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物非人非
孙大明一惊，看吴天的神色不似有假，难道郑师兄他们已经被打败？想到这里赶紧回头看去，但是身后却是空无一人，吴天口中的师父仍和自己的师叔们斗法。 “上当！”这一句无数历史先贤喊过的话再次从孙大明口中吼出。 但却为时已晚，待再调过头时，眼前是一把寒如星光的利剑，剑尖悄无声息地直刺心口，噗的一轻声，清雪剑犹如插入豆腐一般刺入孙大明的胸口。 鲜血喷洒，孙大明脸色狰狞，凶狠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已经坐起来的吴天，“你……你……耍，耍……” “嗖”清雪剑随着吴天的一抽，倏然从孙大明体内拔出，而后毫不犹豫又一剑刺入，拔出…… 鲜血染红孙大明的衣襟，他也再难站稳，如一座大山一般倒在地上，只是临死前如死鱼般的双眼充满不甘与怨恨盯着吴天。 吴天有些恍惚地看着倒在地上孙大明，双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恐惧，身体一下子瘫了下去，而后低声道：“我杀了他？我杀了人？” 其实，吴天一直以来都是心很软的人。 虽然小时候挑逗过城西门口一刻老槐树下的一洞蚂蚁，甚至还不小心碾死了几个。 虽然曾经抓住一条筷子般粗细的小蛇在十数名玩伴的欢呼中从城东炫耀到城西，最后想将其塞到老槐树下的那个蚂蚁洞，但塞进一半后便后悔就这么把一个好玩的东西扔掉后而努力拉回时，不小心把小蛇的尾巴拉断了。 虽然也偶尔打打架斗斗殴，下手时总想着不被挨打却总会有人被他打伤…… 但总体来说，吴天是一个心软的人。 他从来都认为自己这一生都不会杀死一头猪，更别说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此时，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在他的手中结束，就这么一剑、两剑、三剑中结束。 在鲜血喷出的一刹那，吴天闻到了鲜血的气息，有些腥，似乎还有些咸。 恐惧、紧张，但似乎在内心底有那么一点点兴奋，体内仿佛有东西被这鲜红刺目的鲜血刺醒了一般，悄悄燃起！ 正在这复杂的情绪间，突然听到几声异响，吴天抬头看去，不由得吓了一跳，颤抖着站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飞向自己的铁老。 “都死了？”看着铁老身后的三具跌落的尸体，吴天有些惊恐的问道。 铁老的白发在微风吹拂下轻轻飘动了几下，苍老的容颜上并未因为身后的三具尸体而有任何波动，依旧温和中带着慈祥，慈祥中带着些许玩世不恭的潇洒之意。 “杀了就杀了。” 听着铁老的话语，看着铁老温和的神情，吴天还有些蒙圈，而后突然觉得有些冷。 吴天捂着胸口哼了一声，翻着白眼看了铁老道：“杀人可真不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啪”的一声，铁老狠狠的拍了吴天脑袋一巴掌，给吴天打了一个激灵。 “想什么呢！” 吴天吃痛叫了一声，而后怒道：“打我干什么？” 铁老原本要转身，听到吴天的话突然停住，想了一下说道：“不打你，你能醒吗？这些人下手狠戾，明显是不留活口的，你说能不杀吗？” “你还是心太软。” 说完铁老也不理会吴天有些羞怒的神情，转身回到破烂的木屋收拾东西。 吴天自己嗫嗫了片刻，最终羞怒转为平静，老老实实跟着铁老收拾东西去了。 东西原本不多，可不知铁老忙忙碌碌收拾什么，看着这老头子的身影，吴天脑中灵光一闪，走到他身旁，问道："师父，刚刚我杀人，是你故意的吧？" 吴天问得有些模糊，但涵义很清晰，铁老微微一怔，而后笑了出来，只是笑的有些不自然道：“哪能？为师怎么能把放在那么危险的境地？” “真的？” “必须是真的！” 吴天看着老家伙的神情，顿时就明了，以铁老的修为摆脱那三个人自然是轻松的，那他迟迟不来救自己，必是故意的，想到这里不由得后怕起来。 你要锻炼我，也不能这么狠心锻炼啊，吴天看着铁老的目光多了几丝愤怒。 铁老看着吴天的小怒脸，笑道：“杀个人而已，你早晚都得有个开始，今日巧合遇到也是件好事。” “巧合？我也差点小命没了啊，那笨熊你可不知道他有多猛！”吴天无奈地说道，“师父，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好，但能不能提前告诉我，我也有个心理准备。” 铁老哈哈大笑，说道：“好了好了，你小子还得锻炼，你此时精气不足，修为不够，我铁老的弟子必须要出类拔萃，也必须得接受最严苛的锻炼，这只是开始。” 吴天脸露不忿，但在铁老突然严厉的目光下，他还是咽下去了反抗话语。 铁老接着说道：“虽然风云宗有诸多天灵地宝，但修炼在心不在身，你我先游历中州南部大好山川之后再回风云宗，玩个痛痛快快，给风云宗一个惊喜！” 听到这些吴天顿时来了精神，想到游玩也不由得双眼放光，但片刻之后面色微暗。 “师父，咱们什么时候还会回青州城？” 铁老看着吴天双眸中掩饰的一丝黯然，明白了些许。 “等你修炼有成吧。”铁老说的很模糊。 吴天点了点头，而后又突然抬头看着铁老说道：“能不能回去看一眼，再走？” 铁老铁老捋着胡须，道：“好，你都想看谁？” 吴天一怔，随后摆手道：“看了再说。” 但随着摆手这一动作，吴天的嘴一咧，却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势。 铁老嘿嘿笑了一声，道：“你去一边休息，别碍我收拾东西。” 吴天瘪了瘪嘴，真就转身坐在一旁的一块青石上盘膝打坐，铁老见此不由得怒道：“还真不帮我啊！” “我受伤了！”吴天眼睛都不睁的说道。 “那点小伤，算啥伤！” 吴天哼了一声，也不理会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磨磨叨叨的铁老。 休息了一个时辰后，在铁老丹药的帮助下，吴天的伤势恢复了大半，原本他也没有伤的太重，只是耗损了元气，吐了两口血，气血有些虚浮而已。 暮色降临，随着青州城门关闭，就在城外某处阴暗的角落里显出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一老一少，正是铁老和吴天。 “看来青州城的巡防力量增加了，莫不是火云谷的人还在王家？”吴天轻声问道。 铁老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青州城。 随着夜色渐深，城中似乎也清净了许多，铁老拉着吴天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等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出现在城内。 铁老迈步很慢，但是一步便是一条街，飞过繁华的青河，穿过依旧熙熙攘攘的城西贵街，一刻钟之后，吴天与铁老便出现在吴家院子的对面的一处僻静角落处。 吴天透过昏暗，逐渐看清了家中的场景。 那日吴振与无崖子、袁晴与黑袍人的斗法，以及铁老的威势，波及了吴家的院落，使得吴家破烂不堪。 坍塌的院墙，狼藉的院落，几近散架的房屋…… 物非人非，吴天鼻头一酸，泪花在眼中闪烁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流下。 沉默的看了很久，吴天最终没有冒险走进小院，虽然已经过去近三个月，但谁又能知道火云谷会不会还安排着眼线。 吴天与铁老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再次出现的地点却是书院的后院。 铁老隐去身形，只留吴天一人站在这座古朴雅致的院子中。 而吴天的对面站着的是一身白衣的柳玉，夜色虽深，但从柳玉整洁的衣服上来看，她还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