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夏夜拥抱
米卡蹲在树下,借着店门口的一点光线,努力的在树根四周寻找记忆中的知了猴。 仔细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一只。 米卡失望的拍拍手,站了起来。 “米卡,你在这啊。” 是闫少波的声音。 “恩。” 她应了一声,转过头,只见闫少波就站在身后,身子歪歪斜斜的,脸上眼睛弯弯,嘴角带笑。 米卡刚要说点什么,对面的人张开双臂,带着扑面而来的酒气,一把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一瞬间,三魂六魄全移了位。 米卡保持着转身的姿势,愣在那里。 鼻腔里是成熟男人微微的汗味和一丝酒气,并不难闻。 她的脸蛋贴在温暖的胸腔上,耳朵下的心脏正“咚咚咚”的稳稳跳着。 抱住自己的双臂,很有力。 米卡的脑袋变成一堆浆糊,只有所有的感官变得十分敏锐。 在这个沉默的拥抱里,感受着闫少波的脑袋埋在自己肩头的重量,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失序般的响起,声音大的,她想,闫少波也一定听到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9月5日。 天气没有转凉,每天中午的太阳依然大的让人心烦。 散伙聚餐时的那个拥抱,米卡和闫少波两个人都没有提起。 米卡自己的感觉是太过尴尬,全当没有发生过。 至于闫少波,米卡猜想,他应该醉的已经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了。 毕竟最后还是自己看他醉倒在自己肩头,才喊了周周出来把他搬回去的。 已经是闫少波要离职的日子了,接任的人员暂时还没有到位。 米卡只好让闫少波把相关的文件梳理一遍,能发送给自己处理的暂时给自己处理,其余制成表格,做成清单,留在电脑桌面就可以了。 闫少波做完,她粗粗的看了一遍,便对着那边说:“OK,可以了。” 闻言,闫少波关上了电脑,看了看她,才拿起自己整理好的袋子,再看了一眼办公室,恋恋不舍的对米卡说:“米卡,那我走了。” 他下午还要去学校报到,上午交接完就得走,连午饭也来不及吃。 “恩。”米卡对他点点头,笑了笑。 闫少波看她这样的反应,眼珠子转了转,放下手里的袋子,走了过来,语气有些不开心的说:“我都要走了,你都不送送我?” “送什么送啊?你自己不是说以后想见面更容易吗?”米卡没好气的说,好吧,其实她是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场面。 “不管,我要一个离别的拥抱。” 说完,闫少波贼兮兮的一笑,伸开双手,完全不顾米卡“哎哎哎”的叫声和试图拨开的手,轻轻的在米卡的肩头圈了一下。 然后立刻就放开了,还没等米卡再说些什么,又立刻就转身往门口跑去,瞬间就不见了踪影,身后只留下一句中气十足的“主任,再见。” 留在原地的米卡,呆立了片刻,无奈的笑笑。 缓缓地环顾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办公室,她若有所思的笑了。想起刚才那不算是个拥抱的拥抱,米卡暗自想着,这家伙是抱上瘾了吗? 看上去与平日里一样的办公室,不知怎么的,就有了一种萧瑟的味道。 米卡身处其中,感觉有点孤单。 在这份孤单里,她只让自己沉浸了五分钟。 然后,就告诉自己:好了,不想了,打起精神! 然后,米卡就开始继续工作了。 只是,她时不时会抬起头看看对面,但无论怎么看,都没有人,陪她时常闲聊,和她时常拌嘴了。 晚上,米卡的宿舍里。 C城夏天的晚上,经常是打雷闪电外加下大暴雨。 今晚又是如此。 本来坐在书桌前专心看书的米卡,被突然响起的一连串连绵不断的打雷声惊动,向外瞄了一眼,漆黑的夜里,一道接一道的闪电忽然划破天际,照的外面瞬间非常明亮。 打雷加闪电,不太经常看到这些的她,心里微微有些有些害怕。 米卡想了想,戴上耳机,打开电脑里储存的歌曲,舒缓的音乐声响起,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眼前的桌上摊开一本书,书页的上沿有书的名字:《如何做好培训师》。 米卡强迫自己,把心思和目光专心致志放在书上面。 看着看着,慢慢的就聚精会神起来,一边看,还一边写写画画做些笔记,渐渐的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 今天的功课告一段落。米卡摘掉耳朵上的耳机,伸了个懒腰,又顺势往窗外望去,依然是打雷下雨闪电,外加新来的狂风。 她暗自想着,这鬼哭狼嚎的天气什么时候能回复平静呢? 突然“咔嚓”一生,不知道什么东西似乎被风吹落。 米卡忙放下自己手里的书和笔,站起来向窗外走去,走在窗边探头一看,原来是摆在外面桌上的一盆小小的花,被吹落了。 啊,这盆花可是刚买的! 她连忙打开房间与阳台之间的小门,走到阳台上把已经摔烂的花盆轻轻拨开,双手把里面的小花托起。 风吹进来,雨水落在背上,等她把花儿用报纸包起,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感受着背后的湿意,米卡回头一看,原来是阳台上的窗户她忘了关。 “哎呀!”一声惊叫,米卡拍着额头,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探头往下一看,天哪,她的被单果然还晾在窗台外面的晾衣绳上。 她赶紧探出头,去拿床单,谁知道,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大雨,被单被雨水浇的非常沉重,米卡努力的拽了几下,都没有拽动。 米卡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想看看是不是哪里卡住了。 “轰隆隆”,一道雷加闪电,在眼前闪出,她的眼睛,瞬间感觉都看不见什么了。 “妈呀。”米卡被吓的差点坐到地上,心里又恨又怕,这什么鬼天气啊! 她缩在墙下等了一阵子,等雷电稍歇,又站起来,半个身子探出来阳台外,两头一扯,吭吭哧哧,用了全身的力气,这才顺利的把被单拿起来。 转身进屋,把被单“碰”的扔在盆里,又回去关好了阳台上的窗户。这才进屋找了一条毛巾,擦自己几乎湿透的头发。 米卡正在房间里一边踱步一边擦头,突然发现镜子里迎出来的自己。
只见镜子里的她,头发全湿,半个身子也湿透了,脖子上还有不知什么挂上的泥印子,浑身狼狈,神情惊慌之中带着沮丧。 与镜中的自己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米卡感觉心里有一股非常难过、非常委屈的情绪慢慢涌起。突然之间,好想和爸爸mama说几句话。 她犹豫着,眼睛移到放在桌上的手机上。 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已经这么晚,突然打电话过去,只会让爸爸mama担心。 那么,打给火火吗?她和郑凯在一起,恐怕这么晚了不方便。 打给程飞吗? 还有谁呢? 闫少波?米卡的心里又浮现了一个名字。 她摇摇头,都不方便,自己心里的这点恐慌,突如起来的一丝脆弱,打给他们,算什么呢 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孤身一人;心里的孤单、落寞、害怕和恐惧突然泛滥,却不知道该找谁来安慰,能找谁来安慰,呆立在小小的房间里许久的米卡,觉得自己此刻真是可怜极了。 扔掉手里的毛巾,走到床边,扯开被子,钻了进去,蜷缩起来,米卡捂住耳朵,默念着:“睡觉!睡觉!”“别怕、别怕!” 不知又过了多久,外面的雷声小了一些,但还是霹雳巴拉响个不停。 一道闪电闪过,依旧灯火通明的屋子里,床上的女孩已经睡着,只是她似乎睡得不太安稳,双手还放在耳边,眉头紧皱,眼角留下一丝泪痕。 第二天。 起床一看,外面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除了地上积存的雨水和打落的枯枝烂叶,哪里还有昨晚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痕迹。 尽管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米卡还是心情好了很多,收拾好了就去上班。 一路上。 坐在公交车里硬邦邦的椅子上,她觉得全身越来越难受,不由自主的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向后飞逝的树木和路沿,只盼着公交车赶快到达,她可以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躺一躺。 慢慢的,米卡感觉自己一身的骨头就像是干了什么重活似的,每一节都很酸痛,就连手心和脚心都开始隐隐发热。 她这才明白,自己是发烧了,也许是因为昨天晚上淋了雨又着了凉。 勉强撑着到了公司,米卡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立刻全身趴在办公桌上,闭眼休息。 正在昏昏沉沉之间,传真机响了。 她努力的爬起来,看着“咔吃咔嚓”,传真机里慢慢的吐出来一页纸。 打眼一看,是什么什么委任书。 公司又有什么领导升迁了吗? 米卡努力撑起身子,连忙拿来仔细一看,文件全名《关于闻健同志调任集团人事主管的委任书》。 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再仔细一看,下面印鉴齐全,显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怎么会这样? 她一直想着,能和她争一争的估计也就是富伟了。 怎么会是闻健呢? 闻健不论从年龄、学历、经历还有这次培训活动的考核结果,都没有什么竞争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