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个月前
阮明镜没有想到侯远靳会真的答应自己。 她努力握着侯远靳的手,心中泛起隐隐约约的疼,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了他。 玻璃花房美如画,阳光折射在玻璃上,耀眼,灿烂,巨大的水晶石里,一双璧人相拥而立,花香融入幸福的爱恋,宛如童话。 她知道,自己是很幸运很幸运才能得到小九哥哥的爱。从前她渴望他这样紧紧抱着他,然而年少的他总是回避,他是个喜欢隐藏情绪的惯犯,所以她不忍心逼他喜欢自己,所以她盼望自己也能少喜欢他一点。 但是喜欢这种东西,怎么能说多就多,说少就少呢? 那是随着心走的东西。 无法控制的。 在她觉得喜悦快要化为悲伤的时候,腰间一阵闷痛,原来侯远靳放在她腰间的手收得很紧,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好像感受到了他的心慌顺着心意流通。可是,他心慌什么呢? 她伸手抵在他胸前,脸色绯红,仰着下巴,眼睛流光溢彩:“小九哥哥,你怎么了,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 有很多,但是却一个字也不能说。 明明两颗心靠的这么近,还是不能坦诚相待。 侯远靳压抑住心中汹涌的浪潮,略微放松了手臂,嘴角扯出一个笑来:“小镜,你在侯家的这段日子,过得快乐吗?” “只要有你陪在我身边,无论在哪里我都很快乐。只是我觉得我很自私,一个人偷偷傻乐,如果爸爸和婉姨也在就好了。”阮明镜语气里带了淡淡的遗憾。 侯远靳眼睛深沉如夜,被极速的闪电劈开,瞬间撕裂出巨大的伤口。 为了让阮明镜有一个适应的过程,他早在一个月前将金姨和侯意送到欧洲旅游,纵然她们万分不乐意,但是侯远靳心意已决,由不得她们留下。之后整个侯家便只剩他和阮明镜,他细心照料她,无微不至,直到她再次熟悉侯家。 她记得侯家的角角落落,记得那些有些老旧的痕迹,还记得老仆人的名字,比如失踪已久的管家婉姨,她对她感情很深,人找不到了,自然会问。别人可以用回老家来搪塞,唯有婉姨,普通的借口阮明镜根本不会信。 但是侯远靳早就料到她如此,就说婉姨陪侯明翰一起去疗养,他们短期内不会回来。阮明镜很失落,她信这个说辞,是因为她知道侯明翰很信任婉姨,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不在侯家也是常有的事情。只是爸爸太过分了,解雇那么多老仆人,还娶了金姨,又抛下侯家一走了之,根本没有为她这个女儿考虑过! 爸爸实在太过分了! 不过看着侯远靳那张俊秀的脸,阮明镜心中又莫名的稳定下来。 反正有小九哥哥在,她什么都不怕。 种完花,两人一起走出花房,侯远靳陪她吃过晚饭,便去书房处理事务。他很忙,但是再忙也想回到家,多陪陪小镜,多看她一眼。书房里还放着阮明镜带给他的文件,他拿在手里,又翻阅了一遍。 小镜不可能无缘无故提起画廊的事情,她失忆后,早就忘了十六岁以后的一切。关于她名下有这么多画廊的证明文件,也不会是她自己办的,一定有人在暗地里谋划。但是他把小镜保护的这么好,又是谁能瞒天过海,把文件送到小镜手里,还成功劝说她起了工作和念头呢? 其实,这一切得从一个月前,侯意还在侯家兴风作浪的时候说起。 —————— 阮明镜现在能在侯家安然无恙,可以随时随地去见侯远靳,日子过得平静美好,不得不说与金姨和侯意被送走有关。 假如把时针往前拨一个月,她可就没这么舒服了。 一个月前的侯家,举办了一场宴会,专为侯意庆生的晚宴。金知莲在富人圈是出了名的大方奢侈,唯一的女儿过生日,不管多少岁,每年都会办的隆重奢华,翻着许多花样,令人目不暇接,赞叹不已。 盛世是传媒巨鳄,垄断市场,称霸一方,cao控力非同一般。官员选举,地产竞标,拍卖,绯闻八卦,一夜成名,市井琐事,简直事无巨细,通通在手。它是侯氏企业最为重要的一部分,多少名门要人关注着名声显赫的侯家,只要能进的了侯家的门,就等于事情成功一半。 就算金知莲不大肆cao办,也会有人借着由头,帮她将生日宴会推向盛大极致。
阮明镜只知道侯家很有钱,可没想到侯家这么有钱。 侯意除了每日奚落她,更多的时间花在自己的生日服装上。从法国专程飞来的著名设计师ALIAN说着流利的国语,亲自为她量身设计,总共三套衣服,直到宴会的前一晚才从法国空运过来。 烫金的请帖如雪花一样飞了出去,侯家被装扮的金碧辉煌,灯光彻夜不眠,来来往往的车子川流不息,客人们踩着红地毯进来,看见门口站着仙女一般美丽的侯意,都会弯腰恭维一番。他们带了什么礼物,走的时候,还会再带走比礼物还贵重一倍的东西走。 阮明镜是个爱热闹的人,她才不管侯意怎么耀眼,自己一身轻松地混入宾客中,自顾自与人交谈,闲聊,吃东西,玩的不亦乐乎。 “看啊,那是侯小姐,她裙子上的纽扣都是钻石做的,真漂亮!别人费力买来带在手指上,她却用来做纽扣,奢侈得一塌糊涂!”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她生在什么地方,赫赫有名的侯家,你这辈子梦寐以求要进来的地方!” 正在这时不知是裙摆太长,还是宝石太过累赘,侯意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好不容易抓住仆人的手,她蹙眉怒斥,仆人吓得脸色惨白,低头连连道歉。金知莲过来,拉着脸色涨红的侯意上楼换衣服。 方才说话的人道:“哼,我看啊,侯小姐什么都有,唯独缺了一点贵气。你看我身边的阮小姐,我敢打赌,她穿上那套衣服,保证比侯小姐漂亮十倍,还衬得住那几颗石头!” 阮明镜喝着鸡尾酒,睫毛闪了闪,也不说话。不是狂傲,而是有什么东西不对。 有某个瞬间,她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好像在不久前,她常常伪装成宾客,混入人群中,听着宾客评头论足,而她作为其中的纽带人物,乐在其中。 很奇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