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毁灭之力，守护之力

    护士小姐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几乎震碎吴凌烟的鼓膜，利爪将保险柜整个撕裂，连同所有余下的疫苗，一并埋葬。

    “不！”它疯狂地扑向碎裂的疫苗，试图将流淌的液体拼回，吐出的字句终于变得清晰。

    这是公主殿下拼了命才研发出的成果，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仅存的理智将它最脆弱的部分暴露在敌人眼前，撕裂后背的脊椎分外狰狞，兀自迎风扭动。

    吴凌烟当机立断，挥爪砍向脊椎，怪物吃痛，从地上高高弹起，挂在天顶，身体180度地翻转，将弱点藏于身后，显得更为诡异扭曲。但它掩藏得虽好，却终究留有缝隙，吴凌烟既得先机，自不会放任它逃走，左臂触手紧随而至，爬上天花板，穿过缝隙，用力撕扯着怪物脊椎。

    怪物痛叫着挣扎不休，闭拢缠紧的触手犹如食人植物掠食用的藤条，将猎物无情绞杀。

    一切归于沉寂，经久不散的怨念就此消逝，吴凌烟残暴地抽出了它的脊柱，将尸体绞成两截。

    对他而言，它并非什么护士，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面对怪物，自然也不需要留手。

    他把方珏从背上放下，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搭成简易的木床，反锁房门。

    没有了幽怨的笑声，庞大的山体内变得无比寂静，除了方珏均匀的呼吸声和血液流淌声外，再无其他声响。

    静得令人头皮发麻。

    疫苗似乎开始起作用了，总算还不算太晚。不过方珏现在的样子，只能用“不堪入目”四字来形容，左半边身体几乎已经完全腐烂，手肘和肋下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散发出只有尸体才会发出的难闻味道，就算救得回来，她还能认出自己吗？

    吴凌烟怔怔地握着她的手，心中酸苦难言。他并不知道病毒是乌洛波洛斯所制，如果知道，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以此为目标，让他们为自己的贪欲付出代价。

    然而纵使林小仙对末日之环也不甚了解，自从乐园被毁，狂狼败亡，这个组织就突然销声匿迹了，夜刀神幻空也似乎从不与其他几人联络，林小仙追查多年，将乐园遗迹翻了个底朝天，仍没有任何线索，有时候她甚至怀疑与芬里尔一战会不会只是一场梦，是自己记忆遭到篡改的产物。

    毕竟除了自己的记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芬里尔真的存在。

    直至今日，蛇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正如林小仙在找乌洛波洛斯，衔尾之蛇同样也在找她，按理说幻空既知她身在冷原，应该第一时间通知其他人才对，然而并没有；如果她通知了，此刻的冷原绝对不会仅仅是这样子。

    是内部矛盾，还是另有所图，暂时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蛇之一节已潜入冷原，探出猩红的信子。

    没有任何人能在不被林小仙察觉的情况下擅闯冷原，哪怕是乌洛波洛斯。真正的猎人，总会布置出最出人意料的陷阱，以便第一时间追踪猎物去向，尽管对方察觉到被发现后第一时间将气息藏匿无踪，已触动的绊索却再难以还原。

    也是时候了，既然敢闯入我的领地，就算藏到垃圾桶里，也要把你给揪出来。

    林小仙紧握手中月光，才活跃没几天的太阳再度瑟缩进阴云之中，闪电照亮天空。

    而在观月台下的密道，无论是月光，太阳光，还是闪电，都望尘莫及。

    这是名副其实的二人世界，冷原的一切纷争皆与他们无关。

    吴凌烟也不知呆坐了多久，终于从冰凉的掌心感受到一丝温度。他惊喜交集，紧紧握住方珏的手，生怕这一丝温度从指缝间溜走，朦胧中似乎听到方珏说了什么，好像是个“疼”字，便再没了声息，他忙不迭地放松了手上力道，还好，温度并没有随之消失。

    她已经撑过了危险期，疫苗正在恢复她rou体的活性，但要将腐烂的地方尽数复原，恐怕难以为继。

    不能让她醒来时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吴凌烟翻箱倒柜，无所不用其极，用所有能找到的布料把方珏左半边身子包了个严严实实，期间不慎触及了某些关键部位，也全然抛在脑后；眼下他关心的只是如何才能使她康复如初，至于方珏凹凸有致的身体所展露出的女性之美，那是全无余裕顾及了。

    处理完这一切，睡意上涌，吴凌烟斜倚在墙上浅浅睡去，他所不知道的是，疫苗被毁的同时实验室便已激活了灭菌措施，被封印在培养皿中的“暴君”挣脱桎梏，游荡在死一样的地道内部，将映入眼帘的一切活物彻底抹杀。

    蜗牛人已与这些可怕的怪物斗在一起，吴凌烟没睡上多少分钟就被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惊醒，外面的局势正急剧恶化，而方珏现在的身体状况，正处于疫苗清除病毒的关键期，并不适合转移。

    是躲在这里静待方珏醒来，还是带着她硬闯出去？吴凌烟需要做出选择。

    但怪物显然不愿意给他思考的时间，铁门如烂泥一般被从中撕裂，一个身材高大的光头男子赤条条地挤入302室，肤色惨白，筋rou虬结，心脏外露，两只骇人的利爪足有汽车轮胎大小，冷漠地注视着躺在桌上的女孩，和拦在桌前的……黑狼。

    黑色怪兽。

    不洁物×2，消灭。

    简单的判断之后，光头男子身子半蹲，径直冲向女孩。这种令人生厌的怪物具备一定的智力，懂得先选择弱者下手，然而，看似摧枯拉朽的冲击却在半途生生停止，黑狼不知何时已窜入光头怀中，牙齿深深嵌入暴露在左胸的心脏。

    光头无声无息地停下脚步，挥爪击向黑狼，孰料对方的身手远比计算中敏捷，势大力沉的一爪竟正中自己心脏，鲜血狂涌，光头重重跪倒在地，挣扎了几下，终于没能爬起，庞大的身躯激起一层飞扬的尘土。

    原来……是这样……

    黑狼踩在猎物的尸体上仰天狂嗥，黑色气息爆发般地蔓延，几乎将整个302室笼罩，狭长的双眼在黑雾中发出燃烧的红光，涎水顺着牙床滴落，宛若凶神。

    宣示着对这片污秽之地无可争议的统治权。

    蜗牛人被这嗥叫声吓得肝胆俱裂，出于对高居食物链顶端者本能的服从，开始四散逃离，而更多的光头则循声而来，回应外来掠食者的挑战。

    他们看着被撕成两半的同类尸体，发起了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