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联合被告
鸡蛋花从酒店坚实的栅栏中轻盈逸出,乳白色的四片圆圆的花瓣,中间还带着如阳光般明艳的嫩黄色,为这高墙深院增添了不少生机。 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地叫着,似乎在歌唱着夏天的美好。那一阵又一阵响亮的嘶鸣声,让人立马有了困意,只想好好地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伴着这无限的生机沉沉睡去。 门童恭敬地向这位文清漪行了个礼,目光一直追随着那抹明黄色的娇俏身影,直到美人进了大堂,消失在视线中。 “啊!~” 文清漪刚走进大堂,一个留神就被人撞倒了。 “Hello!Sweetheart,我们又见面了!” 听到这yin邪的声音,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从地上站起,用一种风凉的语气回应道,“你好呀,猎艳不成反被基搅的健身教练!” 这个美国佬趁着大堂人少,就故意把她撞到,真是太龌龊了!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你对我不仁,那我也就不会对你口下留情了! 美国佬听到文清漪又揭他的伤疤,肺都快气炸了,愤怒地用手指着她,“你说什么?你……” “如果你还听不清楚的话,我就再说一遍吧!有些人自以为魅力无边,可实际上,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可怜虫!多行不义必自毙,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文清漪对这个美国佬厌恶不已,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我警告你,再这么侮辱我的话,到时上了法庭,不要向我求饶才好!” 美国佬极力压抑着怒意,毕竟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敢乱来。 文清漪不禁纳闷,上法庭?他还真敢告酒店吗? “Sweetheart,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这封律师函,就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礼物!” 美国佬用长满杂毛的手给她塞了一个信封。那绿色的眼睛深深地凹了进去,透出jian诈狡猾的凶光,嘴角还带着邪恶贪婪的微笑。这朵带刺的玫瑰他是不会觊觎了,但是肯定要让她受到惨痛的教训! 文清漪看着美国佬得意离去的猥琐背影,又看了看手上的律师函,陷入了深深的忧虑和不安。 这个美国佬已经开始行动了吗?动作竟然那么快,自己刚旅游回来就成被告了!人生中头一次被别人告了,而且还是在一个陌生的国度! 文清漪的手气得都发抖了,拆了半天才把信封撕掉,打开了里面的律师函。看了两眼,不禁冷笑起来,这个美国佬也太能扯了吧!起诉她的罪名,竟然是故意伤害人身安全罪!而且还贪得无厌,在索赔金额后面写了n个“0”!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怎么样,一定不能让这个美国佬的jian计得逞! “板伯,你有没有收到律师函?” 文清漪连房间都没回,就急匆匆地来找板伯了,一见面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原来是小漪啊,既然回来了,就先坐下吧。” 板伯并没有表现出慌张或愤怒的情绪,只是淡定地让她在对面坐下。 “好的。” 文清漪急忙坐了下来,也不知道板伯有什么对策。 “这个美国佬,原先是酒店健身房的私人教练,与许多贵妇顾客有染,平时的私生活也比较混乱。现在之所以像疯狗一样乱咬,是因为他被酒店开除后,找不到下一份工作。” 板伯看她的眼睛闪烁着疑惑,便继续解释道,“作为外国人,没有正式的工作,他的签证就不能延期。签证一旦过期,他如果还留在泰国的话,就是非法逗留,就要蹲大牢。他应该是想着,既然在泰国混不下去了,何不在临走之前大敲一笔呢!” “没想到这个美国佬这么卑鄙,这么贪婪!刚才在大堂的时候,他还故意把我撞摔跤了呢?” 文清漪攥紧了拳头,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这边收到了两封律师函,一封是告我的,另一封是告酒店的。理由是我不正当开除员工和酒店管理不善。而告你的理由应该是故意伤害人身罪吧!现在,你,我,还有酒店,已经成了联合被告。” 板伯喝了一口清茶,不紧不慢地说明情况。 “联合被告?他这分明就是狮子大开口,贪得无厌!肯定是觉得酒店树大招风,怕损失名誉,不愿花费精力去打官司,然后就会跟他私了。这种人,真是太卑鄙无耻了!” 文清漪恨得咬牙切齿的,一想到美国佬那副贪婪的小人嘴脸,她就来气。 “这次的事情的确有点棘手,但是酒店绝对不会私了的!我会请最好的律师来辩护,所以你不用担心。”板伯气定神闲地分析道,“我派人调查过了,美国佬的签证是下个月25号到期,离现在还有将近2个月的时间。所以,他肯定是想早点了结这桩官司。” 文清漪急切地看着板伯,“那现在您是怎么打算的?是不是已经想好对策了?” “我的对策自然是能拖就拖,拖到他签证过期为止。就算到时候他有办法续签证,我们也要实行拖延战术。打官司耗费的不仅是时间,还有金钱,酒店有巨大的财力支持,但是他没有。这样耗下去,孰胜孰负自然很明了。” 板伯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什么没见过,还会怕这种瘪三无赖吗? “可是,打官司的话,多多少少都会对酒店的声誉造成影响。这个美国佬肯定也是冲着这点,才敢这么嚣张的。到时酒店生意蒙受损失,岂不是得不偿失?” 文清漪听了板伯的对策,觉得虽然有道理,但是对酒店的伤害也是不可避免的,于是便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你考虑问题很周全!打官司肯定会影响到酒店的声誉。但是首先,我们绝对不能纵容美国佬这种无耻的要挟。如果这次忍让了,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效仿,那酒店就是后患无穷!所以,酒店的态度必须要坚决,立场必须要坚定!” 板伯给她也斟了一杯热茶,“其次,打官司对酒店未必是件坏事。至于声誉会不会受到损害,关键看我们怎么宣传,怎么造势。如果策略得当,不但不会受损,反而能提高酒店的知名度,在业界树立起教科书一般的榜样。”
“我明白了,关键还是事在人为。”文清漪喝了口热茶,顿时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从板伯办公室出来后,她给父母发了个消息,说了这场官司的事情,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可以动用的关系,帮她度过这个难关。 回到房间,她只想冲个冷水澡,好好地睡上一觉,驱散旅途的疲惫。然而就在她解开沙滩鞋的金属鞋扣时,却不由得怔住了。 这双鞋,是来泰国的第一个晚上,逛普吉夜市的时候,那个人给她买的。才认识不到一天,他就认真地给她穿鞋,轻轻地系上脚踝处的鞋扣。那种真情与温柔,恍若隔世。 那个灯火迷蒙的夜,那条并不安全的街,那个作出承诺的人,都永远停留在了那一晚,凝固在街边闪烁的霓虹灯中,被永远锁在了回忆的柜子里。 然而这一切美好,都在那个暴虐的雨天终结了。那快速而又炽热的感情,那短短一日所建立的默契,是离人心上,凄凉惆怅的秋天。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为什么明明已经忘却了分别的决绝,却总是将昔人往事忆起。于是,胸中重重地沉落,不可抑制的悔痛。 这种突如其来的心伤,不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而是,与你踏着同一片坚实的土地,与你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的空气。然而,在分道扬镳之后,梦中依然挥之不去你的身影,无法忽视你的气息。 很多时候,失去之后,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思。 五天后,甲米医院。 “哥,你先别急着起来,等下该扯到伤口了!” 阿雅急忙拦住小哥起床的动作。这些天把他当小孩一样护着,真是怕掉到地上摔了,捧在手里化了。 “医生都说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再不下床走走,我岂不是要变成废人了!”小哥轻轻推开阿雅的手,慢慢地下了床,稳稳地站在地上。 他往前轻松地走到窗台边,张开双手,“怎么样?你哥哥我恢复得还不错吧?” “你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真不知道你的生命力怎么这么旺盛!这才几天呀,立马又活蹦乱跳的了!” 阿雅看着哥哥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便也开心得很。 卧床休养一个星期后,他脸上除了右眼角的那道伤疤,别的地方都已经很平滑了,并没有破相。而眼角的伤疤,不但没让他变丑,反而还增添了几分阳刚之气。 此时,阿雅两眼发直地盯着窗边的亲哥哥,那瘦削的脸,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阳光,似乎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英俊,都要成熟。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小哥不经意地转头,却发现阿雅正如狼似虎地盯着自己。