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江临北楞了一下，又叫道，“你再试几次！来不及了！它们快到了！”

    落语很无奈地又试了几次，事实证明她对爬树没有任何天赋。

    她似乎可以感觉到那些聚过来的东西，巨大的压迫力冲击着神经，大脑里只有阵阵如雷的声响。

    她别无选折，只有一次次地攀爬大树，然后又一次次滑下来。

    突然，眼前出现一根花色的绳子，她急忙抓住顾不上手上滑腻的感觉，来不及多想，上面的拉力一起便把她拉了上去。

    江临北立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蹲守在上头，原本绷紧的神经一下松了下来。当她看到挂着树干上的五花蛇时，突然想砍断自己的手。

    视线变得宽阔了起来，她清晰的看到一群黑压压的生物在向树下涌来。

    “是地蝗！”翼零轻呼。

    落语听到这话不由得松了口气，地蝗不过就是类似蚂蚱的昆虫罢了，就算数量再多它们也只是食草动物而已。

    大群的地蝗贴着地面铺来，所到之处寸草不深。落语看到这些地蝗的长度超过了十厘米，她记得这是巴西的排点褐蝗。可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问小魂，“能不能搞到一只来看看？”

    他摇摇头道，“我们现在的法力被禁锢在体内，在这里任何人都一样。”

    她看向翼零，得到同样的回复。

    翼零道，“很奇怪，它们似乎来自同一个地方。”他指着远处已经爬满地蝗的方向，那个位置源源不断的涌出地蝗，像个冒着黑水的泉眼。

    “那里是什么地方？”落语问。

    “不知道，但我们必须去看看！”翼零道。

    落语看着这个小小的少年稳重的神色，不由得心里发毛。在对比一旁叼着片树叶的人，愈发觉得人不可貌相啊！

    “看什么看？好久不见是不是又觉得我更加的**倜傥了！”江临北得意地用树叶吹了个响哨。

    “呵呵，我看是风sao涕淌吧！看你这德行肯定这些日子又祸害了不少人吧？你这么大的人还不如人家小兄弟呢？”落语非常鄙视地瞧了江临北一眼。

    “嘿，小兄弟！哈哈！”江临北朝翼零打了个亮哨，人家没理他。他笑道，“这位小兄弟可比我们厉害多了，人怎么说从前也是雄赳赳的大将啊！别被他小孩的模样唬到了，其实他老人家都不知道自己活了多少岁了！”

    落语满头黑线，为毛她遇到的人都是奇葩？于是，拉开笑容对翼零说道，“大，大哥，嘿嘿！刚才误会了，对不住，对不住啊！”

    还没等翼零回答，江临北一把树叶砸来，哗啦啦落在两人身上。他挪过来，勾住翼零的脖子笑道，“别那么客气，都是朋友！叫他翼零就可以了。”

    “给我放手！”翼零冷冷地说道。

    江临北立刻放手耸耸肩。

    落语抽了抽嘴。这两人是有仇吗？

    ……

    江临北摸了一把座下的树干，突然发出个一声。接着，便是暴起地呼喊，“我的衣服怎么湿了！？”

    他们起身发现各自的衣服都湿了一块。

    “都下去！”翼零即刻跳下了树。

    “可是下面还有地蝗啊！”落语叫道。这下真是欲哭无泪了，千幸万苦才上的树，这就下去了？她看向江临北，靠，这厮已经跳到一半了。

    她闭上眼，心想，这四米高的距离不是说跳就跳的吧！正想着，她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树枝，并且几秒后双脚稳稳地接触到了地面。

    “这次很干脆嘛！不错！”江临北笑道，走过去把她拉到虫子比较少的地方。

    “这树怎么了？”落语懒得搭理这家伙，拍下爬到身上的虫子，对着翼零问道。

    “你们看看这树！”翼零道。

    树干粗壮如初，只是仔细看时就可以发现树干上爬满了细细的小洞，露出里面的点点黄斑。

    “这，这是那些地蝗咬的吗？”她突然间有些恶心。

    “正是，它们把毒液藏在了树里。”翼零道。

    “藏？”她不懂，既然不需要食用树木，它们为什么要把自己用来分解食物的毒液释放到树干里。万物之中，这些蝗虫对灾难的敏感高于人类，难道是要地震了？

    “不对！”江临北突地吱一声，说道，“也许是为了躲避什么？可能它们惧怕的东西是以它们身体里毒液的气味来觉察。”

    “没错。”翼零出乎意料的认同让江临北感动之极。他其实心里很清楚翼零对自己的态度是出自内心根源的敌视，是仇人变总有刀刃相见的时候，可是眼前这个阴郁的少年在面对苦难时表现出来的冷静及时而不明于表的关心，让他重新审视翼零，或许他们都在改变着。

    随着被地蝗开矿的道路走来，路面竟逐渐平坦了起来。看来这是一条人为打造的入口，因常年无人问津被荒草覆盖，经过地蝗的席卷终又显露了出来。

    路的尽头就是刚才所见的地蝗源头，可现在摆在三人眼前的只有一快巨大的石头。质地很普通的石块，几乎这里的石头都是这种，只是这块石头有两人高。很突兀地出现在视线中，四周是空旷的黄土，视觉上极其不适。

    很明显，这块石头下面有空间，地蝗应该是下面出来的。这个想法出现在脑子里，落语便蹲着地上，围着石头绕了三圈，却没有发现可以通过十多厘米长的的地蝗的缝隙。她挖了挖石头打下的土，泥土松弛却始终挖不到石头底部。

    “不行了！这下面估计是实心的，挖不开。”落语双手卡在土里，有些不死心地继续挖土。靠！这石头是定海神针不成？

    她停下来，发现其余二人已经不在身后。她急忙环顾四周，两人正蹲着不远的草丛里。她想，什么时候了，这两货居然有心思组团方便。

    落语大叫一声，看到江临北伸出手在摇晃。唔，这是要她过去？可，似乎不太方便吧！

    那边的手臂又使劲晃了晃，她这才灰溜溜的跑过去。

    当她看着地上躺着的小虫子时，她很气愤地给了两人头顶各一个栗子。

    二人惊悚地抬起头来看她。江临北抓狂了，“你居然敢......”

    “老娘有什么不敢？老娘在那边辛苦劳动，你们在这干嘛了？”

    “我们也干正事。你一个姑娘别那么野蛮，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江临北气急败坏地说着，他看了看另一个被打的人，还好表面上看起来心情没什么起伏。

    落语这才发现这是只地蝗，不，应该是半只。只有头部和身体的上半截。

    翼零把一片叶子摊开，里面躺了十几只残缺的地蝗。翼零道，这是刚才我们在这里找到的，应该是它们逃走时带出来的。

    落语疑惑，”这又有什么关系？这种昆虫被敌人捕获吃食是很正常的，它们大量出现就必然存在残体。”

    “你们从这发现了什么吗？”落语道。

    翼零似乎忘记了刚才的恶搞，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态，道，“这些地蝗的断口处整齐而且粘合了，并不是被其他动物咬食的痕迹。好像是直接拦腰截断的.”

    “难道是某个高手横空劈断了？”落语想到之前看的少林武功。

    “那样的话，这些地蝗的内脏就不会那样裸露在外面。”江临北指着一只尸体的后部，切口处被活活扯出一条长长的肠子。

    落语感到一阵恶心，捂着鼻子，这好像是被压断的，然后因为本能出逃，所以就变成了这样。“那么会是怎么样的情况会让这些预警能力灵敏的昆虫遭到如此下场呢？”

    “巨大，而且迅速！”翼零突然说道。

    落语突然间明白了，一种诡异的想法冒出来，你是说那块石头是刚才长出来的？像竹笋一样，有着快速的生长力，所以占领了原本地蝗的老巢。

    翼零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是这样没错。看来我们这一趟是白来了！”

    “为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南山的开山之石已经开始形成，这是第一个，接下来它会连续生长，直到南山完全石化，寸草不生。”翼零靠在一棵老树身上，淡淡地诉说这这个本应惊人的消息。

    可是，江临北的行动却证明了这个沉重的事实。他一把抓住翼零的衣领，把他拎起来。愤怒的眼睛里是怀疑和恼怒，他大吼，“不可能，开山石如何会成体？那只是一个传说！你在骗人，对吧！你还是不想就我们是吗？那你给我滚，我说过之后我会自我了断的！”

    “但，你也相信了。”翼零语言里依然没有一丝波澜，即便是最狼狈的时候，他也会保持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视。

    江临北懊恼地松开双手，对啊！他怎么能不相信呢？自己分明也眼睁睁的看到了。原来不值一提的小小传说，居然演变成了事实。

    玄以为界，开山石出，虫死兽亡，万念不在。这明明只是一句儿时嬉戏之言，不只从何而起，口口传送，谁都知道，却是任何人都只当作的玩笑。

    自己只是不愿意面对，也不想从对方口中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罢了。

    过后，江临北向落语解释开山石的意义，她才明白当一个你从来不放在心上的东西有一天突然变成了整个世界时，原有的世界观和存在的希望都只代表了一场子虚乌有的梦境而已。那时的人会有多么崩溃与绝望，只有深知其意义的人才知道。

    .........

    而此时的另一个地方正在悄悄地发生着一些不可察觉却影响巨大的变化。

    广阔而空寂的湖面依旧缥缈着淡淡的薄雾，尘封已久的冰面似一具坚固的棺材，催不可破。

    驻守的护卫百年如一日的安驻在冰湖周围，日夜守护着一个从未发生过异变的地方，这不得不让人有些疲乏。

    “唉！下个时辰该换人了，老子得去补一觉去。”一个护卫打着哈欠，拉下帽子，摇摇晃晃地撑着杵进土里的兵器。

    “翼零这小子不在，大家伙可得警惕点了！哎，哎！醒醒，别睡着了!”另一个看似管事的卫兵，告诫着大家，但语气却是极为轻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