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要叫老爷夫人
李卉芷急忙跟着追出门外，却只看到了两个飞驰而过的身影。她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都不会相信世上真有这样的神功！那两个人从门口出去到身影消失不见，只用了几秒钟吧？那叫什么，燕子水上漂？还是…… 李卉芷这才想起，四哥背后好像是背了把剑的。都怪他长得太帅了，都忘记问他什么时候再来看自己。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乘着夜色来灵堂看自己一眼，还有四哥那深情的眼神，简直太迷人了。刚才真应该死缠烂打跟着去的。 正疑惑间，小玉也睡醒了，睁开眼睛没有看到李卉芷躺在木板上，吓了一大跳，待回过身来看到她正倚在门口想着心事，这才松出一口气来。对了，小姐以前就爱这样，深更半夜不睡觉，独自倚在门口望着其实并没有的月亮，想着自己的心事。原来的那个多愁善感的小姐又回来了。 但是她走过去听到小姐说的一句话，立即又让她摇头了。李卉芷望着早已没有人影的空树枝喃喃问道：“帅哥，你到底叫什么呀？为什么不带我走啊!“小姐以前就比较……，现在更是直白了，这可怎么得了？而且，这外面什么都没有，哪有什么帅哥啊，小姐不会是上吊得了癔症吧？ 反正睡醒了，那就聊聊吧，也好了解下自己即将面对的任务。 小玉告诉李卉芷，李家是这湖州一带有名的茶庄世家——家资自然殷实。但是这几年受北方战乱的影响，通往西域的销路受了阻碍，生意已大不如前了。于是，李老爷便想着法子，指望能攀上俞家的亲戚。俞家有一个驮队，知道一条小路，能把货物安全运到西北。 本来是一条皆大欢喜的好事，却硬生生被破坏掉了——李家小姐迷上了一位客居湖州的才子，竟然在婚前还跟他书来信去的，惹得俞家少爷一气之下，跑了。婚自然也结不成了。 俞家老爷的独子从小被珍宝似的捧着，眼看要成婚，却被未婚的娘子活活气跑了，俞老爷哪里肯干休？三天两头找人来寻晦气，所以，拜他所赐，这方圆三十里凡是长了耳朵的，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李家小姐的丑事，只要一出门，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先上来吐一口唾沫再说话，据说这附近因为口水太多，临江水位上升了不少，甚至还淹死了一部分耐不住湿的花草。 所以，李小姐活不下去了，一吊了事…… 李老爷也是满腹的牢sao，生意之路眼看就要打开，都被这个不争气的女儿给搅黄了，天天只知道看书写诗，没事还跟过路的什么才子写写情书，一点也不顾家里人的面子，死就死吧，死了干净！ 李卉芷觉得，这原来的李小姐跟自己多少还是有点像的，她可以为了帅哥……哦，不对，是才子，做出这样的牺牲。连上吊也不怕，但是，就是太傻了点，至于吗？明明不用死也能解决的事。 说着说着，天已大亮了，仍没有人进来这个小院子。 通过这一聊，李卉芷约莫知道了，现在的年号叫上元。再次启动那堪称电脑的大脑袋，时唐肃宗是也，这个可怜的男人，老婆后来被他的宠臣李辅国当着自己的病躯的面前杀死，而他也将当场被吓死。又所以，北方的战乱，以后的历史会将之称为“安史之乱”。 那场仗是从河北打到河南洛阳，潼关也失陷了。但是离湖州还是有很大一段距离的。所以，北方战乱，南方照样生产——成倍的赋税要不断供应北方战场的巨耗。王师的压力还是蛮大的。 当然，即使知道了这一切，李卉芷也不会选择像其它先辈穿越者一样，立即奔赴北方战场，向哪位主持战局的大将军出卖情报，以此获得似锦的前程。她是女人，没有人会把她的情报当回事，再说了，这样的富贵也不一定能长久，上司哪天一不高兴，就会把这些人拿去当炮灰，不至于，不至于！ 再说了，她也不是为了过来改变历史的。之所以决定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只有唯一一个小小的愿望：多看帅哥，看这里的帅哥与现代化的帅哥的不同之处，如果有机会，那就勾搭上几个，没有机会，至少也要勾搭一个吧？反正时间差不多了等那边身子好了，也是会穿回去的。 正谋划着，院门一响，进来了两个人。是两个上了年纪的人，一男一女，穿得倒是很华丽。只一个字便可以形容：痴肥！ 小玉一见，立即面带喜色行了个大礼，规规矩矩叫了声：“老爷，夫人！小姐确实活过来了！” 小玉叫他们老爷夫人？那他们就是李小姐的爹娘了？呃……虽然并没有从他们脸上看到善意，但是看在以后要跟着他们混饭吃的份上，李卉芷还是远远地亲热地喊一声：“爹，娘！”反正喊人只不过舌头动一下而已，亏不了。在高级律师所呆过那么久，这点功力都没有，那就白混了。 这一喊，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那个矮肥的老女人，双眼瞪得有杏核那么圆，仿佛要过来吃人。 小玉还跪在地上，连忙一把扯了扯李卉芷的裙角，小声提醒：“小姐，错了，要叫老爷，夫人！” 小姐要喊父母为老爷夫人？那就只有一种情况，李小姐是庶出的，没资格喊爹娘，所以，李小姐并不是眼前这个肥胖的凶恶女人生的。 握了个大草！运气真够可以的，还能更差点吗？ “老爷，夫人！”李卉芷从善如流，立即改了口。这对她来说毫无压力，毕竟她不是真正的李小姐，对老爷是否看重自己根本不care，反正又没打算长住，先在这里借宿借吃而已。这样算下来，别说是让喊老爷夫人，就是让喊房东包租婆李卉芷也没有意见。 李卉芷现在唯一困惑的是，李小姐既然是庶出的，为什么能和俞家的独子结上姻亲关系呢？莫非李小姐本身就很不一般？ 李房东，哦不，李老爷上下打量了李卉芷，用他那坨不知道属于脖子还是属于下巴的肥rou点了点，拿腔拿调地说道：“昨天救你下来的时候，你已经浑身冰冷，也没有气了，连大夫也说你已经没命了，所以为父就安排了这些，你能又活下来当然好，但是也不能怪为父了！” 这个女儿，以前就不大靠谱，现在看来，更是没尊没卑了！ 安排的这些，自然是指灵堂的事，李卉芷也丝毫不care。她连连摆手：“不要紧的，老爷，这样睡很舒服，不做噩梦，也不会太热，挺好！”当然不会热，因为冷得要死，还没有被子盖。 凶恶女人不得不发话了：“你说你，你有什么用啊？好好的婚事让你给搅黄了，上个吊都吊不死，你到底有什么用啊？吊不死就不要吊嘛，啊！死丫头，我看你是成心的吧？俞老爷要是来了怎么办？你就想让全家都跟着你倒霉！” “……”照这么说，李小姐没死成，还碍着一部分人的利益了？这是什么样的主母？李卉芷一脸的黑线，但是，她还是受得住。以前在庭上，多混帐无理的话她都听过，这算什么？ 话说回来，那个俞老爷究竟是何方神圣？小玉怕他怕成这样也还算了，这个母老虎似的人竟然也怕？看来不会他一会，也是白来一趟啊！ 李老爷又发话了：“俞老爷肯定会来一趟的，这个我敢肯定！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所以，咱们要商量出一个妥善的应对法子来，决不能让他知道，你又活过来了。” 俞老爷怎么会不来？昨天李小姐一断气，他便迫不及待的找人把这个消息给传了过去。他要让俞老爷知道，不是只有他姓俞的损失了儿子而已，李家也损失了一位千金。而且俞公子尚在人世，说不定哪天就会回来，但李小姐却是再也活不过来了！就冲这点，他也不能不来悼唁一下！ 话说到这个份上，这个意思李卉芷还能不明白？他们想让自己再死一次呗。俞老爷看在李家小姐上吊身亡的份上，必定会出于内疚，跟李家达成生意。但是如果他一来，却发现李小姐还好好的活着，必定会认为李老爷不厚道，居然让女儿假死来蒙骗自己，这前面的气还没消，后面又受到如此愚弄，只会气上加气，怎么会跟李家继续生意？ 基于这一点，李老爷以他有限的智商，一定想不出比让自己再死一次更好的主意来！反正是个庶出的，也不大要紧，再说一死还能挽救祖上传下来的生意，也够划算的了。 李卉芷刚刚才劝自己留下，现在就要被人再次逼死，真狗血…… 李卉芷有些怀疑，昨天李小姐上吊的时候，不止小玉知道，八成这两位老爷夫人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大家都认为这一死得值，也就当不知道了。差别只在，小玉曾说过，李小姐身后事一办完，小玉就会尾随。所以，连守夜也只有小玉这丫头一个。 唉，这样的亲爹，还不如个丫头！ 丫头小玉还跪在地上，一听这话，立即就大哭了起来，跪行至李老爷前面，扯住他的衣角哀求道：“老爷，小姐已经死过一次了，但是既然死不了，八成是老天的意思，求求您再想想办法，一定保全了小姐的命……” 这倒是个问题！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上吊死了，全身都硬了还能活过来的，这难道真是老天的意思？李老爷开始踟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