十一)

    烈日之下,四个不良少年在围殴一个男孩,他们讥笑着他。

    “混蛋,给我打!”

    “拽啊,你再给我拽一个试试啊!”其中一个人恶狠狠的用脚踩在地上的那个男孩脸上。

    “野口,我听说这家伙没有‘男根’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万一如果是真的,那岂不是......”一个穿哈伦裤的少年说道。站在那个少年旁边的一个微胖的看上去稍稍年长的男人应该就是“野口”。

    野口眼珠一转,说:“简单啊,把他裤子扒掉,看看是不是真的没有‘那个’,大家觉得怎么样,反正大家跟我一样好奇啊,哈哈哈哈......”。

    然后其余的三个人听完野口的话先是无法自控般的捂着自己的肚子笑起来,接着同一时间那个穿哈伦裤的男孩按住了地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人的肩膀,抬头对他们说:“快!我按着他呢!你们快扒,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个男人。”随即四个人又是一阵讥笑。

    地上的男孩被正午的太阳照得晕眩,身上出了很多汗,那就像是淋了一场雨一样狼狈。男孩听着他们的话后他的手死死攥住腰带,内心惊恐。但是没用,裤子还是被他们扯开,guntang的阳光照在他裸露的下身,先是被剥了牛仔裤,接着是下身唯一剩下的那条平角内裤也被一个男人扯走。

    野口将少年的平角内裤扔在一边,像他身边的其他少年一样嘲笑的神情里有一秒的愕然,接着他们四个面面相觑。地上的男孩护着下身,但是没用的,他身上最隐秘的东西已经暴露在阳光底下,暴露在这四个猖狂少年的眼皮子底下。他的自尊早在他失去男根时就不见了,他此时只能和那四个男孩一起笑着,男孩在地上由于阳光强烈,他无法分辨那四个人的样貌。他耳边的讥笑声越来越大,就好像那讥笑声是来自他自己的肺腑里一般。

    “我数三秒,如果你们不走的话,我会杀了你们。”那四个人同时转过头去,是一个和他们差不多一般大的少年,穿着白衬衣牛仔裤。眸子深邃而冷漠,那面庞像是常年都是如此阴郁,那四个人看着那少年手里的那把枪时还是愣住了,眼神里堆砌着恐惧。野口咽了一口口水,对那少年说:“你,你别以为拿着把假手枪就能唬住我们,别太天真......”

    而其余三个人只听到“砰”的一声,野口惨叫了起来捂着自己的大腿,说了句难听下流的粗口。见状,原本就害怕到极点的三个人更是直接跪地求饶了起来,连连说了很多句饶命饶命,扔下野口各自逃命了。

    地上的男孩翻过身体看着走过来的少年,轻声说:“这个时间,你怎么会在啊,徐恒一......”

    恒一走到野口身前,野口此时捂着大腿上流出鲜血。野口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恒一,恒一手里的枪已经抵在了野口的额头。

    “别,别杀我......我没想到这小子有这种背景,求,求你了!别杀我,你只要不杀我,你要我做什么事情都行......”野口的求饶自然是不管什么用的,恒一对这种人性里最卑微最黑暗的东西有种彻底的厌恶。

    在恒一开枪之前,地上的男孩看着恒一的脸,摇着头,意思在说,别杀他。

    “你确定吗,未宇,他刚刚可是在羞辱你。”恒一问道。地上的未宇依然坚定的摇了摇头,恒一放下举着的手枪对那个叫做野口的畜生道了句滚后,那野口果真吓得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逃走了。恒一捡起丢在墙根底下的牛仔裤直接扔给了未宇,转身要走的时候却被未宇叫住。

    “徐恒一,我,我会报答你的......徐恒一,你想要什么?”未宇穿上裤子后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恒一身前不远的地方,却不敢再靠近。

    恒一像是不懂未宇的意思,他看着未宇,看着未宇用那无比狼狈的脸对自己笑着。

    “不用,我什么都不想要。”

    未宇在心里想了一下,他问自己,该怎样报答一个什么都不想要的人。

    “徐恒一,别回答的这么快也别这么笃定。徐恒一,我欠你一个人情,我记得。”未宇说完就自顾自的走掉了。

    关于未宇,恒一多少知道那个和他身体缺陷有关的传言,虽然在这之前恒一并不觉得传言是真的。未宇没有男根的传言也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总之这传言让未宇在学校里过得苦不堪言。

    “听说,你今天白天开了枪。”徐赫问道,他端详着被自己擦拭干净的摩托车,是一种违规改装过的重型机车,那车恒一坐过一次,有着飞一般的速度。徐赫的目光只有看着这个摩托的时候才会变得柔软,这个车被他成为“老婆”。

    恒一默认。

    “以后,未宇的事情可以交给我,少管闲事。”

    “还要多久?”

    “什么多久?”

    “你说过的,让我帮你杀三个人。完成后我就可以离开。第一个是佐田,还有两个名额,是谁呢?”

    “你知道这个想做什么,你很想离开?离开这里去找她?女人到底是种低贱的动物,当你爱她们的时候你就输了。而你心里的那个女人,对现在的你来说,她能害死你。听我一句,忘了那女人。”徐赫在心里浮现蒋坤缇纤细的背影,轻轻摇着头。

    恒一没再说什么,径直从徐赫身后走开。

    这是徐赫跟踪监视蒋坤缇的第三天。徐赫墨镜背后的眼睛在蒋坤缇看不见的地方盯着她,像一只伺机而动的野兽。那个叫做蒋坤缇的女人今天穿着薄绒衣和长版的棉布裙子,脚踩着厚重的松糕鞋走进了公寓大楼。

    蒋坤缇刚走进楼道里,那个有些秃顶的管理员就推推了脸上的眼镜,问道:“B座302的住户吗?”

    “没错,请问有事?”

    “不,是一位姓宫川的先生说只要你回到公寓就让我转达他。他说替您挑选了家具,一会儿会有人送过来。”

    “......”

    送来的就是白色的真皮沙发。蒋坤缇换过衣服后躺在新到的沙发上,心想着宫川的品位还不赖,简洁舒适,正在她盘算着什么时候把家具钱给宫川的时候。又送来了瓷的盘子跟碗,一套杯具和一套茶具。

    蒋坤缇估计大概是冯悉让宫川买的这些,她拨通了宫川旬的电话。

    “喂?坤缇,沙发到了吧。”

    “宫川,是冯悉让你买的吗?”

    “不,不是。我上次去你家的时候,觉得你似乎需要。当然,冯也交代过让我好好照顾你的。”

    “沙发能不能退掉?”

    “退掉?那个样式你不喜欢?”

    “不,宫川。沙发很好,只是觉得不该‘无缘无故’的收你的礼物。”

    “客气,你是冯的未婚妻,而我是冯的好朋友,而我也答应了冯照顾你,送点我觉得你需要的东西给你,怎么算是‘无缘无故’?”

    “可我现在并没有钱可以给你,那沙发的钱......”蒋坤缇心想,尤其是蒋氏已经卖掉股份的这个情况下更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只是个礼物,如果你非要给我钱的话,就多请我喝几次酒。比如,我今天就有空。请我去‘光怪陆离’喝酒怎么样?”

    “没问题。”

    没问题......才怪。当时蒋坤缇想都没想就答应的时有多痛快,现在的她就有多懊悔。走进来的时候就远远看见宫川旬坐在一处很显眼的位置,离驻唱歌手的台子很近,而这个位置可遇不可求,是这里最受欢迎的位置,上两次她来的时候都是坐在比较偏或者角落的位置。

    “宫川你,很悠闲嘛。”蒋坤缇坐下来,而宫川旬早就点好了调酒。

    “今天我们得不醉不归,坤缇,你敢吗?”宫川旬一边说一边在浏览酒单。

    “......约我出来就是为了灌醉我?”蒋坤缇面前三角杯里的调酒名叫“绿色蚱蜢”,是个蛮野性的名字。喝起来的口感也是清爽凛冽。

    “没错,趁着冯不在,将你灌醉后带回家,算是我这辈子第一回‘捡尸体’”宫川旬的表情在坏笑,然后见蒋坤缇神色如常就又接着说:“你,该不会觉得我是在开玩笑的吧?”

    “不......”蒋坤缇仍然努力撑住不让嘴角上扬起来,但语调出卖了她,“宫川,真的,你说中文的时候一点不像个日本人!但是,也不像个台北人,倒像是个唱戏的,有那么点一板一眼的意思,哈哈......”蒋坤缇笑了出来,用手掩住嘴唇看着宫川的脸。

    “唱戏?”

    “没错,跟说戏词似得,算了,跟你解释太多你也不懂。不过......”蒋坤缇放肆的打量着宫川的面貌,英俊、极具修养,十几岁女生对另一半的幻想几乎都能在宫川身上体现出来,这天底下的确是有像电影里那般完美的人,一年以前她遇见过一个,深泽恒一,一年以后深泽恒一远离了她的生活。

    “不过什么?”宫川旬看着台子上演唱的女孩,那个叫做小泽的女孩今天带了一顶火红色的假发,热情似火。蒋坤缇一时间沉浸在与恒一有关的回忆里,那美好的初恋回忆,清澈俊朗的少年,两人说过的誓言。

    “......没什么,我问你,宫川。一个男人是不是就算有再多女人,都不会忘记他的初恋?我觉得至少女人是这样。”蒋坤缇只是希望恒一永远不会忘记她,哪怕他爱着别人。

    “错误的认知。”宫川旬将酒单递给了一个刚好经过的侍应的托盘里,“全世界的女人都太天真,据我所知,男人不会。至少男人对没和他们上个床的女人很少有刻骨铭心的。即便上过床,男人也会转眼忘记。”宫川旬此时一直盯着蒋坤缇的神情,他不想放过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因为宫川旬想知道蒋坤缇到底在想什么。

    “没有例外?这世上的事情哪有那么绝对的呢,对初恋恋恋不忘的男人还是有的,就算他们并没‘做过’。”此时在宫川看来,蒋坤缇充满执念的双眸像个小鹿,是只有些茫然和失落的小鹿。

    蒋坤缇趴在桌上,视线看着台上火红色头发的演唱女郎,她此时唱着“ImissyouImissyou,40万公里之遥的月亮在微笑......”

    “除非,”宫川旬听见自己说,“除非这个男人一生中只会谈一次恋爱,我想这个男人会一直想念着他的初恋,到死他都会想着。”宫川末尾的那句话加重了几分。

    蒋坤缇转过脸来与神情端然的宫川旬对看。蒋坤缇此时觉得,宫川旬在看她的目光里有着强烈的温度,那种温度是一种“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东西。然而这视线再也触碰不得,蒋坤缇赶紧别过脸去,把酒杯里的酒喝光。接着蒋坤缇和宫川旬又各自点了三杯“虚假的希望”。喝完第三杯蒋坤缇明显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晕,或者还不到醉的程度,只是觉得身体相当的疲乏。这些天蒋坤缇一直失眠,原因自然是蒋氏卖掉股份的事情,酒精到底还是令她的神经放松下来。

    “不会有那种男人。蒋坤缇,别奢望自己会遇到这样的男人......”末尾的话,蒋坤缇没有细听,她趴在桌上几乎昏昏欲睡。

    这是,堂本第一回来光怪陆离。几分钟前宫川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开车来六本木接他。堂本觉得这家店的装潢风格十分古怪,可能是堂本一向不喜欢太过古典风格的东西。总之。从堂本看到门口处的雕花屏风开始,堂本就不喜欢这里。

    堂本没有仔细打量趴在桌上的女孩,只见宫川旬像是不太开心的坐在醉倒的女孩对面。

    “不知道你忙不忙,喝了酒没法开车,只好找你载我们一程。”宫川旬理了理睡着女孩的头发。接着,宫川旬把蒋坤缇打横抱起,放进车的后座,盖上了车上准备的毯子。

    坐在驾驶座上的堂本问道:“回宫川家?”堂本在心里想当然的觉得自然是把这个女孩带回宫川过夜,堂本以为这个女孩不过是宫川旬在酒吧里结识的露水情缘。虽然堂本先前从未见过宫川旬带女孩回家过,这点堂本确信,宫川旬没有像冯悉那么乱套的男女关系。虽然不至于到不近女色,但这么多年由于宫川旬自身洁癖比较严重,所以对身边的形形**各种事物都要求很高。所以,据堂本所知宫川旬的嗜好只有摄影。

    “不,去涩谷。蒋小姐的公寓在涩谷区,堂本你用一下导航。”宫川旬说道,眼里望着窗外一晃而过的风景。蒋坤缇其实处于浅眠状态,宫川旬和堂本的对话她也听到了几句,只是不太清晰。堂本开车极稳,故而宫川一向不找代驾,宫川旬非常讨厌让陌生人上他的车,有时候连宫川旬自己也觉得洁癖是件麻烦事。

    十几分钟的车程就到了。宫川旬仍然是从车里把蒋坤缇打横抱起,蒋坤缇很轻盈,几乎不费什么力气。此时蒋坤缇的头发被风吹起了一些,使得那些原本挡住脸的头发吹散在风里,挂到宫川的脸上、脖颈上。宫川旬闻到蒋坤缇发间有股淡淡的迷离香的味道。

    也大概是宫川旬交代堂本说,车就留在楼底下,明天宫川旬自己要用的那一个空档里,堂本眼睛不小心瞟了一眼宫川旬怀里女孩的面貌。

    “今天先这样,真是麻烦你了堂本。不过,幸好你家也住涩谷区。”宫川旬抱着蒋坤缇走进了公寓大楼。堂本看着他们的背影,转身离开。有一点,堂本明白了。宫川旬怀里的女孩子姓蒋,堂本猜想也就是宫川旬提过的那个台湾人的未婚妻,而这女孩就是堂本无意之间看到宫川旬摄影照片上的人,堂本依稀记得那女孩穿着和服时,身上有一种与她本身年纪不符的妖娆感。

    “恒一......恒一......”蒋坤缇一遍又一遍的叫着恒一的名字,声音极小。宫川旬起先根本没发觉蒋坤缇在说梦话。宫川旬坐在床边看着蒋坤缇的嘴唇微微动着,像是在说话,于是宫川旬只好凑近到蒋坤缇的嘴唇边去倾听。蒋坤缇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不是香水,更像是熏衣时用的某种香料,混合着她头发上迷离香的气味。

    “恒一......恒一......”宫川旬缓缓抬起在蒋坤缇唇边的头,这回宫川听的十分真切,蒋坤缇嘴里含混的叫着一个人的名字,一个日本男人的名字。恒一。宫川旬的脑海里倏然闪过某些精美的画面,蒋坤缇身着和服与一个同样身着和服的少年从桥下走下来。蒋坤缇和那个少年是恋人关系,亲密的拥抱跟接吻。然而“恒一”这个人名他刚刚不久之前就听到过,就是宫川武养子的一个手下,那个手下叫做徐恒一,冯悉给他的资料上写着,原名“深泽恒一”。

    宫川旬双手撑着床面仔细的看着蒋坤缇的面庞,此时的蒋坤缇毫无防备的熟睡着。脸上干净的毛细孔上不施脂粉,只有喝过酒后的一丝潮红。宫川旬微微抬起蒋坤缇的下巴,吻住了蒋坤缇的嘴唇,吸允着噬咬着。然后宫川旬气急败坏的问道,我是谁。

    “恒一,是你......恒一......”从宫川旬耳朵里传来的蒋坤缇嘴里浅浅的呢喃。宫川旬知道,只有对一个人有着很深的思念和眷恋,才会在梦里都这么呢喃着这个人名字。

    而此时蒋坤缇的意识,置身在那个荒凉的梦里,她又梦见自己走在一片荒芜的原野里,寸草难生,周围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蒋坤缇看到,高挑挺拔的恒一的背影。恒一转过头来,蒋坤缇停下脚步,她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的恒一,她朝思暮想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