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硕鼠惊魂
“那个,你先带我去找大婶好不好,我要赔偿她今天的损失。” 文清漪哪有心思跟他谈情说爱,如果哪天她疯了,会考虑找个外国男朋友的。但是她现在清醒得很,她来泰国只是旅游而已,不想受到情感的牵绊。此刻,她只想快点把赔偿的事情给了结,然后重新开始没有人渣参与的生活。 “所以,你是在拒绝我吗?”小哥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眼睛里有失落划过。 “我只想在泰国好好地玩几天,别的,并不在我旅行的范畴之内。”虽然拒绝是她的权利,但文清漪总觉得做错了事情似的。她本不想伤害小哥,但分别,却是迟早的事情。 小哥落寞地起身,“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婶。”他觉得右肩处的潮湿有些冰凉刺骨,似乎小漪留下的那一滩泪水,正是他此时内心悲伤的写照。 太阳刚刚开始下山,天色也开始暗了。透过茂密的林荫,可以看到天边的残霞是孤寂冷清的橘黄色。海风,吹着夕阳,游动在厚厚的云层中。海鸟,偶尔从海天相接处掠过,在黄昏的水雾中划过一两道凄清的影子。 两个人坐在双条车上,面对着面,却沉默无言。小哥把视线投向窗外,看着表白的亭子离他们越来越远。而文清漪手里紧紧攥着袁子卿的信用卡,羊毛出在羊身上,前男友,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双条车很快驶到了一个山脚下,古旧的泰式高脚楼建筑,稀稀落落地掩映在茂密的酸角树林中。质朴的低矮木屋,升起袅袅炊烟,让山野弥漫着归家的温馨。 大婶正在门口淘米,听闻脚步声,便诧异地叫道,“哎,阿诚,你们怎么来了?” “我是陪小漪来赔偿店铺损失的。”小哥百无聊赖地从树上摘了个酸角,神情凄冷地说道。 “哎呀,小姑娘,你就不要在意这件小事了。也不是你的错,大婶不用你赔!”大婶用围裙擦着湿漉漉的手,“既然来了,你们两个就在大婶家吃饭吧,不愉快的事情就不要说了!”说完就把文清漪拉过来,让她在屋前的石板凳坐下。 文清漪说着就要起身,“不了,大婶,我不想再麻烦你了!”她原本想着赔了钱就走人,没想到大婶那么热情。 “大婶既然有心留我们,那就吃了晚饭再走吧。”小哥轻轻拉住她的胳膊,似乎在替自己挽留着什么。 文清漪也不好再拒绝,“好吧,那我来帮大婶做饭吧!”她不敢面对小哥的眼神,只好给大婶打下手。饭菜,她是不会煮的,也只能帮着洗菜、择菜而已。 然而小哥却也如影随形地跟着她。她洗菜,他便打水;她择菜,他便收拾菜梗。他无声的积极,害得她心慌不已,手忙脚乱之下,两人的手就碰到一起,随即又怯怯地分开。低下了头去,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月亮从云层后慢慢地飘出来,向大地撒着清辉的光。茂密葱郁的酸角树林里,高脚楼尖斜的屋顶隐匿在层林叠翠中。月影朦胧中,似乎这简朴的小楼就处于云中深处,缥缈而温馨。 在大自然的厨房中,清甜的饭香味,浓郁的什锦蔬菜鱼汤味,还有肥美的烤rou的味道,在空气中不停地交汇融合,唤醒了所有人的味蕾,丰盛的晚餐已经做好了! “阿诚,小漪,快来吃饭啦!”大婶把饭菜摆在屋前的石桌上,大声招呼着两个年轻人。 “好的!”两个人同时放下手中没有剥完壳的酸角,向石桌走去。 夜凉如水,凉风习习,吹散了白日的焦躁。三个人围坐在古朴的石桌旁,心平气和地吃着晚饭。所有人都暂时忘却了烦恼,融入到这静谧宁和的夜中。 小哥一直默默地给文清漪夹菜,生怕她吃不饱似的。而她,只是淡淡地说着“谢谢”,便再无他言。 大婶看在眼里,甜在心中,十分看好这一对璧人。 吃完饭后,文清漪掏出一沓厚厚的钱,郑重地放到大婶手上,“大婶,这是你应得的赔偿,请一定要收下!” 这些钱,是小哥带她到路边的ATM取出来的。而袁子卿这个土豪,是不会在意自己少了一张卡的。 大婶立马摆着手连连推脱,“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又不是你的错!” “你就收下吧!这是那个肇事男子赔的!”文清漪看着大婶的眼睛,真诚地说道。 “是啊,我们下午不是去警察局了吗?这些钱,是警官让我们拿来给你的!”小哥很清楚大婶的性格,不骗她说是警察让带来的,她死活都不会收的。 “真的吗?”大婶怔了怔,对小哥的话将信将疑的。 “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警官呀!”既然说谎了,就要圆到底,估计大婶也不会专程跑去警察局问的吧。 大婶感动不已,“那真是太好了!麻烦你们还专门跑一趟了!”那常年cao劳的老眼,流下了两滴浑浊的泪水。 “没关系,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文清漪握着大婶长满了老茧的手,微笑着说道。只要大婶收下钱,她心里的石头也就落地了。 山路很长很长,还有点陡,小哥和文清漪,一前一后,走在回旅馆的路上。 在昏黄路灯的照耀下,浓密的树枝,在地上投射出影影绰绰的纹理。热带和温带到底还是有区别的。这里虽然没有北京金秋十月枫叶艳红的静美,却一年到头总是生机勃勃的绿色。白天,是绿影婆娑;到了夜晚,则是清风习习,荡涤着日间的烦躁。 爽朗的夜风,吸取着月亮的光华,让人不免生发出许多感慨。从表白被拒到现在,两个人还没说过一句话。小哥听着身后细微的脚步声,郁郁寡欢。后悔着自己的冲动,设想着如果没有表白的话,两个人现在的进展会是什么样子。 前方是一棵低矮的酸角树,小哥心情沉重地摘下一片叶子,放在嘴边,吹出了鸟鸣一样清脆的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曲调婉转哀伤,似乎在诉说着内心的凄凉。 文清漪不由得也停下了脚步,听着他用树叶表达出来的心声,心情十分复杂。
只见小哥长身玉立,双手捏着叶片,气流从心中呼出,经过双唇,发出了悠悠的神伤。虽然只有曲调,没有歌词,但那如同雎鸠的鸣唱,抒发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爱慕之情。 暗夜中,小哥明亮的眸子满是情思,犹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泊,沉淀着nongnong的深情。此时,他正凝望着眼前的美人,曲调或掩抑低回,或奔放慷慨。纵使落花无意,但那倾泻的流水却是斩不断的绵绵情思,在这静谧的夜中,显得格外凄婉忧伤。 “啊!~~”一声高分贝的惊叫声划破天际,让小哥深远绵长的夜曲戛然而止。 “我踩到脏东西了!!”文清漪惊慌失措地跳了起来。原来,刚才她听曲听得出神,脚就不听使唤地往前挪去。谁知,竟然踩到了硬邦邦的东西,吓得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小哥急忙走上前,“不要怕,有我在呢!”急忙把她护到身后,蹲下来仔细查看。 “哦,原来是一只死老鼠。”他松了一口气,听小漪的尖叫,还以为是什么恐怖的东西呢。 “老鼠?!怎么会有死老鼠?”虽然是死老鼠,但她还是往后连退了几步。她最怕这种又脏又恶心的东西了,想着刚才还踩到了,就不由得一阵反胃。 小哥对这种老鼠干尸已经见怪不怪了,“估计是晚上出来觅食的时候,不小心被路过的车子碾死的。被太阳暴晒过后,现在已经成干了。” 被车轮碾扁的这只老鼠,又肥又大,正血rou模糊地粘在水泥路上,还发出一股恶臭。 “你别说了!我们快走吧!”文清漪这个温室里的花朵,这21年来,主要生活在北京三环以内,哪里见过这种“马路横尸”的惨状! “别怕,只是一只死老鼠而已。”小哥便也不再逗留,没想到这个刁蛮小甜心还会怕老鼠!想到这里,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 “我没有怕!我只是被吓到了而已!不行,我要把脚上这双鞋给扔了!”文清漪一想到那只扁塌塌的死老鼠,小心脏就是一阵战栗。踩到死老鼠的鞋子,她是怎么也不会要了! “先忍一下吧,准备就到夜市了,到时再买一双新的。”小哥看着花容失色的她,完全没有了下午和黑胖警官斗嘴的刁蛮气势。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他立即升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文清漪心里害怕得要死,“那我们快点走吧!”于是紧紧地抓住小哥健壮的手臂,心里才有了安全感。 而小哥,则任由她小鸟依人地依赖着自己。那纤细的手臂依稀还传来一阵战栗,于是他一手搂过她的肩膀,一手握着她的小手,用自己厚实的身体为她挡着黑夜的恐惧。两人像热恋中的情侣一般,亲密地向夜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