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青楼梦好（上）
苏清诚已经自己跟自己下了好一会，也已是索然无味。 “我不清楚。” 含笑给自己倒了杯茶拿到嘴边慢慢喝着，“是，当局者迷，大哥要是腆不下这个脸，就让小妹去问问林公子吧。” “我跟他兄弟一场，自然是希望他事事都能坦诚相待，他如今也学会故弄玄虚，当真叫人心寒。” 林麒到最后还是没能告诉他，他到底要那么多的银两来做什么，他要多少苏清诚就给了他多少，但平白无故被多年好友排斥在外，怎么想都是不舒服的。 “我也讨厌故弄玄虚的人。”含笑十分赞同他的观点，就好比那祖上卖烧饼的大郎，搅得她心里一团乱然后就不见踪迹。 当真憋屈。 “你今天怎么不去铺子里招摇撞骗了？”苏清诚这才记起小妹以秦川之女秦含笑之名在药铺坐诊，每日午后都会去转上一转，今天丝毫没有要出门的样子。 含笑放下杯子，“秦医仙之女这事又不是我说的，算不得骗人。铺子里主要是做药材生意，病人极少，林公子说了不必每天都去。” 苏清诚本不想提林麒，既然被小妹提起来了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了，“那他最近在忙些什么？” “昨个听说好像是今天要跟人谈一笔生意，我帮你问过林公子的小厮，他说只知道公子最近常去百花苑，别的一概不知。” 百花苑……莫非麒儿他也染上了那些大户人家公子哥的坏毛病竟也流连于烟花之地？那那些钱…… 苏清诚不禁怒火中烧，手中捏着莹白的茶杯，那精美的茶具烧制出来仅薄薄一层，含笑仿佛看到上面已经多了几条裂痕，连忙夺过。“大哥，别捏坏了茶杯。” “好啊，林麒，枉我把你当兄弟……” 入夜后，京城正大街华灯初上，逍香楼檐下是一片辉煌的灯火。各色女子或倚栏或莲步轻移，经过人身边时带起阵阵香风，回眸一盼，巧笑嫣然，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风情。 来人都是善解风情之人，被这样暗送秋波的如丝媚眼一瞧怕是魂都要随着去了。 不过也不排除偶尔会有不解风情的人前来。 比如林麒。 眼见那斟酒的姑娘身子越俯越低，胸前深深的沟壑几乎要被一览无余了，林麒突然哗一下站起来立到窗边去吹冷风。 被他这样一吓，斟酒的姑娘手一抖，酒就洒到了桌上。看桌旁坐着一直闭着眼睛的另外一人突然睁开了双眼冷冷的看着她，她尽量避开那人的视线，用精美的绣花手绢擦擦桌子，惊魂未定地退了出去。 若是含笑在场定然会吓得够呛，因为那人分明就是黑衣大侠——祖上卖烧饼的大郎。 “你不喜欢女人？” 大郎问。 “我不喜欢这里的女人。” 林麒被刚才那一幕给刺激到了，只觉得浑身气血全都涌到了一个地方去，教他被沸腾的血液烧得面红耳赤。 “这里的女人就像这荼蘼酒，芳香四溢，”大郎拿起酒杯深深一嗅，似是陶醉，“偏你不喜欢，莫非你喜欢那清苦的药草香？让我猜猜，莫非是秦含笑姑娘？” “你今天找我来难道就是要谈论这个？那恕在下先行告退。” 林麒作势要走，大郎凌空一挥将门关上，酒杯重重地放到桌上，脸上却是盎然的笑意，“林公子莫气，眼下西北王对我朝疆土虎视眈眈，咱们都是为国卖命的自然以国事为重，在下是个只懂习武的粗人，不懂礼数。这便敬林公子一杯当给公子赔罪。” 若他这样说了还不坐下未免矫情，林麒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再抬头时已经是神色清明不见刚才的窘迫之态。 “既是以国事为重为何挑这种地方？” “这地方有何不好？谁都知道，来花楼是为了寻欢作乐。就算被人撞见也没什么要紧的。” 这倒是，男子来这种地方仿佛才是天经地义。 林麒把一个牛皮纸做的大信封放到大郎面前，大郎也不看，直接揣到了怀里。“有了这些银子，我们行事可就方便多了。对了，今日约你前来，是跟你说一件事，秦川似乎还没死透的样子。” “什么？”林麒满眼是震惊。 “听秦含笑说秦川已死，我不放心特地去云雾山打探了一番，掘开坟墓一看竟是空的。如果秦含笑没有说谎，那秦川诈死此刻必定是回到了宫里。” “好不容易出宫，他为何又要回宫？” “怕是，有人按捺不住，想要动手了。你以为他想走就能走得掉吗，从来没有人能从单无双身边全身而退。” 大郎本就低沉的声线在说这话时压得更低，林麒刚想问你为何认识秦含笑时，却见大郎把手指往唇上一压，目光看向窗外。 林麒了然于心，拿起酒壶给大郎斟酒，“这荼蘼酒可是香得紧，光是这香味就让人醉了。” “林公子有所不知，若是以人的骨血酿酒，那才叫极品。”大郎眼里杀意顿生。 “是吗？那用什么人的骨rou来酿酒才算得上最佳呢？” 窗边人影一晃，大郎手中的酒杯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正击在那人头上，大郎提剑直接翻窗追了出去。 但是他忘了这里是五楼，百花苑位于京城正大街最繁华的位置，下面来往行人无数，待他安稳落地时那人已经混入人群之中无从分辨，大郎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常年习武之人下手没个轻重，好几人差点被他推到了穿城而过的河里，但见他手提着剑身上杀气沸腾的样子，只怕是个狠角色，都骂骂咧咧地走了。 眼见的各色嫖客路人都有，就是没有刚才那人。 从身形来看，这人跟要在清麒药铺门口杀害秦含笑的那个人，应该是同一人。 到底是谁派来的人？镇国公府的乔渊？还是宫里的单无双？ 脚步还想往前，耳边却传来一个女孩尖细的惊叫，而后面紧跟着的巨大的水声已经让河边的人全部朝他看了过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大郎回头去寻那声音。 好像是......他不小心推了某个女孩一把......把人家推得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