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时光如流水，一晃几个月过去了，经过在夜总会的锤炼，耿嫣变化很快，在这个人生特殊的舞台上练习着生存技巧，拥有成熟的外表，历经沧桑的心。上班的时候她可以打扮得很新潮，闲暇时还是喜欢随意。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得努力去适应环境，好在耿嫣聪颖，很快练就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让人无法从语言中猜测她来自哪里，这对于掩藏身份是极有利的。 夜总会只是男人和女人进行**裸交易的黑色平台，没什么人情可讲，更谈不上真情。往往人走茶凉，日后偶然相遇，也只是行同陌路，或者，这就是三陪女的职业准则。男人在这样的地方最忌讳遇到熟人，那么，纵使曾经和他上过床，再次不期而遇时，最好是躲远一点，别指望他会对你念念不忘，回过头来再捧场。这是耿嫣几月来的切身体会，她很快对这个行业的人情冷暖领悟得十分透彻。 不过，任何环境下都有怪人怪事，夜总会也不例外。自从强行占有了耿嫣的身体之后，袁立民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尽管他的身边女人成群，且都是顶级美女，但始终提不起他的兴趣。他也说不清楚耿嫣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吸引他，只是以往每日变换地方消遣的他，突然固定了去向，且每日都会包下耿嫣。 耿嫣讨厌袁立民的粗鲁，更厌恶他那扭曲的刀疤脸，以及动不动就翘起二郎腿挠脚丫子的二流子形象。说实话，纵使他腰缠万贯，在耿嫣的眼里却敌不上山里穷困潦倒的农民。但看在人民币的情份上，她还是忍耐着，做了这一行，许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 这天夜里，天上下着雨，寒风呼啸，空气湿冷，耿嫣和杨梵手挽手走在大街上，刚进夜总会大门，就被袁立民拉住，袁立民粗壮的胳膊搭在耿嫣的肩膀上，穿过大厅的过道，朝包房走去。大厅的舞台上正在表演节目，不外乎是一些前卫的歌手在歇斯底里地吼叫，卖弄着并没有多少艺术价值的舞姿。耿嫣无暇于欣赏这些早已看得腻味的节目，目视前方，迎着昏暗的闪烁灯光，踩着音乐的节拍朝前走。袁立民的胳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抬手有些反感地把它稍微挪动了一下，她心中明白，无论对他有多么反感，都是不能表现出来的，她惹不起这号人。 大厅的角落里，一双眼睛从袁立民搂着耿嫣进来的那一刻，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直到他们走到拐角，即将消失在霓虹灯之外时，一个人站起来，迅速朝他们跟去。 “耿嫣……”那人见耿嫣就要走进包房，情急之下大喊一声。耿嫣惊讶地回头，同时停下脚步。袁立民也莫名其妙地回头张望，他并不知道耿嫣是谁，跟他怀里的林雪有何关系。就在这时，耿嫣和袁立民同时惊愕地张大嘴巴。 袁立伟已经气喘吁吁地跑到他们跟前，用愤怒的目光瞪着袁立民，冷漠地说：“你放开她！” “立伟……你快走，这不关你的事！”耿嫣真是想不到袁立伟会出现在这里，她了解袁立民的脾气，凡是跟他作对的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袁立民没有说话，松开搂着耿嫣的手臂，楞楞地看着袁立伟，他做梦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跟弟弟碰面，而且是因为一个女人，这真是上天戏剧性的安排！不远处的保镖见状，围拢过来，准备对袁立伟大打出手，却被袁立民吓住：“滚开……都滚开……” 保镖惺惺退开，不知老大哪股神经错乱。耿嫣紧张地看看袁立民，再看看袁立伟。袁立民没有了往日的凶悍，面部肌rou有些颤抖，目光中充满无奈；袁立伟则一副挑衅的表情，瞪着袁立民不放。耿嫣被弄糊涂了，她无法想明白平日里呼风唤雨、抢尽风头的袁立民在遇到毫不起眼的袁立伟时，怎会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耸拉着脑袋。她的心中不免有些快意，原来再凶悍的人也有被人振住的时候，或者，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立伟……我们聊聊吧？”袁立民温和地说。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耿嫣，我们走！”袁立伟说话间拉着耿嫣转身就走，耿嫣莫名其妙地被他拉着往前走，还不时扭头看袁立民。袁立民站在原地，很失落的表情，眼里似乎还有东西闪闪发光。耿嫣再扭头看时，袁立民已经转过身去。 在袁立伟拉着耿嫣走到拐角处时，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喊：“立伟……究竟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袁立伟身体颤抖，片刻停顿，还是毅然走过转角，融合在闪烁的昏暗灯光中。 走出大门，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耿嫣这才如梦初醒。她挣扎着挣脱袁立伟的手臂，抱歉地说：“谢谢你！立伟，我还得回去上班！” 耿嫣说完话转身想要离开。她实在无法用这副尊容面对袁立伟。她还没有对任何事情都不介意，她还有仅存的自尊需要卫护。 袁立伟一把捉住她的手臂，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她，沉重地问道：“为什么？你很需要钱吗？” “放开我，这不关你的事！”耿嫣依然在挣扎，此刻，她的心碎裂样疼痛，她不想让别人揭起伤疤，让伤口裸露在外。 “回答我！”袁立伟提高的声音，手上也更加用力。 “我已经说过了，这不关你的事！”耿嫣竭力回避着袁立伟的目光，那目光足以把她灼伤，如此下去，她感觉自己仿佛裸体在大街上行走那样尴尬。可是话说出来却明显底气不足。 “多少钱？”袁立伟有些嘲弄自己地问道。 “什么？”耿嫣用陌生的眼光吃惊地瞪着袁立伟。 “你要多少钱？他能给你，我也可以！”袁立伟冷漠地补充。 “立伟，你……”耿嫣眼里浸满泪水，一句完整的话也无法说出来。 “怎么，我没他有钱，是吗？”袁立伟怒吼，此刻，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现在才明白，原来他如此在乎耿嫣，苦等三十多年，终于盼来了心爱的女人，却是如此痛苦，如此叫人难以接受。 耿嫣用力咬着嘴唇，摇着头，她想象着袁立伟如此看待她也是应该的，她本来就是一个无法洗净身体的女人。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冷雨夜，回到了魔鬼的掌心，一股刻骨铭心的恨涌上心头，令她窒息。她抬起手狠狠地落在袁立伟的脸上，仿佛是落在魔鬼扭曲的丑陋面孔上。她用尽力气，挣脱出手臂，一边后退，一边歇斯底里地吼道：“是……我是为了钱！我骨子里就是一个肮脏的女人……” 耿嫣扭头跑进凄风冷雨之中，凄冷的夜空中回荡着一个女人绝望的狂笑声，还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哀泣声。袁立伟站在原地，狠狠地扇自己几个嘴巴，泣不成声。原来爱得过于激烈，也是一种伤害！ 袁立伟一直对那晚无心刺伤耿嫣心存内疚，多次找耿嫣想要向她解释，可是耿嫣一直躲避他，不给他任何机会。他又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只得每天借酒浇愁。而后，夜里把车停在距离耿嫣住所不远处，看着她和杨梵一道回来，走进小院。 耿嫣每晚都看到了袁立伟的车，心中多少有些不安，其实她早已原谅他，但是她却不愿意和他之间再有进一步发展，她知道自己所处的地位，也明白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他们是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两种人，彼此无法走入对方的世界，与其走弯路，经历一场没有结果的感情纠葛，不如及早将它扼杀，减少不必要的伤害。 于是，耿嫣产生了搬家的念头，加之亮子时不时来sao扰，搞得鸡犬不宁，耿嫣担心会对晓菲不利，就更坚定了她搬家的决心。 亮子就是一个地道的无赖，成日游手好闲，拿着杨梵和耿嫣用血泪换取的金钱肆无忌惮地挥霍。在他看来，杨梵就是他的摇钱树，他怎么会轻易地放过她。他会牢牢地把她控制在自己的掌心内，无论她有天大的本事都休想逃脱。他时刻都暗中监视着她的动向，现在又多出一个耿嫣自投罗网，他暗自窃喜。 耿嫣极为反感亮子的行为，她无数次劝说杨梵：“姐，咱总这样让亮子得逞可不行！人心是无法得到满足的，他会得寸进尺，不脱离他，咱永远也甭想过上安身日子……” “唉……是呀！嫣，我又何尝不想过安身日子，可是那鬼阴魂不散，难啊！真是连累你了！”杨梵唉声叹气，只顾流泪。 “姐，咱搬家吧？惹不起，咱就躲！”耿嫣坚决地说。 “可是我们能躲到哪儿去？亮子有的是眼线，走到哪儿都会被找到，咱还得挣钱，总不可能找个地洞藏起来吧！”杨梵对未来已经失去信心。多少次搬家，多少次转场，不还是被找到，除过被勒索钱财之外，还得忍受皮rou之苦，甚至还得被亮子和他那帮没有人性的哥们儿轮番糟蹋，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有时她真想一死了知，却无法鼓起勇气。 “姐，听我的，咱再试试？”耿嫣哀求着。她并不是怕连累自己，她不忍心看到杨梵活得如此艰难，更何况她还有晓菲，她得保护她，让她健康快乐地成长，她不能持续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 “好吧，咱试试！”杨梵的目光中透露出坚定，为了晓菲能有一个舒适的成长环境，她愿意冒再次被捉住的风险。 商量好后，耿嫣和杨梵慌忙去找房子，她们准备分两处住，何婶带着晓菲住在郊区偏僻的独院，隔上几天才回去看她们，那样相对安全些；她们也重新选择了夜总会，并在附近找好房子。 一切安排好后，一天夜里，四处查看确定无人，她们悄然搬走。准备开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