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集合无敌（一）
原来是准备到官府修整一番。 第二天一早，涂水钰在衙门口拼命的击鼓。天微微亮，曙光从云层中射出微弱的光线。 “何人喊冤！何人喊冤！”两个带刀的衙役从门内跑出来。“大早上的！” 涂水钰眨眨眼睛，“我朝律法规定早上不准喊冤？” 两个衙役双双翻白眼，来个无知村妇就罢了，糊弄两句，扯着就给她拖回去，偏偏来了个有点见识的小姑娘。 “准准准！”一个衙役没好气道，“怎么就咱俩倒霉，一当班就来案子！” 另一个衙役直“呸呸”，“你这乌鸦嘴！瞎说什么！再有下次看我不打死你！” 第一个衙役也“呸”了两口，“我的错！我的错！以后咱俩肯定碰不着案子！” 涂水钰皱眉跟进去。这港口小镇死气沉沉，人心不正，上梁不正下梁歪，知县也不是什么好人。 “真是的！喊什么冤哪！”一个满面红光的老头小跑着进来，不停的扶正自己头上的官帽，“这才什么时辰！” “什么时辰不能报案？”涂水钰大声发问，“我朝律法明文规定，有冤即可来衙门申报，你身为知县，享苍生之禄、还想受齐天之闲不成！” “哪里来的刁民，给本官跪下！”那知县一听涂水钰给自己扣上“齐天”的帽子，往正中央一坐，大叫道。头上挂的“明镜高悬”的牌子被擦得闪闪发光，此时正像讽刺一般看着他。 知县短粗的手一指，旁边带刀的衙役立刻上前压制住涂水钰。 “你这呵骂训斥的手段还是省省吧。”涂水钰露出讥讽的笑，“你我都知道这里山高皇帝远，我既不能将你的所作所为报之皇城，你也无法将我真的吓倒。” 旁边有人给知县递上一杯水。知县猛喝两口，“发什么愣！让她给本官跪下！” 旁边的衙役有些为难。这个少女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出口即是律法、律法的，非达官贵人家的小姐不识诗书，万一真的是哪个显贵的大官家的小姐就坏了。 知县也想到了这一层，摸摸身边的惊堂木，骂道：“堂役哪儿去了！怎么还不击鼓！”堂役需先击鼓，再由三班衙役两厢伺立，齐声高叫“升堂”，才可审案。涂水钰冷冷的笑，亏他还没忘了这个。 “既然知县大人可以喝水，我也可以吧？”涂水钰冷笑道。“我倒还不知，大人的大堂案上除了官英文书、案卷、签简这些必须的东西外，还能放喝的。” “莫不是大人身体不爽，要喝些果汁降降暑？” 知县气的直拍惊堂木，“升堂！升堂！” “威——武——” 涂水钰站着不动。 知县摸摸头上的汗，刚才跑的太快，现在坐下，自己快要被热死，不停的拿手扇风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我叫什么大人不知道？”涂水钰笑起来，“前些日子柳门的狗腿子找你苟且的时候，连这个都没告诉你？” 旁边的有几个衙役嘴角动了动。还是第一次听人在大堂上说他们家见财眼开的狗腿子知县是狗腿子。 “一派胡言！”知县跳起来，“竟敢如此放肆！” “杖责多少？”涂水钰毫不畏惧的迎上知县的怒气，“杖责原告总得有个理由？难道杖责的原因就是我说出了真相？” 涂水钰无谓的笑道，“你敢打，你敢写么、敢报么？” 知县又坐回去，脸上变幻莫测，“涂姑娘，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看。我不说，大人也知道我叫什么。”涂水钰笑道，“你既然都知道我叫什么，我想说什么你还不知道么？” 知县哈哈大笑，“既然如此，不妨把姑娘带来的人带上来看看？”看看你在我这地盘能整出什么来。只怕你还没整出来，就把昨天刚捡回来的命给丢了。知县阴冷一笑。 “把人带上来！”知县冲衙役叫道。 门外十几个人蜂拥而入。 “......”这么多。知县吓了一跳，昨天事后清理人数的时候，自己虽然清点了一下，但被抓住的应该没这么多啊。 知县一拍惊堂木。“肃静！” 涂水钰抱拳道：“我要告柳门茶馆掌柜买凶，正港县知县与江湖邪派相勾结，谋害无辜良民！” “放肆！”知县用力一拍桌子，“竟敢侮辱本官！” “你什么官啊。”涂水钰的表情仿佛在嘲笑他，“你读没读过书、就来当知县？我说我要告你。你懂不懂？” 知县气的发抖。涂水钰绝对别想从这正港县走出去！ “你不懂我可以解释给你听啊。”涂水钰走上前去。知县屁股向后退了退。江湖上的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不经脑子的，他不知道涂水钰意欲何为。 “退下！”知县颤声叫道，“我叫你退下！”衙役们动了动......只不过是脚后跟。他们都知道和真正的江湖人动手，吃亏的肯定是他们。因此，知县不叫他们，他们绝不会傻乎乎的多动弹。 涂水钰笑眯眯的把知县的茶杯拿开，递到旁边的人的手里。“这个东西不该摆在里，我帮大人拿下去。” 知县的胸口上下起伏。“你......你有什么就快说吧。” “我想说......”涂水钰在堂内四处走动，就是迟迟不说话。 就在知县悬着的心快要放下时，忽然开口道：“我想说，我不能告你。” 知县被她吓得一张嘴，“嗝”了一声。 “嗝！”知县又来了一声，“嗝嗝！” 众人：“......” “既然不能，你还来，嗝！干什么！” “大人，”涂水钰又抱拳，“身为地方父母官，听到有人要告自己，不先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先想想是否适用律法，开口就是‘侮辱本官’，你这官是怎么做的？” “我看出来了。”知县眯眼道：“嗝！” 众人再一次：“......” “你是来戏弄本官的！” “不敢。”涂水钰摇头，“我真心实意来报官。” “欲诉何冤，慢慢道来。嗝！”知县道。 涂水钰站直，“回大人，这许多人昨日在港头欲刺杀小人。” 那群被抓住的刺客纷纷找了个地方跪下，满满当当跪了一地。“小人冤枉啊！” 反正已与知县通了气，不然昨日也不会闹了那么久还没有衙役来拿人。众刺客脸上严肃冤屈，心里纷纷嘲笑涂水钰，这傻子想不到这一层，居然还带了他们来报官，这不是自寻死路。 “细说。”知县眯上眼。我就不信一个小丫头还能在我的地盘上翻了天。 涂水钰一个箭步冲到知县面前。 知县惊恐的睁眼，“嗝！” 地下一片忍笑的声响。“不准笑！” “我是江湖人士，许是和这些人结下了梁子，他们就要来追杀我。” “哦。”知县摇头晃脑的道，“江湖事，江湖了，既是江湖之事，姑娘就请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决吧。本官也是有心无力，难以为你做些什么啊。” “我也不指望一个拿人贿赂的知县为我做什么。”涂水钰笑道，“我只是来把这些人给你罢了。” 知县微微睁眼，“姑娘，你可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开口闭口就是他与歹人通气，受人贿赂。 “我只说我能说的话。”涂水钰面不改色，“不过我说的出的，一定是万无一失的。” 知县冷笑，问向那些刺客，“她说的可是真的？” 刺客纷纷说是。就算承认了又怎么样呢？知县早已被收买，很快就会把他们放了。 “看，他们认罪了。”知县笑着对涂水钰道，“下面姑娘想让我怎么判呢？” “那要看你和他们的交易究竟是什么内容了。”涂水钰道，“要是你们各自的合约都有好好的遵守，诚实守信呢，你就判把他们放了。” “要是中间有什么差错呢......”涂水钰接道，“那就得看您自己的了。” 昨天那群人的阵势大有不把他们杀光不回头的意味，要不是有涂云钰和季尧出手，将那些刺客的士气煞住，全军覆没也未可知。不说柳门，就连自己，和涂云钰、季尧相处了那么久也不知道他们居然那么厉害。柳门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战力，又或者说，消息传的不够及时，柳门还没来得及知道他们有涂云钰，就已经把局布好了，才露出这么大的漏洞。 知县心下一沉，涂水钰分析的一点儿不错。之前约好的只有二十人，速战速决，绝不给他带来大麻烦，可是现在光被抓住的就有十几人，加上昨天清点的，竟有四十五人之多。时间拖得久不说，连路旁很多户人家都看到了。这笔账，一定要重新和他们算算。 “嗯......”知县摸起竹筒里的笔，“那就押入牢中吧。” “等一下，”涂水钰叫到，“大人可别忘了自己。” 知县慢悠悠把笔放回去。一滴墨顺着笔杆滴入竹筒。 “先将这些人收押入牢。”知县抄手站起，“你到底想怎么样？“ 眼睛一转，知县把手缓缓放到胡须之上，“涂姑娘车船劳顿，许是累了，不如来内堂一叙？” “退堂！”惊堂木重重一拍，一个刺客欲冲上来，被一个衙役拔剑逼回。 涂水钰站着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