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扶苏往事
元帅到达云烟帐外时，瞧见，云烟正在用笔优雅的写着什么，他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了进去。 “元帅是想通了吗？”元帅才走了两步，云烟软软的声音响起。 “云烟姑娘，还请不要介意才是，是我的错。”元帅站住脚，弯腰道。这次粮草的事件，已经让这位元帅怕了，也不得不再次求助于这个女人。 云烟没有答话，抬起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看着元帅。 “下面该怎么做，还请云烟姑娘明示。”元帅声音有些恭敬，但眼中透出异样情绪。 云烟修长的手指指了指桌上她写的几个字。 “先下手为强。”元帅一字一顿的念了出来：“姑娘想怎么做。” 云烟轻笑走到悬挂的地图面前，指了指秦军驻扎的地方：“他们今夜得手必定没有料到我们会再去，他们远到而来，水源必定取自当地，若是水源有问题，他们将不战而败。” “你是说破坏水源。”元帅问道。 云烟点点头，从怀中掏出白色瓷瓶递给元帅：“这是一位朋友给我的，这毒足够他们喝一壶了。” 若是梨歌此刻在场，很快便可以认出这瓶子和当日莫离手中的是一模一样的。 元帅接过瓷瓶，双眸微眯看了看眼前这个女人，兵法娴熟，狠辣阴毒，此时心中更加坚定了那个决心，这个女人日后一定不能留下来。 兵士们运回粮草之时，扶苏把茶泡了第二道，正不满这茶味道淡了许多。 帐外的欢呼声响起，扶苏便明白，是粮草回来了，自己计划成功了，也就是说云烟定然是在对面帐中。 扶苏端了一杯茶递给站在一旁的梨歌：“你尝尝这茶。” 梨歌不明所以的看了看茶，接过，低头抿了一小口，苦涩的味道立刻溢满口中，如此扶苏还说这茶味道淡了，那么这茶开始是有多苦啊。 扶苏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回话。 “这茶很苦。”梨歌实话实说，也不明白为何扶苏会偏爱这种清苦的茶。 扶苏看似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一个人曾经告诉我，苦味能够让人冷静下来。” 看着扶苏永远波澜不惊的脸，就算这茶，有这个作用，他也应该不需要吧。 “这个泡茶的方法，也是她教给我的，如今这个人却不是当时那个人了。”扶苏梨歌手中拿回杯子，将茶一饮而尽，似有些惆怅。 梨歌愣了愣，她没有想到，扶苏是个如此念旧的人，还有方才，那杯茶是自己饮过的，扶苏向来是不会这样做的，难道是他想的那人让他一时间乱了方寸。 “公子所思之人，想必非常重要。”梨歌道。 扶苏轻笑摇摇头：“把这茶端下去吧，剩下的都埋了吧。” “啊？”梨歌一时无法相信，梨轩却好似明白了什么示意梨歌把茶端出来。 梨歌点点头，端着茶，出了营帐，扶苏似乎因为这件事情有些伤怀，神色之间少有悲戚。 梨轩跟着梨歌出了营帐，方才扶苏喝梨歌手上的茶的举动，他也收在眼底，他想着这么久，也有必要和梨歌说说关于扶苏的事情了。他如今非常确定在扶苏心里，梨歌的分量不轻。 梨歌按照扶苏的吩咐，将剩下的茶叶，找了一棵树下埋了。填上最后一抔土，即便在扶苏身边这么久，扶苏的性情，也是很难捉摸。 梨轩站在梨歌身后，看着梨歌的一举一动，他不明白这个看上去很普通的女孩子，是如何能够得到扶苏的青睐。 “你想知道这茶和公子的关系吗？”身后忽然响起的声音让梨歌一怔，但是很快便认出了是梨轩的声音。 “有什么关系？”此刻梨歌也着实好奇。 “这茶，曾经都是云烟姑娘送来的。”梨轩漫不经心说道。 他曾经一度以为公子会和云烟走在一起，云烟无论是样貌，才情，智计都配的上公子。 公子对她也青睐有佳，可是即便如此，公子对云烟也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不过他也没有想过公子会为了一个初来乍到的暗卫舍弃云烟。 听见此言，梨歌眉头紧锁，神色有些异样，她记得那个云烟，那个美得好似画中走出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醉仙居的头牌。 曾经听莫伤对扶苏说，云烟也在辽东，这茶竟然和云烟有如此关系。想起扶苏每次喝茶的样子，方才扶苏略为忧伤的神色，莫非这次的事情也和云烟有关系，想到这里梨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梨轩顿了顿接着道：“云烟是多年前从官差手下救下来的，后来公子把她安排在了青楼。自那时公子也常去看云烟姑娘，这泡茶的方式便是公子让我从那里学来的。” 梨歌抬眸看着梨轩，有些狐疑的问道：“那么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是和云烟一样让我离扶苏远点？” 梨轩摇摇头，他并没有这样想过：“我是想让你更了解公子，如今你对公子很重要。” 听闻此言，梨歌有些诧异，扶苏会认为自己重要？他一直记着云烟，该埋的时候却是如此决绝。她低眸，掩了自己内心的不平。 梨轩的声音继续响起：“梨歌，公子心里很苦，跟了公子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能够帮他，他也不与任何人说。我原以为云烟会是那个公子心中的人，但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云烟或许在公子心中留下某些痕迹，但是绝不是公子心里的人。” “你很了解他？”梨歌微微仰头，她想起那日阵中扶苏昏迷时的阵阵呓语。 “我在公子身边呆了有七年之久，多少有些了解，关于云烟姑娘的事情是莫伤大人，在那日公子受伤的时候告诉我的。”梨轩道：“那日公子的伤很险，刀口离要害就差了半寸。” 梨歌低眸，连她只和扶苏呆了这些时间，便可以看出来扶苏心里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梨轩怎么会看不出来，对于扶苏梨轩只会更了解。 “你知道公子的母亲吗？”梨歌顿了顿问道。 梨轩摇摇头，盯着梨歌道：“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没有人问过。你就不关心一下公子那么高的功夫怎么受这么重的伤吗？” 梨歌长睫微颤，梨轩的表情，和语气分明在告诉她扶苏的伤和她有关系，她想起那日在不归森林的事情：“那道是那日在不归森林？” 梨轩轻叹一声：“当日公子忽然要去参加训练，我们都以为公子只是为了看看那些人是否尽心，他撇开了所以暗卫，去参加那个训练。 当我们再次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就已经伤的那么重。后来我们才知道，有人走漏消息，那日在不归森林他遭人刺杀，之后又被自己的暗卫当成训炼的人围攻，差点就死在那里。说实话那是我第一次注意到你。” 梨歌听着，内心的震撼却不止梨轩说的这般。她想到那日风音忽然冷漠离开，定是发现了有人意图行刺于他，刻意去引开，后来摆平行刺之后，又回来用袖箭救了她。难怪以扶苏的身手都会伤成那样。 要知道先不说那些暗杀的人如何，扶苏的暗卫武功有多好，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梨歌低下了头，扶苏到底还做了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脑海里不断回想起当日风音的样子，扶苏那样高傲的性格，是有多么虚弱才没有拒绝自己搀扶。 “公子也是那时才知晓，里面定然有jian细，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梨轩道：“后来我也万万没有想到，公子竟然为了你，放弃了云烟姑娘。 当日你杀赵胤的事情一直悬着，最后公子竟然让云烟姑娘顶了。在当时的我看来，无论是谁都不应该是云烟姑娘。” 这件事情，梨歌是知晓的，当时的她也非常诧异，脑海里扶苏拉着云烟的画面又被翻了出来。云烟在扶苏心里的地位也不会轻吧，不然扶苏也不会把她送的茶如此宝贝着。 见梨歌许久未答，梨轩接着道：“我在公子身边不算太长，知道的也就这些了，其实要说最了解公子的恐怕是莫伤大人吧，毕竟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梨歌点点头，扶苏的性子梨歌非常了解，如果不是自己发现，或是逼到没有办法，再大的事情他都会自己咽下去，到底是怎样的经历让扶苏温柔外表下，心性却如此倔强。 梨轩想说的也说完了，日后该怎样发展，那就不是他能够插手的了，梨轩转身欲走，梨歌的声音响起：“小兰是燕国将军双毅的女儿，你怎么看？” 梨轩的身影顿了顿，并没有回头，但是声音传来：“我与双毅将军已经达成共识，兰儿不会知道双毅是将军，我不会让兰儿涉入这些血腥与黑暗，我会找时间带兰儿离开，也请你保守秘密。” 梨歌松了一口气，有梨轩在小兰应该会很幸福，这个男人在护她，这个男人会为他挡下外面所有的血雨腥风。 梨轩的身影已经走远，梨歌站在原地，她知道她非常羡慕小兰，她有一个爱她的父亲，愿意用生命护她的男人。爱她，最好的方式是一直让她什么也不懂。 扶苏的心到底又是怎样，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却也是他一步一步把自己推上他的计划，推上这条杀手还是护卫的路。看着漫天的星辰，梨歌想起了扶苏那双眸，心怀天下，却也冷漠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