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言情小说 - 凰兮凰兮从我栖在线阅读 - 第七章 黑衣大侠

第七章 黑衣大侠

    “这更深露重的,大侠意欲何为啊?”

    含笑挑起她好看的柳叶细眉毛做出一副讨嫌的样子出来。

    “姑娘家家的,还是要温柔点才能嫁的出去,至于我来干什么,你不妨猜猜。”这位黑衣大侠还不拿自己当外人,大马金刀地在含笑身边坐下了。

    “不好意思叫大侠失望了,在下已经订过亲了,”含笑挪了挪屁股离黑衣大侠远了点,“我只能说,你不是来看我家月亮的,也不是好奇来看我的。一般人还真不知道苏府有个三小姐,我想如果你不是我以前认识的人,那就是苏府的人。”

    “你这样子八成也订不到什么好亲事,对方不是傻子肯定就是老头子。再者,你不认识我,而且,我也不是苏府的人。可是我却认识你,秦含笑。”

    黑衣大侠的声音很好听,几乎是含笑听过的男声里最好听的,低沉浑厚,像某种乐器上奏出来的低声音符,可是任他声音再好听,说着如此刻薄的话,就算是实话也不能让含笑对他有丝毫放松。

    而且,他叫她秦含笑,不是苏婉柔。

    他的确认识她,而且,认识她的地点九成是在云雾山。

    见含笑惊愕,黑衣大侠那唯一能被含笑看到的眼里闪过一丝冰冷笑意。

    “看你的样子也是猜不到的,今天就是想来问问,秦川那条老阉狗怎么样了?”

    “竖子休得胡言!”

    含笑横竖想不起来古人如何骂人,跳起来想劈头盖脸给他一顿打又慑于黑衣大侠那一身漂亮的功夫,连下个屋顶都下得如此潇洒飘逸,功夫一定不低。所以最终只得了这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来回他。

    “小姑娘别那么激动,你想想看秦川这么多年来都未娶妻生子,一般人会吗?”

    看含笑急的脸都红了,黑衣大侠解释道。

    “一般人的确不会,可我师公是医仙,他这种神仙般的人物只想着悬壶济世,怎么会跟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一样,说了你也不懂。死者为大,我师公尸骨未寒,你……你不得随便诋毁他!”

    此话说得毫无底气,含笑心知肚明秦川思想再怎么超凡脱俗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竟然可以几十年如一日的过着禁欲的生活,若他是断袖那也罢了,可是连相好的男人都没有……这……委实是不正常。

    “他死了?”黑衣大侠愣了几秒,后仰头大笑,笑得止都止不住,“贼老天终于开眼了,没想到这条走狗也有变死狗的一天。”

    “你还胡说!”含笑跳起来作势要打他。

    黑衣大侠身体往后一仰轻松避开了含笑带风呼来的手掌。含笑打了个空,因为猛然用力的缘故被烫伤的那一块皮rou又开始撕裂般地疼起来。

    “叫你要温柔一点你不听,这下如何?”

    见含笑捧着裹百布的右手呲牙咧嘴,黑衣大侠笑得更为开心。

    趁他不备,含笑一脚踢向他的下身,哼,敢说我师公是阉狗,我让你先变阉狗!

    可是她低估了黑衣大侠的武功,只见眼前寒光一闪,黑衣大侠已经挺身力气。来不及收势,她的脚就踢到了石头做的台阶上。

    再站定时颈脖处是冰冷的触感,含笑感觉一股难以名状的痛楚从脚尖处窜上脊背,让她的眼眶瞬间红了一圈,来不及抱腿痛哭,先愣住了。

    这是……他刚刚还佩在腰间的剑……这人竟然想要取她性命?

    “下次你再乱来,我可就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你了。”

    黑衣大侠的剑刃从她细嫩的颈脖处擦过,没有一丝痛感却有着十足的威慑力。她在苏婉柔的记忆里遍寻不到跟这个人有关的东西,心想,看来关于苏婉柔应该还有很多她所不知道的故事。

    习武之人惯用来握剑那只手都是十分粗糙的,黑衣大侠的指腹摩挲过刚才被划过的颈脖,似乎是要将含笑内心的恐惧都再放大一倍,他看着含笑眼底的惊惶和诧异,像被毒蝎子蛰了似的缩回手。

    秦含笑,也许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在云雾山上就把你给掐死。

    说完他一跃而起,浸在茫茫月色下的屋顶上人影一闪,那身黑色劲装便与夜色融为了一体,再辩不清去向。

    这人到底跟她温柔善良平易近人医术高超的师公有什么深仇大恨呢?那么喜怒无常,竟然还差点就杀了她。

    含笑摸摸刚才被他用剑抵着又温柔摩挲过的地方,好像被划破了,拿到眼前看,手上沾了些血迹。

    反正四下无人,她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夜间守卫森严的苏府他来去自如,可想而知武功会有多高,如果刚才他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恐怕自己要就是一具尸体了。

    为什么他要说后悔没有在云雾山上就把我掐死这种话呢?

    师公啊师公,含笑不孝暂时还不想去见您,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含笑活的长长久久的,千万别再让那个行事怪异的黑衣人来找我了,我可禁不住这样吓的。

    含笑一只手抱腿,一只手托腮,一轮清冷圆月上梢头,金桂暗香盈袖,含笑望着手里的银色珠花出神。中秋佳节,本该是团圆的日子,原本要跟她一起过这个节日的两个人,一个尸骨未寒,一个不知去向……

    以前每到中秋,秦川都会把在院子里架起小桌子,在桌上摆些月饼瓜果,让祭拜秦子木和她拜月亮菩萨,拜完了她都是第一个冲到前面抢最大的果子和最大的月饼,子木从小被秦川带在身边所以规矩也是一套一套的,每次他都只有看着含笑拿走大部分的东西。

    秦川就看着满腹委屈的他哈哈大笑,把他们两毛茸茸的小脑袋揉来揉去,直到他们两头发乱成鸡窝。

    这些零零碎碎的画面像股涌动的暗流猛然拍打在她心头,突然汹涌而来的想念几乎要将她击碎。

    她以为自己对这里没有丝毫的眷念,连知道秦川死去和子木离开时她都没有哭过,却忽然在这一刻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